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他們的堅持始終未變 竹刻世家徐氏三代的癡迷與淡定


走進竹刻大師徐秉方的“博愛竹齋”——位於閘北區老式新村裡的一套頂樓住房,裝修和擺設略顯陳舊,寓居上海十幾年的徐大師,住房如此簡樸?要知道,他和女兒徐文靜、徐春靜的作品,一出手就是上萬元甚至幾十萬元啊!不過,採訪不斷深入,我的疑惑逐漸釋然,正是有這樣的淡定,徐氏父女方能心無旁騖地投身竹刻藝術,在藝術的淨土中追尋美的真諦,將父輩傳承的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發揚光大。

徐氏,本是江蘇常州田間地頭的普通農夫。改變出現在徐秉方的父親徐素白身上。徐素白15歲來到上海,在一家扇子店裡當學徒,從扇柄上的雕琢開始,漸漸悟道於竹刻,而後期與海派書畫大家唐雲、馮超然、江寒汀、程十發等的交流切磋,更使得他技藝精進,成為徐氏竹刻的開山鼻祖,其留青竹刻既有常州竹刻的風骨,又有海派特色,深得世人讚賞。

徐秉方自小生活在常州,寒暑假來上海,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尚讀小學的他便對竹刻漸漸有了興趣,一開始,在笛子、簫上刻畫,後來逐漸痴迷。


子欲承父業,徐素白並不贊成。“竹刻能當飯吃?在農村,只有種田才能吃上飯!”父親的話並非虛言,然而,徐秉方已痴迷其中,難以自拔。而幸好有他的堅持,我們如今才能看到一件件直指人心的傳世佳作。

巧合的是,這份出於對子女前程擔憂的反對,在徐秉方自己身上竟也重演了,他也不贊成女兒從事竹刻,“海內留青第一家”險些兩度斷代。

一二十年前,徐秉方的作品雖然出名,卻也並無如今動輒數十萬元的身價,除了幫他脫離農村戶口,並無太高經濟價值。女兒徐文靜、徐春靜正值妙齡迷上竹刻,因為無法兼顧工作與竹刻,春靜甚至放棄逾萬元月薪的空姐職位,辭職專事創作。徐秉方夫婦自然擔憂女兒,尤其是春靜還沒成家,“萬一人家問你是幹什麼的,你怎麼回答?說無業在家,還有人敢娶你嗎?”


幾十年前,為了藝術創作能自砸鐵飯碗破釜沉舟,徐家父女對藝術的堅持足見一斑;幾十年後,他們的堅持始終未變,甚至到了固執的地步。書櫥中,擺放著幾件剛從北京“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百名工藝美術大師技藝大展”載譽而歸的作品。展覽時,不僅這些精品有許多觀眾提出收藏請求,就連文靜在展臺上現場雕刻尚未完工的扇骨,也有觀眾再三流露訂購願望。可是,對每件作品都耗盡心力、把每件作品都視為孩子的他們,雖也高興於世人的欣賞

和一些所謂藝術品“信手拈來”甚至可以流水線量產不同,徐氏父女運刀隨心,刻出的都是自己的情感和體悟,動的是真感情。

徐家姐妹的花鳥魚蟲作品至少得一個月才能完成一件,而目前僅有徐秉方一人能為的留青山水竹刻作品則要花上數月時間,遠甚旁人。這樣的作品,徐秉方一年最多創作二三件。其實,徐氏父女的作品往往難以計算創作時間,因為,他們總是在不斷的修改、修改、再修改中。有時候,徐秉方的妻子也會心疼地嘮叨幾句:“反反覆覆改來改去,人家看得出嗎?”他們的回答很樸實:“修改不是給人家看的,關鍵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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