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乡话题|打蚊子

文|程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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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乡话题|打蚊子

我常常认为,夏天比冬天好。可能是由于小时候的冬天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儿时的冬天,雪下得特别大,刚刚才彤云密布,现在却纷纷扬扬,不一会就铺天盖地了。农村的冬天,如要过得舒服,木柴和木炭可谓是头等大事。如果少了这两样东西,粮食又不撑不上劲,将三餐干改成两餐稀,那就要命了。衣单鞋薄,化雪的时候,天特别冷,刚吃完饭,一会儿尿泡尿,不到半晌,肚子就咕咕叫了。越饿越冷,越冷越饿,用开水来搪塞,一个劲地上厕所,就进入了恶性循环。所以在我清晰地记事的时候,经常出去刨树桩,一上午刨到一两个,便高高兴兴地背回家生火取暖。

一般说来,夏天要好些。端午前后,麦子就熟了。收了麦子,既有得吃,秸秆又可以烧饭。再过一段时间,早稻又熟了。收了稻子,也有吃有烧。收完早稻,很快就收中稻,收完中稻,很快又收晚稻,而且山芋、泥豆以及许多其他农作物也都在这段时间收获。哪样收了,都是有吃有烧。当然,夏天也有一大缺点,那便是蚊子。

城乡话题|打蚊子

农村的蚊子特别活跃,你刚要起床,它就要睡觉了。这倒没什么,可一到天要黑不黑,你正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歇息的时候,它却睡醒了,精神抖擞地围绕在你的周围,一不小心,就被它干上一口。这蚊子,要是只有一两只、三四只、七八只乃至十来只,倒也罢了,常常是成群结队,尤其是作天变的时候,也就是天气湿闷快要下雨的时候,它们一上就是一个集团军啊!

这种集团军,往往在大家纳凉的地方出现,用手是没法歼灭的。但农民有农民的办法,就是用马蓼来燻。马蓼是一种草,径是红红的,靠水边生长。将这种草割下来,晒干,加上糠头,也就是老糠,点着,上面再压点东西,不让它起明火,只让它冒烟。蚊子一见到这种烟就飞得远远的。马蓼狠辣,过去割草没有手套戴,只好辛苦手。割着割着,手就受不了啦,只好放到凉水里浸泡一会,渐渐地也就半忘半好了。

当然,这也和冬天一样,早已成为过去。虽然乡亲们多少还要受到蚊子的袭扰,我总算解放了。因为我走出了乡村,来到了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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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农村到城市,上大学可算得是个过渡期,或者说是快跳板,而且农民的子女要想混到城里去,上大学是唯一的出路,而且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至于这过渡期内,蚊子是如何袭扰的,我又是如何应对的,由于有了农村那一段经历,相比之下,恐怕只当是小巫见大巫而忽略了,所以现在不管如何回忆,总是回忆不起来。无奈之下,也只好作罢。我记得最清晰的是结婚之后,特别是有了小孩子的时候,蚊子的袭扰又激起了我们的新仇旧恨。

孩子很小的时候,我们住在集体宿舍的一楼的中间的位置,幸好离公共厕所和公共水池还有一段距离,就那,蚊子也还是蛮多的。孩子出生不久,我哥哥送了我一张新凉床,凑合着能供一家三口纳凉。但那时,四人帮已经垮台了,国家开始走向正轨。我作为一家之主,总期盼着将来会有个盼头。于是每天晚饭后,就将凉床端出去,擦干净,让他们娘俩纳凉,自己却回到屋里去“补课”。

那时候,好像市场上已经有了电风扇了,但那毕竟是市场上有,要想搬到家里,谈何容易。工农民学员,37块钱一个月,一拿就是十年,家里还有老母亲,哪里还能奢望买什么奢侈品?好在我们买了两把芭蕉扇,他们娘俩用一把,我用一把。我在家里,穿个裤头,光着脊梁,展开许国璋教材,一遍一遍地看,一遍一遍地做练习。没有标准答案,但总感觉一遍遍做下来,总会离标准越来越近。但做着做着,常常忽然会感到有个地方痒,一手拍去,掌上一块鲜血。嘿,无意中碰见了一大发明创造。我不可以用这种方法钓蚊子吗?等蚊子钓的差不多了,孩子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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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虽然还是那么热,外面很快就有风了,而且是东风,因为两幢楼之间的那个大公共厕所的味道,徐徐送来丝丝臭意。我又洗了个澡,把汗透了的裤头换下来,洗洗,晾上,他们也都回来睡觉了。

我这人特别能睡,只要脑袋一碰上枕头就睡着了。睡着睡着,只觉得大腿上被人拍了一巴掌。睁开惺忪的双眼,一看,原来是小孩妈打死了一只叮在我腿上的蚊子。我又睡着了,刚开始做梦,肩膀又被人拍了一巴掌,小孩妈又打死了一只蚊子。第二天,她给我汇报战果,共打死了六只蚊子。我抬头一看,墙上还有一只,喝得饱饱的,叮在那儿。我抄起桌子上的书,将它击毙了。啊,原来漏网了这么多蚊子呀!幸好,蚊子只会吸血,要是吸了人的聪明智慧,和人周旋起来,那就更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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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过去多少年了,打蚊子的工作是如何步入正轨,又是如何转型升级的,我们没有过多地将它放在心上。只记得,搬了好几次家,在二楼住过,在四楼住过,在五楼也住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心理上渐渐地对五楼疏远起来,对一楼亲密起来,于是便找了个机会,乔迁到现在的一楼来了。一楼倒也不打紧,偏偏还有个小院子,老太婆很勤快,种了不少菜,院外还有一些地方,你不管它,它就会杂草丛生。再往外,小区栽有许多树,老太婆又加栽了几颗。菜连草,草连树;树连草,草连菜,好一片绿色生态!但外面排水不畅,这片地方,竟成了蚊子的理想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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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蚊子是如何管理的?这就要问我家老太婆了,因为我到北京来了,她留守大本营。有一天下午6点多,我在电话里听她说,她刚才在园子里整地。我说,你怎么选这个时候整地,不怕蚊子吗?在下一周的通话中,我问她上次被蚊子叮了没有,她说还好。蚊子的确乘机溜进屋里了,但那天干完活之后,她洗了个澡。洗澡间灯亮了,热气蒸腾,蚊子都去了,趴在墙上,打起来弹无虚发,一会儿,几十只蚊子便全部消灭了!啊,又是一大发明!

我在北京也免不了要和蚊子打交道。这里的蚊子,倒不是我从安徽带来的,因为北京有更辽阔的发展空间,京蚊子如果碰上土蚊子,哪会把它放在眼里?闲话休提。我是11月份到北京的,当时蚊子都下岗了。我放假回来的时候,京蚊子还没有上班。因此,我在北京跟蚊子打交道,还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啊!

我一个人住一间房,有厨房厕所,还有一个大阳台,一个小阳台。可能是收拾得比较干净的缘故吧,蚊子刚开始上班的时候,并没有光顾寒舍。有一天我路过楼前的一排杨树的时候,听到几个年轻妇女在交流经验。一个问,你们楼上的蚊子怎么样?一个说,还好。然后那个问的人又说,我们可倒霉了。可能就是这排杨树的缘故吧,一到天黑,蚊子到处都是,你真拿它没办法。听她们这么一说,我到暗自庆幸,我也住一楼,可能蚊子更喜欢叮年轻女性吧?可能是她们的血质量好些吧?我虽然并非瘦骨嶙峋,但也已经老态龙钟了,蚊子是有势利眼还是有恻隐之心、有意饶恕我这个老头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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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好景不长,没过三五天,我就开始与蚊子斗智斗勇了。一天夜里,我刚睡着,就听到耳边响起了颇有节奏的嗡嗡声。我用手拍了一下耳朵,一搓,似乎搓到了什么。可刚睡不一会,嗡嗡声又响起来。我拍了一下,搓了一下,又睡着了。好梦不长,嗡嗡声再次响起。我估摸着,已经是夜半时分了,明天还有课。但转念一想,不行那,这哪是睡觉,是受罪呀!我痛下决心,开了灯。睁开惺忪的双眼,一看,好家伙,墙壁上,柜子上,窗户玻璃上,趴了好多蚊子。我决心先解决柜子上的,再解决墙壁上的,然后解决窗户玻璃上的。“啪!”击毙了一只,吸过血了。“啪!”又解决了一只,也吸过血了。等我装上子弹要打第三枪时,那些趴在墙壁上的、窗户玻璃上的,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不是吗?我读小学的时候,就解过这样的考题。树上有20只鸟,有人开枪打死了

一只,还剩几只?答案很简单。虽然只打死了一只,剩下的19只都吓跑了。为什么刚才的第二“啪”又击毙了一只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过了30秒,灵感忽然来了。它吸了血了,飞不动了,所以才趴以待毙。是的,这样的思考应该是正确的。所以,我得出结论认为,那些吓飞了的蚊子,都还没来得及吸血,都逃匿了,是找不到的了。只有关灯睡觉,它们才会东山再起。而且,它们来的时候,都会发信号,等听到嗡嗡声,就开灯,准能找到它们。

果真如此。嗡嗡声来了,灯开了,一只嗷嗷待哺的蚊子击毙了,灯又熄了。嗡嗡声又来了,灯又开了,又一只蚊子击毙了,灯又熄了。就这样,这个简单的程序走了十几遍,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终于为自己创造出了一个恬静的梦境!

真得感谢小时候树上还剩几只鸟的那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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