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血緣

兩年的時間並不短,春去秋來一晃眼的事,730天的日子末必能消除一個深深的傷痛,也不能淡忘一段真真的感情,秋紫藤就是。回到這個即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顯得有點孤寂,無聊之下偶爾也會上上網,找遠在日本的柯偉雄聊聊,這個差點成為她姐夫的男人,其實沒秋竹生前想的那麼薄情,他也有那不得已的苦衷。在日本他改變了她,同樣她也影響了他。悲傷必須走出生活,不容深想,秋竹走後,兩個深受打擊的老人還需紫藤來安慰和照顧,她回國就是要挑起這擔子,給老人歡樂。

“秋紫藤嗎?我是人民醫院的王醫生,你母親現在急救室搶救,快點過來吧!”紫藤不敢想母親會出什麼事,等回過神追問具體情況,對方卻已經掛斷電話。她急急的抓了件外套就飛奔出去。

人民醫院,自姐秋竹走後她就沒來過,這是一塊傷心地,在這個地方她不想再一次的承受痛苦。

王醫生是姐的前輩,與她家有幾份感情,她很熱心的把情況與紫藤講了。

“紫藤,你媽是在街上暈倒的,按現在的情況看,是腦淤血需要開刀,不過,你媽身子弱,需要給血,我們已派人去血庫配樣了。”

“還在找?時間是不是很急,那抽我的吧,我是她女兒!”紫藤挽起袖管急切的詢問。王醫生想了想後就一把拉過紫藤往化驗室走去,“可以的,秋竹走後真為難了你,現在像你這麼孝順的女孩子不多了。”“應該的,是我媽呀!”紫藤很快的抽了血樣,站在門口等報告出來。

5分鐘後化驗員帶來一個很不幸的消息,血型不符,母親是B型,紫藤是A型,紫藤一下子不敢接受,隨後她說服自己肯定與父親是一樣的。幸好血庫裡找來了相配的血樣,手術也就開始順利的進行,沒有多耽擱時間,可紫藤心裡就是有個疙瘩,隱隱不能退去。

秋爸爸得知秋媽媽的事也急切的趕來,知道手術在進行也就安心了許多。“爸,你是什麼血型!”“O型!”紫藤冷不防的問了一句,秋爸爸也很本能的回答,話說出口秋爸爸就急忙領會了意思,可收口已來不及。

“爸是O型,媽是B型,怎麼會生個A型的女兒呢?難道~”秋紫藤坐著無語,頭疼的像要裂開了似的,她不敢深想可不得不想。記得在讀小學的時候,鄰居李阿婆還開玩笑說她不是秋家的,長相也不像,當時秋媽媽說是人家逗著她玩,秋家的孩子不是秋家生的,難不成是老母雞生的,想到這就笑出聲來,可~想到剛才爸爸的話她又氣餒了。

27年來紫藤一直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如果她真不是秋家所生,那她親父母是誰,她是屬於誰的。看著病床上的母親蒼白的臉,她不自覺的撫摸著,皮膚與皮膚間的親密接觸卻蕩不起曾經的血液共鳴,就如這城市即熟悉又陌生。

朝陽斜射入窗,紫藤疲倦的走下樓,又是新的一天,她不能老裝著沒發生過一樣的來混日子,以前是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怎能安於現狀不弄個明白呢,誰讓她存活於這個世界,誰拋棄了她,誰又是她現在想知道的。隨手扯掉一頁日曆,又多走了一天。媽媽現在生病這個時候確實不能再節外生枝,但她內心還是鬥爭著。而秋爸爸表現得更為焦躁,每正對著紫藤就感覺不安,有時無意識的會多說一句,說完又後悔不已,“紫藤呀,不要多想,你自然是秋家的孩子!”紫藤無語,忽然之間父女關係拉遠變冷淡了。

並不是刻意,有一天晚上紫藤走過爸媽的臥室,瞥見虛掩的門裡亮著昏暗的燈光,爸爸正俯首盯著一則發黃了的小本本認真的看著,紫藤記得那是她媽媽的日誌,一年一本的。於是她偷偷的靠在門口沒有離去,輕輕的屏住呼吸看清秋爸爸最後放置的地方。這或許是她知道真相的唯一途徑,所有的答案就在那本本里。

趁著秋爸爸不在,紫藤大膽的進了臥室找出日誌,上面沒有多記錄什麼,只粘有一張出生證,上面記錄了出生的時間和醫院,還有父母的名字,在意料之中又是出意料之外,名字不是秋家夫婦。

“媽,我親生父母在哪!你知道嗎?”秋媽媽一出院紫藤就再也熬不住的說了。其實媽媽在醫院的這段日子裡紫藤自己已想盡辦法去找過,可沒有一個頭緒,她還登過報,可沒一點訊息。難不成真找不到了,秋媽媽是她最後的希望和依靠。

“亂說什麼,你自然是媽親生的孩子了!”秋媽媽忽感一陣涼意順著脊椎骨而下,頭開始發暈,太突然了,秋爸爸有所發覺可一直隱瞞著秋媽媽。秋媽媽強作微笑接了話。

“這是我的出生證,媽,為什麼要瞞我!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很不公平嗎???”紫藤哭了。

秋媽媽愕然,一時語塞,一直以為紫藤不會知道,不會質疑自己的身世,永遠不會離開他們,可現在她太擔心了,心砰砰的像跳到了喉嚨口馬上要出來一樣,難受。

“不知道!這裡就是你唯一的家,你姓秋!”秋爸爸咆哮著走進屋,他要打消紫藤找自己父母的念頭,狠狠的發了話。

紫藤後退,靠在房門口不敢抬頭,心被挖過一樣,疼的無可呻吟,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他們不管。隨即背過身跑了出去。

這一跑就是一個星期,一點音訊都沒給秋家。她在外面帶著出生證不停的在找。可最後還是折了回來,就如柯偉雄對她說的一樣,秋家就是你的家,是你遮風擋雨終要回去的地方。很本能的走回去,雖然覺得有點尷尬,但秋爸爸秋媽媽卻非常的欣慰,“紫藤回來了,吃了沒?要休息嗎?”紫藤搖頭,她知道這樣不好,但還是不想說話,徑直上了樓。

砰----,什麼聲響秋爸爸急忙衝上樓,“怎麼摔電腦了?”不敢置信乖巧的女兒會有摔東西的脾氣。

“沒有,是自己摔下來的!”紫藤一臉的緊張,確實不是自己呀,剛說完她感覺桌子又開始不穩,人也有點顫,她立馬驚叫“地震拉!”

秋爸爸也感覺到地面的搖撼,忙下樓抓起外衣背起秋媽媽往外跑,走的時候還大聲的提醒紫藤快點跑。

紫藤想跑,可腿軟,聽見窗戶外的大呼小叫更是沒有一點主張,樓有點傾斜,從陽臺上垂直看下去。她拍了怕胸脯讓自己鎮定,裹起一條被子往門口衝,門拉不開,像被震住了,完蛋,她害怕的爬到桌子地下哭了起來,“媽!爸爸!救我呀!”

秋媽媽還是心有餘悸,她坐在草坪上重重的深呼吸,紫藤呢?忽然意識到紫藤沒下來,她急忙拽著秋爸爸的衣袖,催著趕快去找。

秋爸爸也急,不容深想直奔回樓道,紫藤呀,我的女兒你不能有事,爸爸來了。

牆上的鏡子倒了下來,桌子上的杯子在搖晃,椅子也在滑動,紫藤閉著眼,手裡緊緊的揣著那張出生證明,“生了我為什麼又丟了我呢?我的媽媽在哪,我的爸爸在哪?”

“紫藤!你還在裡面嗎?回答爸爸!”秋爸爸使勁的拍著門,急切的嚷著。

是爸爸!紫藤大聲的回應,“爸爸,我在裡面,爸爸!”

秋爸爸聽到裡面的聲響,就用力撞門,一,二,三,一次又一次,臂膀都紅腫了,大腿也麻了,可還是弄不開,他急的哭了出來。

“爸,你快走,別撞了,快走!”紫藤心疼的聽著那撞擊聲,無力的坐在地上,為什麼還來救我呢,我不是你們的女兒呀。說著說著人就暈厥過去。

等紫藤睜開眼,自己已在雪白的病床上,秋媽媽拉著她的手正哭泣著,秋爸爸則在角落裡鎖著眉嘆著氣。

“媽!爸!”輕輕的喚了聲,紫藤藉助雙手用力的把身子撐起來。她還活著,爸爸媽媽都在身邊,多好!

“紫藤,沒事了!”秋媽媽拍了拍她的手心疼的安慰著。

“對不起,媽,我不該發脾氣走出去的,你就是我媽,你是我唯一的媽媽!”秋紫藤伸出雙手抱了上去,面前這個女人就是養育她二十七年的恩人,不是親媽勝過親媽!然而她真的放棄尋找親父母的心思了嗎?

“紫藤,告訴我們你還想找你的親父母嗎?”秋媽媽怯怯的問,她很害怕紫藤說是,然後說找到了就跟著他們走了,那樣的話她會受不住的,秋竹已經離他們而去,她再也不能讓這個孩子離開了。

“不,不找了!”紫藤低頭輕輕的回答。

“紫藤,爸對你這麼說,你親父母你應該去找,也可以跟著他們走,但有空要回來看看我們,我們會想你的!畢竟你叫了我們二十七年的爸媽!”秋爸爸語說那句的時候早已淚盈滿了眶。紫藤怔住了。

秋媽媽惶恐的看著秋爸爸,但還是沒說什麼,她轉頭又看向紫藤,“紫藤,你自己拿主意,我與你爸爸都支持你,只要你過的開心,你爸爸看見你尋自己父母那麼心切,也能理解,畢竟血濃於氺,我們不該圈著你,爸爸媽媽尊重你的決定!”

紫藤起床重重的跪了下去,她磕下第一個頭時被秋爸爸攔下,“傻孩子,幹什麼,起來!”

“爸,你們是紫藤最好的爸爸,我不會離開你們的,尋找親生的爸媽,我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想問一下為何生了我還把我給了人家!可現在不了,秋就是我的姓,一輩子的姓,你們就是我爸媽,紫藤不離開,不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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