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和小滔都讀六年級了。
她們站著芳姨家的地坪邊，等著她吃完早飯，帶她們去補習班。
小滿的爺爺坐在灶屋門口，微閉著眼，腦袋一點一點，似乎在唱著什麼戲。
突然，他睜開眼睛，喊了孫女的名字，問，你是要做什麼去呀？
小滿說，我要去補習班呢！
爺爺說，什麼補習班？
小滿說，就是考初中的呀！
爺爺哦了一聲，然後問，要多少錢啊？
小滿說，兩千多。
爺爺睜大眼，豁地站了起來，什麼？兩千多？
他如此大的反應並非沒有道理。
小滿的父親，去年因病去世了。姐姐大學才畢業，還沒找到工作。媽媽本來是離了婚的，前夫病重之後，又被親戚們講好話喊回來照顧了幾個月，現在又在外打工。
小滿跟著七十多歲的爺爺奶奶在家當留守兒童。一家人又沒什麼收入來源，爺爺聽到那個兩千塊的時候，由不得不急躁啊。
聽到爺爺如此大驚小怪，小滿嘻嘻笑著跑到爺爺邊上，衝他大聲說，我媽媽出錢呢，又不要你們出錢。
她的話沒讓爺爺靜下心來，反而更怒了。
你媽不也難得賺嗎？有什麼好補的呢？難道連個初中都考不上嗎？要考的東西，上課難道不講嗎？一定要到補習班上才講？
小滿不想聽爺爺嘮叨，扯著小滔跑開了。
一會，芳姨吃完飯，喊他們上車。
關車門前，她大聲對小滿講，妹子啊，等下上課，你懂就懂，不懂就不懂，不要不懂裝懂。人家都是從一開始就補的，你現在半路來，是你媽把電話給我，讓我帶著你去試試。如果實在跟不上，聽完今天就不必再去了。上村裡初中，也是差不多的。縣裡初中一個班五六十個人，反正坐在後面也難聽到。
她這些話，顯然是說給小滿爺爺聽的。
小滿紅著臉，嗯了一聲。
爺爺呢，還在嘀咕著，搞什麼補習嘛。上課認真點不就行了？還不是故意搞錢的？
也許現在，補習班不是上不上的問題，而是簡直成為一種風氣，很多人被裹脅著，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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