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好的出版社應該儘可能只出版好書——好書就是會讓出版人感到驕傲而不是羞愧的書

【百道編按】羅伯託·卡拉索是意大利老牌出版社阿德爾菲的資深出版人,曾主持出版了一系列具有極高文學和思想價值的作品,與他合作過的作家中不乏尼采、卡夫卡、瓦爾澤等熠熠生輝的名字,其出版生涯就是一部濃縮的意大利出版史。最近,他的《獨一無二的作品:出版人的藝術》中文版出版。這本書,既是獻給出版人的禮物,也是出版界的里程碑。

一家好的出版社应该尽可能只出版好书——好书就是会让出版人感到骄傲而不是羞愧的书

《獨一無二的作品:出版人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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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四川人民出版社

譯者:魏楠

出版時間:2018年06月

一本書的誕生,作者固然功不可沒,但是一本書能順利與讀者見面,背後凝聚著出版人的心血和智慧。就好比一家餐廳,大廚負責掌勺燒菜,辛勤的侍者負責把菜送上餐桌。只有大廚和侍者相互配合,你才能如願吃到美食。書也是一樣的。常常被人忽略的出版,就是“上菜”的藝術。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後浪出版公司策劃的新書《獨一無二的作品——出版人的藝術》就是一本介紹出版藝術的書。

羅伯託·卡拉索是意大利老牌出版社阿德爾菲的資深出版人,曾主持出版了一系列具有極高文學和思想價值的作品,合作過的作家中不乏尼采、卡夫卡、瓦爾澤等熠熠生輝的名字,其出版生涯就是一部濃縮的意大利出版史。卡拉索不僅是出版人,還是作家。他的作品有《卡德摩斯與哈莫尼的婚事》、《文學與眾神》等,有些作品還曾受到了大作家卡爾維諾的稱讚。

最近,羅伯託·卡拉索《獨一無二的作品:出版人的藝術》引進中文版,這本書,是獻給出版人的禮物,也是出版界的里程碑。通過它,我們可以瞭解出版業發展史、一本書是怎麼誕生的,以及出版人這個職業究竟是幹什麼的。每一本書背後,都藏著出版人的身影和心血。

該書出版於阿德爾菲出版社成立50週年之際,它彙集了羅伯託·卡拉索在1975年到2009年之間發表的11篇關於出版業的著作。羅伯託·卡拉索在書中回顧了阿德爾菲出版社半個世紀以來出版的光輝歷史。在回顧二十世紀六十年代阿德爾菲出版社剛起步的時候,卡拉索談及了他們不同於其他出版社的特點,以及出版一系列具有極高文學價值作品的策略。追憶往昔之餘,他還博學地分析了政治、文化對出版業的影響。作者在書中寫下了自己對出版行業入木三分的見解——從封面設計的重要性到數字化普及所帶來的影響,並對二十世紀文學做出了綜合評述。

書摘:出版是一種文學體裁

我想談一些人們認為是理所當然、但表現得並不那麼明顯的事情——那就是書籍出版的藝術。首先,我想談談出版的概念本身——因為在這個問題上,似乎存在著諸多誤解。如果你去問人們:“出版社是幹什麼的?”最普遍也最合理的回答一定是:這是行業的一個小分支,靠出版書籍賺錢。那麼一家好的出版社應該是什麼樣的呢?如果你不嫌囉唆的話,我們認為一家好的出版社應該儘可能只出版好書。由此下一個概括性的定義——好書就是會讓出版人感到驕傲而不是羞愧的書。就此而論,從經濟上來看,一家好的出版社不太可能令人產生特別的興趣。因為出版那些好書,並沒有讓誰變得特別富有。或者,至少跟那些賣礦泉水、芯片或者紐扣的市場大亨們沒法比。顯然,只有當好書被不同檔次的東西淹沒時,出版事業才能獲得可觀的利潤。而一旦你被“淹沒”,就很容易被“淹死”——然後就徹底消失。

同樣值得記住的是,出版本身常常呈現為一種揮霍金錢的快速方法。有些人可能會補充說,除了俄羅斯輪盤和高級交際花,讓一個貴族青年花光錢的最有效的辦法之一就是創辦一家出版社。如果真是這樣,我們不禁要問:為什麼出版機構幾個世紀以來吸引了這麼多人?為什麼時至今日,雖然有時候有些神秘,但是出版機構依然保持著迷人的吸引力?比如,我們不難見到,某些企業大亨並不渴望某種頭銜,因為他們往往用高價(當然這只是字面意思)得到這些頭銜。如果這種人宣佈他們能夠出版冷凍蔬菜(而不是生產),他們也許很樂意這樣做。因此我們能夠得出結論,除了作為行業分支以外,出版往往與聲望有關,而這正是因為這是一個關乎藝術的行業。這是一門所有意義上的藝術,而自從金錢成為實踐這門藝術必不可少的因素之後,它就變得非常危險。由此看來,或許可以這麼說——這個行業自谷登堡那個時代以來,並沒有改變多少。

如果我們回顧五個世紀以來的出版史,並試圖把出版當作一門藝術的話,就會立刻看到各種各樣的矛盾。第一個矛盾可能就是:用什麼樣的標準來評價一個出版人是否算偉大呢?在這一點上,用我的一個西班牙朋友經常掛在嘴邊的話說就是—根本沒有。我們可能讀過對某些出版人的作品所進行的博學而詳盡的研究,但是人們卻很少評價出版人本身是不是偉大—而這種情況就不會發生在作家和畫家身上。所以,到底是什麼成就了出版人的偉大呢?我舉幾個例子。

第一個例子(也可能是最有說服力的一個)帶我們回到出版的起源。印刷術中的一種現象,後來因為攝影的誕生而被反覆提起。我們能夠接觸到這些發明,似乎都是因為大師們無與倫比的靈光一現。要想了解攝影的精髓,你只需研究納達爾的作品就行了;而要理解一家出版社的偉大之處,你就要研究奧爾德斯·馬努提烏斯出版的所有書籍。他就是出版界的納達爾。他是第一個設想“出版社”這種機構形式的人。在這裡,“形式”這個詞需要用不同的方法來詮釋。

首先,在出版標題的選擇和排列上,形式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形式也和書中的文字有關,正如書籍作為物品而被展現的方式。因此,形式就包括了書的封面、插圖、版面設計、字體和紙張等。奧爾德斯用信件或者書信集的形式寫下的那些介紹性文字,它們往往既是今天簡介、前言、後記,也是勒口、目錄和宣傳材料的雛形。這些文字第一次指出,由同一出版人出版的所有書籍、一系列書籍的所有組成部分,或一本書裡的片段,彼此之間應該有所關聯。很明顯,這是五百年來出版人最難達到也最想達到的目標。如果你覺得這是一項不切實際的事業,你可能要記住:文學會失去它所有的魔力——除非在其深處塵封著某種不可能的元素。

我認為,與之相似的一些事物可以稱得上是與出版有關,或者至少是成為出版人的這種特定方式——在幾個世紀中,這種方式很少有人實踐,但是有時卻會產出值得紀念的成果。為了讓讀者瞭解這種出版理念的產物,我會描述兩本奧爾德斯 · 馬努提烏斯出版的書作為例子。第一本是1499年出版的,有一個很晦澀的標題:《尋愛綺夢》。今天,它被稱為“第一本長篇小說”。此外,這本書的作者身份未知(至今仍是未解之謎),全書用一種虛構的語言寫成(類似《芬尼根的守靈夜》那種自創語言),混合了意大利語、拉丁語和希臘語(希伯來語和阿拉伯語則出現在木刻版畫中)。你可能會說,這是非常冒險的做法。但是這本書長什麼樣子呢?它是那種對開本,裝飾著瑰麗的木刻版畫,相對於文字來說,這是非常完美的視覺補充——也更為冒險。在這裡,我們要補充一點別的:絕大多數藏書家都會稱其為有史以來印刷出版過的書裡最美麗的一本。如果有幸遇到這本書的複製品(哪怕僅僅是高仿品也好),你就會明白。很明顯,這本書是獨一無二並且不可複製的天才之作。

在這本書的製作中,出版人厥功至偉。但馬努提烏斯的偉大之處,可不僅僅在於他為幾個世紀後的藏書家們提供了無價之寶。我要舉的第二個例子也和他有關,但是風格卻大相徑庭。1501—1502 年,藉著出版維吉爾和索福克勒斯作品的時機,馬努提烏斯發明了“能夠拿在手裡的書”,或者用他的話說,“小型書”。如果今天有人能夠有幸拿到一本,很快就會發現這是歷史上最早的口袋書,也是最早的平裝書。通過發明這種書,馬努提烏斯改變了人們讀書的方式,而閱讀這種特定行為也被徹底改變。只是看一眼標題頁,我們便要感嘆在此處第一次使用的希臘式斜體字的優雅,而這對後世的啟發也彌足珍貴。這樣,馬努提烏斯就做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貢獻:先是做出了《尋愛綺夢》這樣獨一無二、無與倫比的一本書;然後,又做出了完全不同的圖書——可以印製上百萬本的圖書,直到今天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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