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感」喪失,則霸氣不再

□逄春階

踢著踢著,世界盃踢成了歐洲盃。法、比、克、英,四強中無一南美隊。我喜歡南美隊,喜歡其粗糙與野生的氣息,像喜歡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和《霍亂時期的愛情》。

阿根廷隊在八分之一決賽中以3:4敗給法國隊,記者詢問馬拉多納,是否有意再度執教阿根廷國家隊?這位1986年作為隊長帶領阿根廷隊奪得大力神杯的小個子球星說:“我不拿工資也想當阿根廷隊的主教練,我不需要任何報酬,人們覺得我現在生活得很幸福,但實際上我心裡沉甸甸的。我很難過,我們這麼多年積累起來的的一切,如此輕易地被毀掉了。”

馬拉多納可能說的是技戰術,但我想,除技戰術外,還敗在球員變球星後“飢餓感”的喪失。“飢餓感”是位記者說的,我特別贊同他的說法。

球員還是球員的時候,需要被承認,需要辨識度,需要存在感,於是就拼命,甚至是玩命,那是“飢餓感”促使的,有生理的,也有精神的,而精神上的“飢餓感”更能激發出身體上的潛能。可是,功成名就了,就不飢餓了,整天這裡那裡的,有光環罩著,養尊處優,由玩命到玩球。

12年前,德國世界盃,我的老師許學芳先生曾經寫過一篇短評《討厭巴西隊》,討厭的一個理由是巴西隊的球技太完美。太完美也是錯?太完美你也討厭?許老師說就是討厭它的“太完美”!足球是一種技藝,巴西人已經把它幾乎練到了“極致”。球跟著人走,球就像長在球員的身上了,盤球、控球、假動作、過人,巴西人都把它挖掘出來了,並推到了頂峰,“太完美”了也就沒了新意,巴西足球在重複自己,球場的“新道道”已經看不到了,只是更加熟練而已。這種重複自己,就是吃飽了的狀態,或者叫飽和了的狀態,腦滿腸肥,懶洋洋的,不再創造新東西,像遮著眼拉磨的驢子,原地轉圈。吃太飽容易讓很多事情陷入擱置的狀態,得過且過,所謂“飽食終日,無所用心”是也。

沒有“飢餓感”的狀態,是亞健康狀態,肚子鼓鼓的,吃什麼都不香,久而久之,就會厭食。長此以往,何言身體素質、心理素質?其實“飢餓感”一直在,只是被遮蔽了。結果只有輸球。

保持適度的“飢餓感”,需要一個大環境,目前南美過早地將足球人才出口歐洲,讓小球員“吃飽”“吃好”,也是麻煩事兒。以前南美的足球起源於街頭,是散養的,野生的,自由散漫的,可是,你把他們放到歐洲去,精緻地圈養,確實是吃飽了,不餓了,但是也就喪失了南美足球的精髓。飢餓感,就是不滿足感,而不滿足是向上的車輪。

南美是塊神奇的土地,偉大球員都是那麼瀟灑,貝利、馬拉多納、梅西、伊瓜因、阿奎羅、內馬爾……他們一出場就像幾天沒吃肉的老虎下山,那氣勢,是我喜歡的。可惜本屆世界盃內馬爾沒有明顯的“飢餓感”,進而影響到自己的團隊,“未掣鯨魚碧海中”,霸氣不再。讓人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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