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是我從小最要好的姐妹,十七歲那年,她父親因突發心梗溘然長逝,兩個弟弟一個十一,一個七歲。
就像天塌了一樣,母親才三十幾歲。終日以淚洗面。整個家庭終日被失去至親的悲痛籠罩,家裡地裡一片狼藉。懂事的蘭輟學,以便能幫母親照顧家庭多幹些農活。
生活很殘酷,農村沒有勞動力不行,很多活計瘦小的蘭和多病的母親不能勝任,地裡的莊稼也如這悽慘的日子,總是看不到希望和收穫。生活逐漸的舉步維艱。
兩個弟弟讀書,農田又做不好。日子捉襟見肘。沒有辦法的辦法,蘭早嫁,以便能讓夫家多些幫補。
我永遠忘不了,蘭出嫁的那一天,是一個有風的春日,蘭哭的泣不成聲,一朵花兒還沒盛放,就在倒春寒裡傷了春心。
夫婿人還好,明眉大眼的,也知道疼惜蘭。慢慢的蘭也就學會了做人婦為人母。日子雖清貧,可兩個弟弟一個唸了中專,一個初中畢業。總算可以自立了。蘭的心在沉重裡有了些欣慰。日子就像小河的水波瀾不驚的流淌著。
我不知道生命要承受多少不能承受之重,如果一份感情能平淡終老,人也是幸福的吧。可蘭的命運卻偏偏不隨人願。
平淡的日子裡竟也有暗潮洶湧,一向健壯的丈夫身患惡疾,三番五次的犯病,一次比一次嚴重,傾盡了所有,最終還是落了個人去屋空滿淒涼。
那一年蘭二十九歲,我去看她,人憔悴的比黃花瘦。我與她相對無言,四目皆是淚水漣漣。
一雙兒女尚在年幼,為了孩子,為了生活下去。人挪活樹挪死,再嫁亦是必經之路。
蘭的心好苦,像黃連像浮萍。那段日子,蘭在孃家居住,她告訴我,她總是一夜一夜的睡不著。看窗外的月亮從有到無,等夜黑到明。我安慰亦是蒼白無力,那份情殤只有蘭一人承擔。
因著去了外地,再見蘭已是三年以後,依然瘦弱憔悴,問起再嫁近況,說不上有多好,但亦是能過得下去。望著蘭,心有些疼。歲月裡的悲歡離合誰也代替不了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惟願蘭以後的歲月平靜祥和。
墨上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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