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一支菸,狠狠抽了兩口,再緩緩的吐出來,煙霧繚繞中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感,他腮幫子一邊鼓鼓的,應該是嚼著檳榔吧。南方人習慣檳榔加煙,這樣才夠勁。
待煙霧散盡,他悠悠的說了句:“融不進的城市,歸不了的故鄉啊”彷彿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對我說,我答了句:“怎麼了老吳,又感慨啥呢?”其實,我又何必問呢,來深圳打工的,我們又何嘗不是如此。
老吳四十出頭,在深圳待了很多很多年,輾轉換了很多工作,現在觀瀾富士康過著安逸無聊的生活,他的兒子女兒都是在深圳出生,那時候夫妻倆要上班,就把小孩放老家,後來生活寬裕了,小孩就來深圳上學,一轉眼十幾年又過去了。
深圳成了老吳兒子女兒的故鄉,然而這座城市並沒有因為他們長時間的逗留而特殊眷顧,買不起房子,他們一家仍然住在“親嘴樓”裡,“親嘴樓”是深圳打工者的標誌,樓與樓緊密相鄰,密不透風,密不見光,屋裡又熱又潮,這種樓被大家稱為“親嘴樓”或“握手樓”,形象生動,站在陽臺上,可以和另一棟樓的人親嘴或握手。
他說,有時候他想回家,想回到自己的故鄉,在外漂泊了這麼些年,累了,想吃一碗家鄉的油潑面。可是,兒女們慢慢長大,並不想回去,因為那僅僅是老吳的故鄉,兒女的故鄉已經成了深圳。來了就是深圳人,老吳用了二十年時間似乎還沒融進這個城市,而故鄉已不再是那個故鄉了,即使回去也早已物是人非。
老吳又點了一支菸,兩根手指就像乾枯的樹枝夾著煙。我遞給他一瓶飲料“喝點吧”他接過去,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起來,在刺眼的陽光下,我似乎看到他眼睛中泛著點點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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