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是老家的小年,但是有的地方却是二十三,具体原因就不深究了。反正这天据说是“送灶“,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看到大人拿点糕点什么的在厨房里捣弄一阵子,然后叫我们进去磕几个头,父亲说这是送灶王爷上天见玉皇大帝,让他帮我们说几句好话,所谓“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云云。那时并不清楚家里和灶王爷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只知道小年这天要吃一顿好的,也就是炉子锅里突(谐音)豆腐,这个炉子锅有些类似北方的锅仔,但是比锅仔大,而且里面总是搁些肉汤什么的,不像锅仔那么干,倒是有些像砂锅豆腐。
小年的排场并不大,也就相当于一个序幕,尤其是现在大家的生活好了,小年的感觉越来越平常。
大人们依旧在忙忙碌碌,炒花生、切米糖、炒萝卜角子(就是红薯蒸熟,然后切成薄片,再剪成菱形,晒干。老家称红薯为萝卜,所以叫萝卜角子,炒后气味香甜怡人,不是都市里的地瓜坊所能媲美的)、炒六谷子(玉米)、杀猪、捞鱼、做豆腐等。我印象里比较深的就是做豆腐。
老家盛产黄豆,每年都要收上几十斤豆子,豆子在秋天晾干之后,年前就可以用来做豆腐了。早先我们都是自己家里做,母亲做出的豆腐又白又嫩又香,好多年轻的媳妇都向她取经,前些年,母亲年事已高,便不再自己做了,将家里的豆子拿给年轻人做了。这些年,随着豆腐坊送豆腐上门,好多人家也懒得做了。
豆腐在我们当地是过年过节必备的一道菜,甚至红白事这么大的场面上也少不了青菜豆腐。不过我比较喜欢的是豆花、红烧豆腐和生腐。
每年年前做豆腐的时候,母亲都给我们盛上一碗豆花,豆腐点浆之后尚未形成豆腐脑时那种白花花的就是豆花,有点类似豆腐脑被搅碎的样子。搁上一点糖,入口即化,香鲜绵甜。老家的豆腐用石膏点浆,把握好火候,没有糊味,豆腐有一股浓浓的豆香味。
红烧豆腐基本上只在过年的时候才有,老家有两种烧法,一种是和鱼肉一起烧,酱香浓郁;一种是用糖烧,甜香可人。两种味道都很不错。
生腐是豆腐切块晾干、油炸、再晾干形成的。生腐多孔,吃油,所以常用它来烧肉。肉要用那肥素各半的那种,切成大块状或大片状,再搁上酱油、青蒜,夹一块生腐,酱香豆香扑鼻盈口,轻咬,满嘴流油。
年前还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写对联,小时候,从父亲到哥哥再到我,每年小年之后都要准备好纸笔,给左邻右舍写对联,几十户人家的对联,断断续续地写到三十晚上七、八点钟,每年我们家都是最后贴对联的,间或我还给老乡画几幅腊梅报春的中堂。
年三十这天,母亲和姐姐一直在不停地忙碌着,主要忙着杀鸡剖鱼、炒糖炖肉,家里因为开了一个杂货铺,人来人往、穿梭不息,直到七点多钟,村里已经到处响起祭祖的鞭炮声,父亲朝门外张望了一下说,差不多了,轮到我们了。于是我们先贴对联,门上旧的对联随着日晒风吹雨打,早就泛白了。换上新对联后,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这时候,母亲早就准备好祖宗的碗筷了,父亲将门轻轻掩上,大声说,好了,孩子们,祭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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