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外在深圳玩了20年城中村

這個美國人講所有深圳人都會的中文,卻做著很少深圳人做的事,堅持了20年。

這個老外在深圳玩了20年城中村

1995年,一個美國學者帶著國家科研基金來到深圳,她此行的目的,是研究深圳的文化變遷。

你沒看錯,她是來研究深圳文化的。

對90%的外國人(甚至是中國人)來說,想了解中華博大精深的文化,首選理應是北京、上海、廣州、成都、洛陽等有歷史底蘊的城市,但她卻選擇了被譽為“文化沙漠”的深圳。

也許是深圳的文化藏得太深了吧,美國學者這一待,便是20年。她叫馬立安,是一個社會學者,也被稱為“非主流”學者。

這個老外在深圳玩了20年城中村

這個美國人講所有深圳人都會的中文,卻做著少有深圳人關注的事。在對深圳的探索中,她注入了所有的熱情,沒有多久,只有20年。

很少有人知道,現今深圳的許多地點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而又沒有幾個人知曉,粵語在全球母語排名前十名......

人們對深圳歷史事實的承認和偏見是同時存在的。這包括有的人聽見就會皺眉頭的“城中村”,而馬立安研究的,恰恰就是城中村。

馬立安說,深圳人喜歡強調未來,眼裡沒有當下和過去。在深南大道的高樓就快把天空全遮起來的時候,城中村不過是一處平凡的土地儲備資本。城中村只有一塊地的意義嗎,她決定做點什麼。

於是,白石洲的“握手302”產生了。

這個老外在深圳玩了20年城中村

302是城中村白石洲上白石二坊49樓的302室,樓下是一個拖鞋店,它一共才二十多個平方,之所以租這麼小一間房子,是因為馬立安他們經濟能力就有限。“握手”在這裡是個雙關語,他們所租的這棟樓,本身就是“握手樓”;從介入城中村而言,“握手”也意味著交流、對話和溝通。這個公共藝術行為包括了物戀白石洲、白石洲超級英雄、白鼠計劃等。

這個老外在深圳玩了20年城中村

2014年2月,白石洲遊樂園。在白石洲明珠街社區服務中為當地十多名8-12歲的孩子開展戲劇工作坊,和孩子一起探索發現白石洲與自己的關係。

馬立安說,“沒有城中村,就沒有今天的深圳。”

很多人依舊對城中村有偏見,到底偏什麼呢?生活在這裡的每個小人物都有著大故事:已經一歲的城中村二代;曾經是公司CEO的啤酒小妹;開著法拉利的大排檔店主......城中村裡的故事,精彩程度絲毫不遜於琅邪榜。

“我們初進藝術探索的小團隊,是進不了華僑城的,我們的供電水費每個月1000左右,在華僑城找不到這樣空間。”

但城中村讓馬立安覺得溫暖可靠,或許它是承載無數人深圳夢的第一個地方,當你與豪門暫時沒有緣分的時候,它給了你願意去奮鬥的力量。而當你走出城中村時,卻沒法再忘記這段時光。

馬立安選擇用學術結合公共藝術的方式來表達她的想法。她在白石洲的握手樓租了工作室,與夥伴們開始公共藝術項目《握手302》。“握手”代表著溝通和互動交流,這裡有自然真實的音樂、繪畫,一切有趣的表達和交流吸引了更多人對城中村的關注,美好的氛圍背後,每個人都能暫停對深圳未來的幻想,感受城中村當下和過去的氣息。

這個老外在深圳玩了20年城中村

當馬立安被問及,如果城中村要拆了怎麼辦?

她反問,低收入的人沒有權利在大城市享受方便的地段和生活嗎?

不知道深圳這座速生城市有沒有人停下2秒來想這個問題,不管白石洲今後的命運到底怎樣,馬立安和“握手302”的團隊依舊在通過公共藝術創作為城中村留下珍貴的記錄。

深圳每年都蓋高樓,但屬於城中村的聲音或許不該沉沒。

這個老外在深圳玩了20年城中村

2014年1月4-5日 物戀白石洲。與深圳胖鳥劇團合作實驗話劇。

現在,“握手302”已經告一段落了,但馬立安依然三天混跡深圳文化圈,兩頭玩一個項目,又偶爾當人類學學者講些學術理論,感覺深圳有文化的地方都能遇見到她。但更多時候,她只是個離不開深圳的美國人。

近期,我們又在深圳國際城區影像節上見到了她。

今年深圳國際城區影像節的主題取名為"記錄我們的時代"。我們的時代是什麼時代?藝術家們帶著這個疑惑,用鏡頭追尋影像真正的意義。他們將不同年代的影像大師們對青春、戰爭、事件的詮釋帶到現實中,並用它的力量凝結當代真實的社會現象。

這個老外在深圳玩了20年城中村

抗日戰爭老兵有故事的眼睛,佈列松的攝影精髓,臺灣藝術家黃茜芳讓你和家人一起做展覽…而馬立安帶著深圳城中村《新家譜》項目而來。

“家譜”是明清朝的“村落”體制,馬立安把當時“重男輕女”的價值觀帶回了現在。用手繪填色來對現代人傳達城中村與家譜的故事。

或許你能帶男友和丈母孃去體驗這件作品,感受“男尊女卑”的時代背後女人真正的貢獻,再思量一下我們之間的社會關係。還可以探索一份新家譜,尋找你和隔壁老王之間或許存在的關聯。

這個老外在深圳玩了20年城中村

研究深圳的馬立安,自己的生活態度和價值觀也會映射在她的研究對象身上。

馬立安不理解中國人對買房的狂熱。“中國人都特別想擁有房子,對於他們來說,租房子是暫時的。他們不會花錢改造自己租的房子,但西方人的觀念裡,你住在哪兒,哪兒就是你的家。我自己對租的房子有一些小投資,很多朋友就批評說,租的房子其實以後是要給別人的,他們不會想到通過裝飾可以讓自己的生活更好一點。”

她是馬立安,做著深圳人沒空做的文化事,即便有的價值觀無法徹底融入這個城市,但也不影響她在深圳愉快的生活了20年,成為一個有文化的深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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