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人亞:他的“衣冠冢”保留了最早的中共黨章

這是一座“衣冠冢”,“主人”叫張人亞,原名守和,字靜泉。張人亞192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是上海當時最早的也是僅有的幾名工人黨員之一。

在上海中共一大會址紀念館,有一件重要展品——中國現存最早的《共產黨宣言》中文譯本之一。

你可能很難想象,包括這份《共產黨宣言》中文譯本、中共二大確定的《中國共產黨章程》等在內的一批珍貴歷史文獻,正是秘密地藏於張人亞衣冠冢長達20多年,才得以留存至今。

出生於1898年的張人亞,在1913年成為上海老鳳祥銀樓的一名金銀首飾製作工人。1922年,張人亞領導上海金銀業工人大罷工,現在留存的當年上海金銀業工人千人大照片中,張人亞風華正茂。

根據檔案資料顯示,中共二大會議結束後,中央領導機構按照規定,將大會通過的章程和9個決議案送給莫斯科的共產國際;與此同時,還將文件鉛印成冊,分發給黨內的有關人員學習貫徹,張人亞也獲得一本。

除此之外,張人亞還有一批包括《共產黨宣言》在內的馬列主義著作、文件和刊物。這些著作、文件和刊物,成了他的精神指南。張人亞開始成為中國共產黨的勇敢無畏的中堅分子,將所有身心都撲在革命事業上。

在他的一份手跡中,他這樣表示自己的堅定信念:“我雖是帶小資產階級性的手工業工人,可是我的境遇,已夠使我忠於無產階級……過去的事實已告訴我了,所以我加入共產黨並不是偶然的事。”

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發生,白色恐怖籠罩上海,中國革命形勢急轉直下。

在這危急關頭,張人亞首先想到的是黨的文件和馬克思主義書刊的安危。1927年年底,許久沒有回鄉的張人亞,匆匆地推開了寧波霞浦的家門。

張人亞的父親張爵謙見到兒子,喜出望外。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兒子此行交給他一個重大而秘密的任務——妥善保管一批文件和書刊。

“我的祖父,在二伯父離開之後沒幾天,就和村裡的鄰居說,靜泉這麼長時間沒回來了,估計已經不在了。”張人亞侄子張時華回憶道,“他上山搞了一個墳,放了個空棺材。”

就這樣,張爵謙編了個“不肖兒在外亡故”的故事,為張人亞和他早逝的妻子修了一座合葬墓穴,接著用油紙裹好文件,秘藏進空棺裡,並始終將這個秘密埋在心底。

“祖父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這個空墳的秘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在二伯父的墓碑上少刻了一個字,把‘張靜泉’刻成了‘張泉’。”張時華說。

然而,張爵謙卻一直沒能再等到兒子張人亞回來。他不知道,1931年11月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成立,張人亞不久就前往瑞金。在蘇區,他先後擔任中央工農檢察委員會委員、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出版局局長兼印刷局局長,出版、印刷與發行了一大批蘇區急需的政治、軍事、經濟、文教等方面的書籍。

張爵謙也不知道,1932年底,張人亞病故於從瑞金去福建長汀檢查工作的途中,時年34歲。

新中國成立後,耄耋之年的張爵謙沒有等來二兒子的任何消息,這才叫來三兒子張靜茂,向他揭開了“衣冠冢”之謎,並要求張靜茂將這些文件交給上海的相關部門,再轉呈中央檔案館予以保存。

張靜茂把從墓穴中取出的文件書報和照片帶回上海後,專門刻了兩枚“張靜泉(人亞)同志秘藏”和“張靜泉(人亞)同志秘藏山穴二十餘年的書報”字樣紀念圖章,分別蓋在文件和書報上。

這批由張人亞生前冒著生命危險保護下來的革命文物中,中共一大會址紀念館珍藏的《共產黨宣言》、中央檔案館珍藏的《中國共產黨第二次全國大會決議案》和國家博物館珍藏的《中國共產黨第三次全國大會決議案和宣言》,均為國家一級文物。

張爵謙晚年躺在臨窗的病榻上,常常盯著院子大門,等待熟悉的身影……

數十年來,張氏後人一直都在苦苦尋找張人亞的下落。2005年,歷經周折的張氏後人,終於在江西瑞金找到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機關報《紅色中華》刊登的悼詞,找到了張人亞的消息。

這份刊登於1933年1月7日《紅色中華》報上的《追悼張人亞同志》的悼詞寫道:“人亞同志對於革命工作是堅決努力,刻苦耐勞的,在共產黨內始終是站在黨的正確路線之下,與一切不正確思想做堅決鬥爭,在黨內沒有受過任何處罰,因為努力工作為革命而堅決鬥爭使他的身體日弱,以致最後病死了。”

“拿到這份悼詞後,我們回到寧波霞浦老家,到我祖父和我父母的墳前祭拜。”張人亞侄子張時才回憶當時的情景時不禁老淚縱橫,“我們把悼詞讀給他們聽,告訴他們,你們的兒子,你們的二哥,是為革命犧牲的,你們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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