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墨是花城鑑寶的行家，要不然，他也開不起花城最大的古董店。店裡不乏真品，但更多的還是仿製品，陳子墨明白，這些年淘寶的人雖然日漸增多，但真正買得起真品的人還是極少數，多數家庭也就是買個仿品放在家裡做個擺設。這賣仿品吧，嘴是價，裡面的學問可就大了，不會賣的，也就能賣個幾百塊錢；會賣的，有時能賣出接近真品的價，全靠推銷員這張嘴。
陳子墨一直想找個合適的人選，幫他擴大經營，便在《生活日報》上刊登廣告，重金招聘最佳推銷員，年薪10萬元，外加提成。消息發出後，打動了不少人的心。
招聘這天，陳子墨在接待室親自主持招聘。
第一位應聘者進來的時候，陳子墨指著面前桌上的一個朱漆蓋碗，問：“你看，這件是什麼？”
應聘者兩眼放光，激動地說：“老闆，那還用說，這件肯定是寶貝了。”
陳子墨皺緊了眉頭，揮一揮手，讓應聘者出去了。
第二位應聘者進來的時候，陳子墨又指著面前桌上的那個朱漆蓋碗，問：“你看，這件是什麼？”
應聘者仔細端詳了幾眼朱漆蓋碗，說：“呀，真不愧是咱們花城最大的古董店，這不是清朝年間宮廷專用的紅釉朱漆蓋碗嗎？價值連城啊……”
沒等應聘者把話說完，陳子墨站起身擺了擺手，說：“你可以下去了。”
一連測試了幾個，陳子墨都不滿意。當輪到第5個，一個青年男子進來的時候，陳子墨有一搭無一搭地問：“看看這隻蓋碗如何？”
青年男子拿起蓋碗裡裡外外掃了幾眼，冷冷地冒出一句：“贗品。”
陳子墨一下挺直了身子，別看小夥子年紀輕，眼光卻毒，輕而易舉就辨出了真偽，他立時來了興趣：“說，繼續往下說。”
青年男子說：“這是仿清朝乾隆年間的紅釉朱漆蓋碗，看這用釉深淺，看這瓷質底色，一看就是現代工藝的仿製品。”
陳子墨聽後不住地點頭，嗯，看不出來，小小年紀竟是個行家裡手。不過，他陳子墨招聘的不是鑑寶專家，而是最佳推銷員。想到這兒，陳子墨笑著說：“年輕人好眼力。不過，還有一關，你若能過了，我才能聘用你。”
青年男子一笑，說：“老闆儘管放心測試。”
陳子墨說：“這是件贗品不假，是我花200塊錢在地攤上淘來的。如果你能以5000元以上的價格在3天之內賣出去，才證明你有能力勝任這個崗位。”
青年男子聽後淡淡一笑，說他願意一試，不過他有個要求，他得以陳子墨古董店的名義去推銷才成。陳子墨想了想，覺得年輕人說得有道理，聘用的人就是來給店裡賣東西的嘛。陳子墨拿起幾本本店的宣傳冊，連同自己的一張名片遞給了年輕人。
年輕人接過來，高興地說：“老闆放心，有了這些，保證能完成任務。”說著，青年男子愉快地吹起口哨，像風一樣飄出了辦公室。
但事情並沒有青年男子說得那樣順利。一天過去了，年輕人沒有迴音。兩天過去了，年輕人還沒有迴音。等到了第3天，年輕人還是杳無音信。
陳子墨得意地笑了：“這個傻瓜，為了臉面連押金都不要了。”
原來，陳子墨和年輕人有約在先，年輕人推銷產品要先付陳子墨1000元押金，如果推銷期間蓋碗損壞了，陳子墨就扣回200元本錢；如果3天之內年輕人推銷不出去，只要蓋碗無損，他可以按時回來換回押金；但只要3天期限已過，押金就概不退還。白紙黑字，協議寫得清清楚楚的。陳子墨這一轉手就掙了800塊錢啊。
第4天一大早，陳子墨買了一大包禮品，興沖沖地回家看望父母。一進門，陳子墨愣了。他看見大桌上放著一隻朱漆蓋碗。
陳子墨緊張地問：“這，這是哪兒來的東西？”
站在一旁的父親笑呵呵地說：“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我撿了一個大便宜。昨天下午，一個小夥子上門推銷的，說是生意遇到了困難急需用錢，要不然他才不捨得出手呢。”
陳子墨拿起來端詳了一下，是件仿製品，埋怨說：“爸，您又不懂古董，您知道是真是假啊，您就敢買。”
父親說，本來他沒有心思買的，但一看是兒子店裡的產品，他就放心了，兒子是鑑寶專家，他賣的東西還能有假？小夥子讓他看了店裡的宣傳冊，還有陳子墨的名片，父親就更放心了。
陳子墨一聽急了，著急地問：“爸，您花了多少錢？”
父親興奮地說：“不貴，原價35000元的古董，我硬是壓到了2萬，怎麼樣？你還老嫌我不會做生意，一眨眼的功夫，老爸就賺了15000塊，老爸厲害吧？等一會兒讓你媽炒幾個小菜，咱們爺倆好好喝兩盅，慶祝慶祝。你說那個小夥子傻不傻？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咱們是父子關係，哈哈哈！”
陳子墨聽後哭笑不得，急火攻心，他眼前一黑，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 END —
出自《故事林》雜誌
2018年6月上半月刊
欄目：街頭快照
原文標題：《最佳推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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