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柳湘蓮說寧國府只有門口兩個石獅子乾淨,賈寶玉為什麼臉紅?

君箋雅侃紅樓

賈寶玉會臉紅,是因為他知道寧國府有多髒,知道當時那個男權社會有多麼令人失望。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這是《紅樓夢》中作為金陵十二釵之一秦可卿的判詞。秦可卿是賈寶玉初試雲雨之事的引導人,儘管那是在太虛幻境裡。秦可卿與公公賈珍的“扒灰”事件賈寶玉也是知道的,焦大醉酒時大罵,

“每日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賈寶玉也在場。

所以,當柳湘蓮得知賈璉給他說親的對象是賈珍的小姨子時,他頓時失去了興趣。尤二姐與尤三姐與賈珍、賈蓉父子廝混,賈府上下應該是人盡皆知。再加上從焦大嘴裡聽到的“扒灰”和“養小叔子”,而柳湘蓮評論寧國府只有門口兩個石獅子乾淨,無疑在打寶玉的臉。
這種父子共享女子的亂倫行為,在古代稱為

“聚麀”。在《紅樓夢》第六十四回《幽淑女悲題五美吟 浪蕩子情遺九龍佩》中寫道,“況知與賈珍、賈蓉素日有聚麀之誚,因而乘機百般撩撥,眉目傳情。”

除了“扒灰“和”“聚麀”的亂倫行為,窩娼聚賭更是不在話下。賈芹管理下的尼姑庵,其實就是一個風月場,荒淫無度,就連賈珍都看不下去。而作為寧國府之長的賈敬,不管理家族,卻追求虛名,最後吞服仙丹而亡。

賈寶玉關於男女的經典名言,“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

恰恰說明了寶玉對於賈府男性行為的失望,對當時那個男權社會的失望。賈寶玉深諳這些弊端,才會臉紅,才會以種種乖張的行為反抗


此箋

四大家族尚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何況寧榮兩府,都是姓賈,是一家!

寶玉幼時不知道什麼是“扒灰”,難道長大了也不知道嗎?況且正當時,尤氏兩姐妹剛從寧府出來。賈璉偷娶尤二姐!賈珍賈璉兄弟父子喪倫敗行,連閨閣之中的惜春都有耳聞,導致後來與寧府劃清界限。何況常在外行走的寶玉,焉能不知?

知道了又如何?父輩兄輩之事,一句沒有他多說的!他便只當不知道了!卻悄悄的用自己的方式,為尤氏姐妹儘儘心意:“站在頭裡擋著人”“想和尚們髒,怕是氣味燻了姐姐們”;令婆子為尤二姐換茶碗,“我吃髒了的,另洗了再拿來”!

世上之人,掩耳盜鈴者甚多,管不得看不慣的骯髒事,便閉了眼睛掩了耳,便告訴自己“胳膊折了在袖子裡,外邊人不知道”!

如今,寶玉的至交好友,卻一把扯下了賈府的遮羞布!告訴寶玉:你們家的骯髒事,世人早都知道了!寶玉還能不臉紅嗎?

素日裡與柳湘蓮等人相談甚歡,自詡“見識高過世人”,自詡舉世皆濁我獨清,如今卻被柳湘蓮一語道破“你們家除了門口的石頭獅子,沒有乾淨的”,寶玉當然臉紅了!“連我也未必乾淨了”!

寶玉臉紅,說明他並不是一無所知的懵懂少年,他看的透徹,所以才說“女兒是水做的,男兒是泥做的,我一見女兒就清爽,一見男兒就濁臭逼人”!

若是我們周圍也全是賈珍賈赦之流,我們也是避之不及的吧!當然,有本事的人,看不慣還是可以努力試著整治一番的;但是像寶玉這般沒本事的,也就躲進大觀園裡不聞不看了,大觀園裡是乾乾淨淨的花兒和女兒們,他就自我麻醉了,以為能幹乾淨淨的在裡面享受,直到化成灰隨風而去那一日了!



悠然廬

這個問題值得一談。我想把這個問題先放在一邊,先來看看寧府為什麼有響徹四方的這麼響亮的名聲。先不說那個賈雨村滿嘴裡跑火車,說東漢時期的執金吾 ,左將軍,膠東侯賈復是賈家的遠祖。他這隨口一扯,不過表明賈家的家世非同凡響。書裡實際上寧國府的創始人是寧國公賈演。他是帶過兵打過仗,功勳赫赫的了不得的功臣。他和他的弟弟榮國公賈源一起創下了家業。賈演的孫子賈敬無心功名,想當神仙,在城外的玄真觀裡紮根,跟道士們混在一起。

正是應了那句話,一代不如一代。賈敬的兒子賈珍,襲了父親的職位,成天不知道玩什麼好。天不管地不管,尋花問柳,恣意妄為。是一個浪蕩不羈的輕薄紈絝子弟。不管他和秦可卿有沒有曖昧關係,他確確實實與兩個小姨子,兩個尤物,尤二姐尤三姐,搞得真是不堪,百般輕薄。尤二姐被賈璉佔有以後,還舊情綿綿。

有其父必有其子。賈珍的兒子賈蓉,整個一花花公子。和他父親比賽似的。這對父子,和二姐三姐有聚麀之歡。聚麀,麀就是雌鹿,父子兩代的鹿共同擁有一個雌鹿。作為人,那是亂倫。另外,有一次他到鳳姐那裡去借炕屏,說話輕浮的樣子,道學先生看了咋舌皺眉。提起那時候的寧國府,似乎沒有什麼好事。

要談到柳湘蓮了。柳湘蓮是世家子弟,《紅樓夢》裡面的人物,他最有傳奇色彩。好像是金庸的小說裡跑出來的人。薛蟠以為他是一個輕佻之徒,跟他調情,被他胖揍了一頓。後來,薛蟠遇到危難時,又是他搭救了薛蟠。從前者讓我們看到了他的正氣,後者讓我們看到了他的義氣。他雖然愛好各種遊藝,眠花宿柳,風流跌宕,但是確實不算什麼壞人。本來和尤三姐快成了天賜良緣,可惜聽了別人的閒話,最後反悔了。以至於尤三姐抽劍自刎,上演了一曲悲劇。

好了,這問題,現在可以回答了。我在前面說過,寧國府的響徹四方的響亮名聲,就算柳湘蓮沒有聽說,就算先前不清楚,後來要和尤三姐交換信物了,那麼,現在,他有意無意之間聽到了人們的閒言碎語。這也許就是天意。再加上賈璉上趕著給他說媒。皇帝不急太監急。一般來說,婚姻之事,都是男方主動追女方,現在,搞反了,反而是女方忙忙地急著找男方提婚姻大事。你說,這能讓他不起疑心嗎?

特別要提出的一點就是,柳湘蓮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想到了問他的朋友賈寶玉。拍案驚奇!誰知不問還好,這一問就徹底壞了事!

柳湘蓮說:......所以後來想起你來,可以細細問個底裡才好。

寶玉說:你原是個精細人,如何既許了定禮又疑惑起來?你原說要個絕色的,如今既得了個絕色便罷了,何必再疑?

柳湘蓮:你既不知他娶,如何又知是絕色?

寶玉:我在那裡和她們混了一個月,怎麼不知?真真一對尤物,她又姓尤。

柳湘蓮(跌腳): 這事不好,斷乎做不得了。你們東府裡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乾淨,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乾淨。我不做這剩忘八。

寶玉紅了臉。......

寶玉為什麼要紅臉?一則是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外人面前是可知不可說的。突然之間就這麼說出來了。失落了面子,而且畢竟有這樣的事,所以紅臉。再則,寶玉意識到了自己說了錯話,壞了事,一時心急,所以急紅了臉。還有,在這裡我要說,寶玉哪裡是美玉無瑕呢?他是個大公子,一次跟母親的丫鬟金釧調笑,那王夫人一個漏風巴掌打得金釧有苦說不出,羞憤不已。寶玉闖下大禍,一走了之。還有,在家塾裡和男同學之間爭鋒吃醋,鬧得很不堪。

所以說,寶玉聽了柳湘蓮的話,他不紅臉那才是奇怪的事情。畢竟,他還是天真未泯,還不是賈璉和薛蟠之流。





梅月竹風

我仔細的看了這第六十六章書,文中交代的很明白,寶玉素日是喜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的,喜歡她們的清潔靈秀,他見了男子便是覺得男子是俗物,有濁氣的。所以他就有一個呆心,喜歡在女兒堆裡混,不喜歡外面的應酬。就如他交的這個朋友,他是因為覺得柳湘蓮是個男子中值得他交往的。忽然聽他說,你們東府裡只有門口那兩個石獅子是乾淨的。這時的寶玉是有自慚形穢的意思在的。



因為他從來把那些男子視為濁物,卻忘了他自己的兄弟們,甚至自己,難道不是一個濁物嗎?並且,自從焦大罵了那一句“扒灰的扒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這句話當時的寶玉或者是真不懂,但是他現在大了,又怎麼不懂這句話?


賈璉偷娶尤二姐的事,也是此刻湘蓮告訴他,他自己竟不知道。可見賈家東府的醜事,就不止是下人們底下議論,連外面全世界都知道了!這是多麼的不堪啊!而他賈寶玉不也是姓賈麼?自己不也是出入東西府麼?

所以他認為湘蓮此刻是打了他的臉的。更兼湘蓮說了一句:“我不做這剩王八。”接著文中寫了一句,湘蓮自慚失言,又向寶玉打聽尤三姐的品行。所以他就還了一句“你既深知,又來問我做什麼,連我也未必乾淨了。”



因此這裡的寶玉是深深的慚愧的,因為他明知賈府的不堪,他卻做不了什麼,反而選擇了迴避,他雖然迴避了,但是問題一直在,並沒有因為他的忽視而不存在,所以這一句“東府裡,只有門口的那兩個石獅子是乾淨的。”也是狠狠的打在他臉上的,他除了紅了臉之外,也不能做什麼。

看這一章,我也是深深的責備他的,如果他肯站出來說一句,“三姐兒是乾淨的”也許就沒有後面的悲劇了,當然疑心一起,就像蝕骨毒藥一般,遲早發作,也不是他一句話能挽救的,三姐的悲劇,就不在這裡發揮了,以後有機會再作分解。


荷唯洛之戀

這是由於柳湘蓮聽說賈府淫亂不堪,且對賈璉急於定婚有所懷疑,特意向寶玉打聽尤三姐的人品時,賈寶玉說,你不是要娶個絕色,當真是個絕色,你還懷疑什麼。這時柳湘蓮問你怎麼知道。寶玉回答:我和他們廝混了一個多月,怎麼不知道。真是一對尤物,偏他又姓尤。

因為二人知心,大概平時也是這樣說話,葷素不忌。賈寶玉說話毫不顧忌,沒想到他親口所說的話是多麼令人遐想,特別是在本就有所懷疑的柳湘蓮面前。等於賈寶玉親口描述了一幅淫穢不堪的圖景,說出了賈府父子、兄弟聚麀,與尤二姐、尤三姐男女混雜,混亂不堪的圖景。以寶玉的文學素養,他不會不知道"一對尤物"、男女"廝混"的意思,而且把他自己也摻雜其中,和她們廝混了一個多月。對於己經和尤三姐訂婚,並交換了信物的柳湘蓮來說,無疑是赤裸裸的汙辱,所以才憤爾說出了你們東府裡,大概除了那一對石頭獅子乾淨,只怕貓兒、狗兒也不乾淨的話。這時寶玉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別人的議論可以裝聽不見,但自己親口所述,總不能抹去,再說本人的事又無法解釋,只好紅著臉說,"你既深知,又問我作什麼,再說下去,連我也未必乾淨了。儘管柳湘蓮也道了謙,可是大錯己鑄成,尤三姐的悲劇己不可避免。


旁觀者嵐


夜舞風花雪夜

事實上"沙土裡面拌黃金",柳湘蓮錯怪三姐了。失去了一段好姻緣。


福榮

情天情海幻情深,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

柳湘蓮就是今天所謂的鋼鐵直男,雖然自己臥花眠柳,對貴族世界的男女關係卻無比較真,擇偶條件苛刻,結果刺激尤三姐橫刀自刎,親手葬送了自己一生幸福。

柳湘蓮的評價,對號稱詩禮簪纓之族的賈家是莫大諷刺,道德文章再好也管不住下半身。賈寶玉太年輕,不能理解性愛有時候會逾越倫理的約束,作為家族繼承人因此羞赧。


康小軍

這是發生在六十六回,柳湘蓮答應了賈璉娶尤三姐。他見了寶玉兩個人聊起來,寶玉也是好意吧,誇起尤三姐,說:難得這個標緻人,是個古今絕色。又說:我在那裡和他們混了一個月,真真一對尤物。柳湘蓮聽了立刻想到尤三姐肯定也是不乾淨的,所以一時心急脫口說,你們東府裡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乾淨,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乾淨。這話就說的有些直白了,寶玉聽了臉紅,說,連我也未必乾淨了。

很多人都知道寧國府的亂,寶玉自然更是知道的,一是是自己家事,二是聯想到自己,被人直接這樣說出來,自然要臉紅了。


akoasmbaby

這是賈寶玉的可貴之處了。他深深知道賈府內部的存在的各種不屑,譬如賈府男主人們的淫悔,譬如鳳姐和賈蓉的曖昧關係,而況賈寶玉自己也和襲人有過(沒有過明路的)性關係,因此心虛,因此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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