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習總書記的信後,牛犇爺爺第一個找的人是佟瑞欣

收到习总书记的信后,牛犇爷爷第一个找的人是佟瑞欣

新黨員牛犇宣誓入黨。

對於新黨員牛犇來說,入黨的第一個月,是晚年來少有的“慷慨激昂”,除了在戲裡體味百味人生,大概平常日子已經很少這樣的激動人心。尤其是6月25日收到習近平總書記的信後。

跟著牛犇一起忙活的還有演員佟瑞欣,他是牛犇的小輩,也是牛犇的領導。現任上影演員劇團團長的佟瑞欣在牛犇收信後,和他一起出現在各級組織學習座談會、交流會、研討會的現場,作為同樣“有情懷”“有擔當”的演員代表,表達總書記的信不只鼓舞了牛犇一人,更是所有想要演好戲的演員。

事實上,牛犇在收到信的當天下午,從宣傳部開完會,他第一個去找的人就是佟瑞欣。牛犇回到上影演員劇團,佟瑞欣給他吃了根雪糕,比牛犇月初入黨儀式那天的吃的冰棍兒“升級”了一點兒,牛犇說,“我得冷靜冷靜。”事實上,他當然不是來劇團吃雪糕的,他早已經退休,但把劇團當家,還時常愛來溜達溜達,跟佟瑞欣聊聊創作和小心事。那天他去劇團,是想問問佟瑞欣,接下來能做點什麼呢?他在很多個場合說過,自己就算不眠不休的幹,所剩的時間,能做的事也不多了,可他還想拍點像樣的作品。而佟瑞欣,無論現在所處的位置,還是這些年來做的事,都無愧於牛犇想到的“第一人選”。

收到习总书记的信后,牛犇爷爷第一个找的人是佟瑞欣

牛犇和佟瑞欣在上影演員劇團的支部會議上。

老藝術家們的“小家長”

佟瑞欣開玩笑說自己大概是這些年“毛主席演多了”,有時候思維習慣難免被戲中人帶著走。尤其是演了《難忘的歲月》中大量黨員被迫害,身處困難時期中的毛澤東後,特別能體會“想入黨”的那份心情。

所以當出演《鄒碧華》後,牛犇把一張寫著自己入黨心願的小紙條塞在佟瑞欣手裡,說這是他們的“小秘密”的時候,佟瑞欣覺得他得為老人家做點什麼。他當天就給上影集團總裁任仲倫打電話,傳達老人家心願,並希望“儘快促成”,還被任仲倫“教育”說,“一看就不是黨員”,因為入黨有入黨的章程,“現在已經沒有‘火線入黨’這一說了。”

收到习总书记的信后,牛犇爷爷第一个找的人是佟瑞欣

《青海湖畔》海報。

不過佟瑞欣還是挺得意自己發現了身邊這個“入黨積極分子”。事實上,在已經有65週年歷史的上影演員劇團裡,老藝術家們有著各種各樣的心願。

比如牛犇的入黨介紹人秦怡,一直還想拍電影。4年前秦怡上高原拍《青海湖畔》,找的搭檔也是佟瑞欣。電影裡,佟瑞欣零片酬出演和耄耋之齡的秦怡演出共同奮戰在青藏高原的氣象工作搭檔,差著輩的兩代人合作竟也讓人毫無違和之感。佟瑞欣感嘆秦怡比他還拼。

王丹鳳去世之前,和佟瑞欣的關係也好,息影后幾乎不願出來見人的王丹鳳和佟瑞欣成了忘年交,演員劇團在外有公益活動,她也願意出來露露臉了。她甚至還說,“我要是年輕幾歲,我恨不得跟你去演戲。”

近來佟瑞欣想完成已故表演藝術家趙丹生前的心願,“趙丹那時候想拍《魯迅傳》,那個年代他的心願沒實現,今天這個時代我們是不是能把它做出來?”

接手上影演員劇團團長這個職務三年,不拍戲的時候,佟瑞欣一早就會到團裡上班。一個“要上班”的演員,是他一開始也沒想到的。“一個男演員,現在正是最好的創作年齡,正是出作品的時候”,所以當時團長這個職務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也曾有過猶豫。“但想想這個劇團,有多那麼在我心中地位非常崇高的老藝術家。我的電影生涯能跟這些人有關,對我來說是最幸福的事情。”

演員劇團本身就是一種傳承。“牛犇年輕的時候看著趙丹、白楊、張瑞芳這些前輩,他心裡有非常高的標準,希望自己向他們靠近。藝術上、做人上,包括入黨這件事上,其實都是他一輩子對自己的要求。”佟瑞欣說。

“事實上我們團裡有很多這樣的老藝術家,今天大家說了很多的那種‘敬業’,其實他們身上是很常見的,對他們來說那是工作的本分。而且他們都還有很多心願,不僅僅是牛犇想入黨,比較共通的就是他們其實還是希望能有一些作品,留給今天這個時代,這些人經歷風雨,看淡名利,依然有一顆熱愛電影的心。他們渴望不要那麼快的脫離這個社會,他們還有很多餘熱想要發揮。”

把傳統和演員的尊嚴一起恢復

牛犇入黨後接受了多次採訪,都欣慰的談到,上影演員劇團正在團長佟瑞欣的帶領下“恢復傳統”。

老一輩的電影工作者們,用集體創作的方式工作,一起研究劇本,一起排練,一起下生活。為了一個戲,可以一起體驗生活幾個月甚至幾年。這樣的工作方式在快節奏的今天看來的確奢侈。以如今的節奏來說,張藝興為《一出好戲》空出四個月,李易峰為《動物世界》拍上九個月,都是讓導演反覆誇讚的“流量小生”中的敬業楷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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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瑞欣在《難忘的歲月》裡首次飾演毛澤東。

“恢復傳統”,有宏大的構想,也有看似不起眼的細節。幾年前佟瑞欣去北影拍戲的時候,發現北影廠竟然已經沒有化妝間了,自己被帶到一個一下陰暗狹小的招待所地下室,90多歲的著名電影化妝師給他在那裡完成了毛澤東的造型。佟瑞欣回到上海,自己掏錢專門把演員劇團改造了一個房間作為化妝間,“這件事刺激了我,我覺得我一定要恢復這些讓演員覺得有尊嚴的專業環節。這些專業讓老藝術家們回來也很高興,這是種過去的程序,化妝間旁邊就是排練場,一套儀式感對演員進入角色有巨大的幫助。”包括排練,現在劇組常見趕著檔期的演員上場照提詞板直接念詞,“很多劇組都沒有排練這個環節,都不知道排練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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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瑞欣主演《鄒碧華》。

在佟瑞欣看來,“傳統”可能是他更看重的事,“現在總說‘創新’,對我來說我更希望可以迴歸傳統,就是把我小時候看到的那些前輩們的工作方法恢復起來。現在外面的經紀公司沒這種東西,只是籤明星,幫他們運作。但演員是需要成長的。”

2017年上映的主旋律電影《鄒碧華》是佟瑞欣為劇團爭取到的上影項目。這些年上影雖然始終在出品新作,但和市場結合愈加緊密,大多時候作為出品方參與,但用上影自己的班子像過往那樣“集體創作”已經極少。佟瑞欣說,“在《鄒碧華》之前已經有十幾二十年沒有這樣的工作了。”電影中,上影演員集團老中青三代演員同臺合作,“我希望以後多一些正陽的作品,老中青在一起‘傳幫帶’。有這些老藝術家們來託著我們。”

牛犇收完信的第二天,演員劇團開了個小範圍的會議,達式常、王詩槐等老藝術家們都很興奮,大家說,要“藉著這陣東風,再搞它幾部《鄒碧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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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犇傾情出演《鄒碧華》。

演員是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的

佟瑞欣1990年入行,演的第一部電影《江城奇事》裡就與牛犇有過合作。佟瑞欣還記得那部電影裡牛犇演個保安,戲份極少,還沒臺詞。“我想這戲肯定是我的,結果一到現場發現他們老演員的經驗我們沒法比,他一個敬禮,帽子跟著狂動,把我戲全搶光了。我到現在都記得,老跟他說‘第一次搭戲你就欺負我’。”佟瑞欣之後還與牛犇有過多次合作,每次牛犇的角色都是劇本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存在感的小配角,但他總能給小角色賦予不同的色彩,讓佟瑞欣很是感嘆,“這麼小一個細節,你在劇本上根本看不到戲,他到演的時候就能給你演出花兒來,通過細節把人物性格就表現出來了。他不是為了搶戲,是他的表演真的有光彩。為什麼他演一堆小角色但得到金雞的終身成就獎,一定是在銀幕形象上有他的烙印。這些小角色對中國電影是有貢獻的。”

身為演員,佟瑞欣十分敬仰牛犇,儘管在許多人看來,牛犇並沒有什麼響亮的代表作。但他認為如今牛犇受到的種種肯定更是對錶演藝術認可。“過去我們評價一個演員的成就,都是演主角,演英雄,說什麼大明星,演了什麼大作品。以至於我們入行的時候也總想著演主角,好像行業標杆就是這樣。但是現在你看牛犇一直是小角色,但他的藝術生命非常長,演的角色那麼多樣,我們也可以跟很多年輕的演員說,要有耐心,不一定多輝煌,我們希望可以出有實力的紮紮實實的演員,能在這個行業裡留得下。”

牛犇“遲到”的輝煌在過去不斷髮酵的這些天裡也讓許多人不斷在拷問這個時代對於好演員的標準,批判從越來越娛樂化的作品中對錶演專業的漠視。

“我們團裡有些老演員不願意演戲,看著身邊的老演員對錶演這個專業的失望,看淡這門藝術,我覺得這是非常可怕的,將來這個專業可能就沒了。觀眾逐漸習慣了演員就是那些長得好看,有人氣和關注度的藝人。”

佟瑞欣說,“大家都在迎合娛樂至上的風氣。現在不需要作品了,拉個人就能演,也有很好看的點擊率和票房,但是每年看看我們有幾個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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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三弄之鬼丈夫》劇照。

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佟瑞欣痛心疾首的樣子,讓人想到他曾經是個拒演瓊瑤劇的“憤青”。佟瑞欣成為今天的樣子,是有跡可循的。儘管佟瑞欣自己也不是很高興承認,但讓他被最多人認識的角色,正是《梅花三弄之鬼丈夫》中的楊萬里一角。但那之後,他拒絕了多部瓊瑤劇的邀約並公開表示自己接受不了瓊瑤劇的表達方式。許多人說佟瑞欣原本可以更紅的。和他說起這段往事,他依然不悔自己的選擇。

“《梅花三弄》不是我演藝生涯的高峰,但確實讓很多人認識我。現在回頭看年輕時候說的話有些過激,但那時候的表達方式確實不符合我的理解,不符合我所理解的正常生活的邏輯。那個時代能演上瓊瑤的戲就意味著很幸運,但我不後悔,非常年輕就演《上海滄桑》、《弘一法師》,從十幾歲演到八十幾歲,都是非常難演的角色。我很慶幸我有很多可以留下的角色,而不是回頭看年輕的時候說‘當時我怎麼會那麼演’。”

眼下佟瑞欣即將投入的角色是建國七十週年獻禮劇《大轉折》,繼《長征大會師》《遵義會議》《難忘的歲月》等影視劇後,佟瑞欣再次飾演毛澤東。這次的毛澤東年紀跨度更大,要演到晚年,佟瑞欣因此最近增大飯量,吃出了肚子。年輕時候的“奶油小生”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變成“主席專業戶”。演主席,有許多比較、許多限制,卻也有思考和創造的空間,佟瑞欣展現出“一個好演員的自我修養”。

比如片中表現毛澤東朗誦詩歌,字面上是慷慨激昂的“萬水千山只等閒”“三軍過後盡開顏”,都被他處理得平實低沉,甚至有些哽咽。佟瑞欣說自己在高原上走過雪山,想象一路上的年輕生命慘痛的犧牲,“怎麼可能是詩興大發豪情萬丈的去朗誦。”

“很多人就是在表演,他不是那個角色,做出約定俗成的樣子,不思考。”佟瑞欣說他有時會觀察身邊的其他演員,“他們甚至生活裡都不像生活的樣子了。”

有人說如今的明星們太忙,滿世界飛,從一個劇組趕往另一個秀場,五星酒店當家,保鏢比親人見面多,不是表演脫離生活,而是他們的生活本身就脫離生活,缺乏土壤。而佟瑞欣看著演員劇團裡掛著的曾經亦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的往昔照片說,“其實是可以選擇的。每個時代都有明星,被追捧,被很多人等。但是你還是可以選擇,要不要有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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