「我想 做了不起的小孩
我不想 就這樣閉著眼睛做夢
我想 看見自己的樣子
我不想 呆在山裡永遠不出去
我想 像普通孩子一樣長大
我不想 讓生活就像這樣
我想 許下一個了不起的心願」
文｜李陌也
不想十幾歲就生兩三個孩子
從下午3點到晚上8點，陳瑤曾一次性顛了16320個球，似乎每多顛一個，便能為改變命運多攢下一個籌碼。
海南瓊中，在這個被群山和熱帶植物遮蔽下的國家級貧困縣，女性的命運如同島嶼上的作物一樣單一——輟學打工、嫁人換親拿彩禮。陳瑤所在的瓊中女足就曾有隊員中途離開，12歲嫁人生子。
現在，腳上的足球成為她們面對未來能做出第二種選擇的唯一資本。過去12年中，作為整體的瓊中女足拿到了3個世界冠軍的獎盃，數次全國冠軍，超過40名隊員獲得國家一級運動員證書，並有30多人進入大學並獲得工作機會。
獲得工作機會——這讓母親早逝，跟隨姥姥、舅舅長大的陳瑤像是被希望的光芒蓄滿了能量，不停向前奔跑。她不願像曾經的好朋友那樣，十幾歲的年紀便生養兩三個小孩。「雖然訓練很辛苦，但我的生活已經跟她們很不一樣了，方向感會更強一些。我也絕對不會像我的好朋友、媽媽、外婆一樣，那麼小就結婚。」
17歲的陳瑤今年終於有機會進入大學。「她特別特別珍惜這個機會，她其實不是最有天賦的孩子，但她一口氣可以踮球兩三個小時，你就知道她比別人更努力，練得更多。」這讓琉璃覺得心疼。
去年，螞蟻金服在健康醫療、專業訓練以及智能化管理和文化教育上，給予了球隊資金和技術支持。在此期間，螞蟻金服社會責任部的琉璃見識到了這些姑娘們為改變命運而付諸的辛苦。「那麼拼命，其實大部分姑娘奮鬥的目標，就是在那個貧困縣裡面能夠做一名體育老師。」琉璃想到了一句話，「我們這麼努力，也不過是為了成為普通人。」
去年11月，11歲的兒子期中考試，數學85，英語91，琉璃說這是兒子難得的好成績。她從未像很多高標準嚴要求的父母那樣，要求孩子必須考100分，也沒有為讓孩子進最好的學校去買昂貴的學區房，或要求他出國。她在朋友圈寫到，「能自食其力，熱愛生活，就夠了。」
從瓊中回來，琉璃問自己，「如果我自己的孩子未來成了一個國家級貧困縣的小學老師，我會很難過嗎？其實這是另外一群孩子拼了命奮鬥的目標啊。」
陳瑤
理想是從書本上學來的
衢州多山，條件限制迫使大量勞動力背離家鄉外出務工，衢州也因此成了浙江聞名的勞務輸出地區和貧困山區。琉璃記得杭州很多保姆都出自衢州，而自家曾聘用過一位衢州阿姨，用自己的出嫁給兄弟換來了個媳婦。
勞動力的流失意味著當地留守兒童和老人數量的增加。2016年琉璃和團隊走訪衢州常山縣新昌鄉中心小學，這裡的450名學生中有70%為留守兒童。「爸爸媽媽在貴州六盤水」、「在長沙」、「溫州」……當問起他們的父母在哪裡時，琉璃彷彿能從孩子們的回答中看到一幅中國地圖，卻唯獨缺失了他們的老家衢州。
這裡的校舍很新，有圖書室和可以看電視的禮堂與教室，良好的硬件設施看不出與城裡小學太大的差別。留守兒童不再僅存於那6100萬數字中，而是跨入現實，出現在琉璃身邊，看著他們安靜地吃飯，井然有序地洗碗並放到一個固定的地方，跟最初的預想不同，這是一群被教得很好的小朋友，有禮貌、有教養。
琉璃以為這種父母都不在身邊的孩子會像之前在網上看到的一樣，不苟言笑，好像心裡面365天都掛著悲傷，很沉默，事實上他們也同樣開朗、可愛，一直都掛著笑容回答問題。但一個三年級男孩的笑讓琉璃滿腹心酸。當被問到父母在哪兒時，他說「我爸爸沒本事，我媽媽不要我了」，嘴角笑意猶存，看不到一絲傷感，像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因為常年在外打工分居，父母離異在這裡也算不上稀奇。
琉璃問他成績好不好，他說不好，「我說為什麼不好啊，就說老師講得我都聽不懂，多聽幾遍啊，他說還是聽不懂。」男孩笑起來的眉眼一點沒讓琉璃寬心，反而愈加難過。「他用非常燦爛的笑容告訴你，就感覺說他好像還不知道這對他的未來意味著什麼。」琉璃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怨氣與憤怒，這種坦然接受使人更加害怕與心疼，像是一種對命運的屈服。
男孩說長大了想當兵，還有人「想當科學家」、「歌星」、「警察」、「宇航員」……每個孩子都有夢想。「大家的這種理想可能是從書本上來的，讓你也很難過的是，你知道他們現在接受的這種教育，其實是支撐不起他的夢想的。」琉璃對《人物》說。
想當科學家，琉璃覺得對這些孩子而言實在太難了。「在這種未來的機會上，在小學的階段，其實基本上已經註定了說他未來很難通過教育這個渠道有很好的發展。」
瓊中女足
創造平等機會
送一個因父去世、母親改嫁的小朋友回家，兩個小時，男孩一言不發，懂事地倒水，端凳子，只是不說話。琉璃在那棟未完工的兩層小樓裡，看到愛心人士送的書包和文具等就放在破舊的書桌旁，「其實他也用不了那麼多，對這種小朋友來說，他可能更需要的是愛吧。」
聽著故事入睡，對於大多城裡孩子而言算是最平常的陪伴，但當琉璃問起這些留守和寄宿的學生是否有人給他們講故事時，大家的腦袋搖成了撥浪鼓。琉璃又問他們想不想要，這時孩子們的眼睛突然變得明亮。「原來這麼一點點很小的事情，都能讓孩子們那麼開心。」
此後琉璃所在的螞蟻金服社會責任團隊便給這些學校捐贈了一批講故事的播放設備，能在睡前播放故事伴他們入睡。曾在美國的康特柯斯塔少年監獄裡，管理人員通過每晚播睡前故事，使有著嚴重行為偏差的問題孩子減少了攻擊性行為。故事可以用替代性的方法，到達孩子心靈深處不能說、不願說的傷痕，讓他們看到生活的新的可能性。
徐利平說，每晚自習後便開始播放睡前故事，學生的洗漱速度都要快於從前，在宿舍跑鬧的事情也已很少發生，大家都會鑽進被窩安靜地聽故事，而這也能轉移學生對父母的思念之苦。學校老師在課間時常看到學生間討論故事情節，甚至扮演《西遊記》中的角色。
徐利平還算了一筆賬，九年義務教育應該達到400萬字的閱讀量，住校生從一年級到六年級，按照一個故事最少1000字來算，在小學裡面就已經能完成幾百萬字的閱讀量。
有調查顯示，97.1%的孩子喜歡睡前故事；愛上閱讀的學生數量從曾經的23.2%增加到88.4%；也多出6成學生開始愛上宿舍生活；68.5%的走讀生聽過住校生為自己分享故事，有助於改善同學關係。
新年之際，支付寶又推出了做公益的新玩法，聯合多家公益基金會以及陳翔、徐崢、范瑋琪、馬伊琍、明道、李雲迪、李冰冰、鄧紫棋、平安等多位明星一起號召，為困境兒童完成心願。國民APP加明星效應，「了不起的新年心願」項目將年初的全民公益氛圍推上了一個小高潮。
「給孩子們講一個故事、送一頓午餐、一個溫暖包，讓他冬天有一些新衣服，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安慰，都能讓孩子們的眼睛亮起來。但是，要真正地去從根源上解決這個問題，還是要讓他們的爸爸媽媽們能夠回到家鄉，真的在他們身邊，就是真正地去降低農村和城市的差距。」琉璃說，「我們都是普通人，但能夠幫助他們成為普通人這件事，一點都不普通。」
閱讀更多 人物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