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堂屋裡有一張八仙桌,桌子兩邊還有一副帶把手的椅子。
不知道那副桌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放在那的,只是從我記事開始,它們就從沒挪過地方。
那副桌椅沒有什麼樣式花紋,方方正正,即使用了那麼多年,也完全沒有老舊的跡象,反而越用越亮。它們就放在堂屋的正中間,正對著屋門。
姥爺去世得早,姥姥就是家裡的“大家長”,這幅桌椅自然也是姥姥“霸佔”著。每次吃飯,姥姥都會把飯端到桌子上,然後自己坐在桌子東邊那把椅子上,安安靜靜地吃完飯,而我們這些小輩,則要在一邊另起一張小桌子,圍坐在小桌子邊單獨吃飯。
可能是那張桌子太方正,也可能是那張桌子的高度比家裡其他桌子都要高,反正在我的印象裡,那張桌子隱隱透露出一些威嚴,連帶著,我覺得這張桌子的“主人”,也就是姥姥,也帶著一些威嚴。
但實際上,姥姥這個人和“威嚴”二字一點邊都沾不上。
小學的時候一放暑假,我就會和舅舅家大我一歲的姐姐約好,一起回姥姥家住幾天。雖說是倆女孩子,但那時正值七歲八歲狗都嫌的年紀,倆人湊在一起,既鬧騰又聒噪,夜裡不折騰到後半夜絕不消停。
但是姥姥從來不說我們,任我們鬧夠了再睡覺。第二天早上,她還會早起給我們姐妹倆做涼麵吃,先把菜炒出來,估摸著倆搗蛋鬼快起床了,把麵條煮上,放院子裡涼著,等我倆醒了,正好吃。
現在我都不記得那些面是什麼味道了,只記得,沒有旁人的時候,姥姥就會把面端到那張“威嚴”的八仙桌上,我們姐倆一人坐一邊椅子,“高高在上”地把飯吃完,姥姥則坐在一邊的小桌子旁,笑眯眯地看我們吃完,再收拾碗筷。
後來,姥姥腦出血,雖然搶救及時保住了性命,但留下了老年痴呆的後遺症,誰都不認識,吃喝拉撒全靠人照顧。
唯一沒變的是,每到吃飯的時候,二姨都會扶著姥姥,走到那張八仙桌旁邊,坐在她的老位置上,然後姥姥就會自己端起碗筷,像以前一樣安安靜靜把飯吃完,一點都不需要人操心。
就這樣,八仙桌又陪了姥姥十幾年。
前幾年,姥姥去世了。
那副桌椅也再也沒人用過。
姥姥去世沒多久,村子裡舊村改造,要把村裡的舊房子全部拆掉蓋樓房。
拆房子那天,那副八仙桌已經變了樣,沒有了那副“威嚴”,就像一般的木頭一樣,杵在那,連光澤都沒有了。
“一塊拆了吧……”盯著那副桌椅好久,舅舅輕聲說道。
幾十年的八仙桌和老房子一起,倒塌在挖掘機的剷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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