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山匪事1(民間故事)

張皓天誤入虎狼窩小秀蘭命歸離恨天

張皓天,二十多歲,長得劍眉大眼,人高馬大,一看就是典型的關東漢子。他有一手好槍法,是方圓幾十裡最好的獵手。

剛開春時,皓天他爹獨自進老林子打獵,碰上了野豬,他一槍打過去沒把豬撂倒,反倒激怒了它,那野豬猛然轉身“嗷嗷”叫著衝過來,他爹還沒來得及跑,就被野豬的獠牙豁開了肚子。皓天找到他爹時,他爹早已斷了氣。

爹死後,孃的眼淚就沒幹過,眼見孃的視力一天不如一天,皓天急得不行,尋思著打頭熊,取來熊膽為娘治眼睛。

於是,皓天整日在山裡轉悠。這天,終於見到了熊影,他紮緊褲腰帶一口氣追了三十多里。那熊好像在故意逗他,總在視線之內,可就是追不上,皓天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黑熊鑽進了黑風山,心裡真是又急又氣。

黑風山駐紮著一窩“鬍子”,沒人惹得起,換了平日,皓天會立馬折轉身回去,可今天為了娘,他說什麼也要進去闖一闖。他穩了穩神,提槍進了黑風山口。

黑風山地勢險峻,皓天跟著黑熊翻過了兩道山樑,瞧見它鑽進了大樹倉,他“噌噌”幾步趕到跟前,將槍管捅進樹洞,這熊見有東西捅它,自然用嘴來咬,皓天瞧準時機扣響了扳機,結果了黑熊。他迅速拖出死熊,抽出腰間匕首取出熊膽。此地不可久留,皓天收好熊膽正待離去,巡山的鬍子聽到槍聲圍了過來,並堵住了迴路。此時,再想給老洋炮填藥來不及了,他甩手將匕首拋了出去,正中一人面門,鬍子一陣慌亂,只聽他大叫一聲,抽出身後開山砍刀縱身向前和鬍子戰在了一處。皓天左殺右砍,一口氣撂倒了四五個,最終還是被這幫鬍子按倒在地,一頓槍托打得昏死過去。

待張皓天醒來,見自己被綁在柱子上,百十個男女橫眉豎眼搖晃著刀槍圍著他亂叫,要剜他的心下酒。皓天冷眼瞧著這幫人眾,心裡盤算著:今天這陽壽是到頭了!死歸死,倒是不能讓這幫王八羔子小瞧了!

這時,一個鬍子端了盆涼水,撕開皓天衣服,把水潑在他心口上,皓天一口啐到那人臉上:“爺爺今天夠本,二十年後爺爺又是一條好漢!”那人抹了把臉,拿起尖刀便要向他胸口捅去。突然有人高聲喝道:“刀下留人!”皓天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瘦小老太婆從虎皮椅裡站起,顫巍巍地向自己走來。老太婆躬腰背手,圍著皓天繞了幾遭,伸手在他膀子和大腿上擰了兩把,笑笑說:“是條漢子,四個換一個還算值!小子,跟著老孃幹,如何?”皓天瞪了她一眼:“我家中不缺老孃,要殺便殺,少說廢話!”老太婆並未動怒,回身對身邊的小嘍羅耳語了幾句,又向眾人擺擺手,坐回到虎皮椅裡。

張皓天正納悶,人群忽然閃開,一個小女子向前走來。皓天定睛打量,這小女子十七八歲,嬌巧玲瓏,似仙女般飄然而至。老太婆問道:“秀蘭,這個你可中意?”小女子上上下下將皓天打量一番,未答話,點了點頭,衝皓天嬌滴滴一笑,轉身而去。老太婆笑道:“小子,這是你造化大,你就做我的駙馬爺吧!”不見皓天答話,老太婆怒道:“怎麼?做我的女婿你不樂意?小子,利利索索的,想死你就搖搖頭,不想死就點點頭。”

剛才那個小女子嬌俏可人,他豈有不樂意的?只見他抻抻腰,沒點頭也沒搖頭,冷冷說道:“試試看吧。”老太婆驚得“噔噔”幾步走到他跟前,瞪圓了眼珠,一個耳光摑過去,咬牙道:“你當你是皇帝老兒吶?黃花大閨女你說試試就試試,好大的口氣!”說完,仰頭哈哈大笑:“我的兒,有種!老孃喜歡!來人,給姑爺鬆綁!”

這老太婆就是黑風山鬍子的頭領,人稱翠姑。當下,翠姑命置酒設席,然後將女兒女婿送入了洞房。洞房裡小兩口道不盡的柔情蜜意、輾轉纏綿。歡愉過後,皓天靠在炕上悶聲不響,忽地落下淚來。秀蘭一問方知,丈夫不願當鬍子,拋舍不下家中的老孃。秀蘭早就厭倦了鬍子的生活,只是因為母親的原故,她無法離開。現在自然是出嫁從夫,她狠了狠心,簡單收拾了一下,黎明前隨皓天溜下了黑風山。

皓天因禍得福,領回個美若天仙的媳婦,他娘高興得衝南直磕頭。打從這天起,秀蘭在家中侍候著婆婆,用熊膽和草藥為她敷眼睛,她的眼睛逐漸好了起來。

剛入秋,秀蘭有了身孕,娘和皓天更是樂得合不攏嘴。

這日,天才放亮,張皓天想悄悄起床,出去打獵,剛從被窩裡爬出半個身子,還是驚醒了秀蘭,秀蘭一把摟住他不放。皓天小聲罵道:“鬆開!別弄這些鬼動靜,吵醒了娘,讓娘笑話!我不上山,家裡拿什麼吃啊?”他掙脫秀蘭,穿上衣服,抄起老洋炮,帶著愛犬虎子上了後山。

運氣不錯,一個多時辰以後,皓天發現了一窩野豬。自從爹死後,張皓天最恨野豬,只要見到,絕不放過。於是,他就地臥倒,順著槍管看去,三五隻豬崽正拱在老母豬肚子下吃奶。不知怎的,皓天就想到了秀蘭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動了惻隱之心。可想想,娘、秀蘭還有肚子裡的孩子也在家等著吃呢。他嘆口氣,將槍管移到老公豬的腦門子上,一聲槍響,老公豬應聲斃命。皓天重新裝好老洋炮,扛了豬就往回走,還沒到家,虎子“汪汪”叫著向前跑去,他心中一驚,莫非家裡出了事?他急忙丟了豬,向家奔去。

轉過最後一道山彎,他看到了家中的小木屋,當他趕到跟前,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只見娘僵直地倒在房門外,秀蘭一絲不掛,被綁在棗樹上。她嘶叫著,身子在猛烈地抽搐,十幾個鬍子嗚哩哇啦圍著她笑著叫著。黑虎幫二當家血狐狸已脫得精光,正要向她撲去。

鬍子的淫笑聲讓張皓天清醒過來,他聽到秀蘭在喊:“皓天,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怕什麼?你要是我的爺們就一槍打死我,給我留個清白身子,下輩子我還給你做老婆!”淚水模糊了皓天的眼睛,他拼命睜大眼睛,慢慢抬起槍口,秀蘭的身子一寸寸從槍口處移過,當槍口正對秀蘭心口的瞬間,他將心一橫,緊閉雙眼,扣響了老洋炮。

槍聲在空谷中迴盪悲鳴,張皓天長嘯一聲,縱身跳下了懸崖。

毒翠姑一言九鼎俏雪兒命赴黃泉

三河鎮位於遼寧東北部山區,與吉林毗鄰,三條河流在這裡交會注入鴨綠江。這裡本是無名之地,清朝末年,有人在青雲山挖出了金子,於是,客棧、賭場、煙館、妓院如雨後春筍般在這裡冒了出來,就連老毛子和高麗人也冒險來到這裡。

正因為山高皇帝遠,三河鎮成了一塊藏汙納垢的特殊地域。自民國十五年起,黑虎幫就成了三河鎮及青雲山金礦的主人。

黑虎幫大當家高仁超和二當家夏萬祥是拜把子弟兄,早年二人在青雲山淘金髮了橫財,就拉起杆子,扯起了黑虎幫大旗。後來,黑虎幫勢力日盛,先後滅掉幾路杆子,獨霸了金礦和三河鎮。在各路杆子火併中,高仁超被打瞎了一隻眼,夏萬祥被打得血肉模糊,險些丟了性命。因此,在江湖上二人掙得了“獨眼老五”和“血狐狸”的綽號,威名遠播。

三河鎮方圓百里還有兩股較大的勢力,一處是東南四十里的黑風山,一處是北面五十里吉林境內的彌生村。

黑風山人多勢眾,獨眼老五知道自己無法與之抗衡,他懼怕翠姑,因此,他和血狐狸時常會備些珍玩進山孝敬翠姑。翠姑的手下也常來三河鎮逍遙快活,黑虎幫從中得了不少好處。所以,兩家也算有些交情,倒也相安無事。

說到彌生村,需有所交待。清朝末年,在中國東北發生了日俄戰爭,沙俄戰敗後退出中國東北,日本人便佔了他們的軍事設施和領地。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初,日本殖民學者加藤完治鼓吹大和民族拓展說,日本政府和軍界制訂了向北發展的戰略,向中國東北大規模移民,建立日本村,彌生村就是這一時期的產物。彌生村村長巖間典夫曾派人與黑虎幫聯繫,說可給黑虎幫提供最新式的槍械,幫助他們擴大地盤,條件是兩家必須聯手,利益平分。獨眼老五回答得很乾脆:兄弟間的事是自家的事,不需外人插手,小鬼子要是敢踏入三河鎮和青雲山半步,格殺勿論!

獨眼老五恨他們在中國的土地上耀武揚威,他多次和翠姑商量要蕩平彌生村,翠姑一直沒有答應。為此,獨眼老五心裡不服翠姑,總罵她沒有骨氣,是孬種。

獨眼老五和血狐狸身在黑道為惡不善,但二人一齊打下江山患難與共,平日裡大哥長兄弟短的卻也是“義”字當前。獨眼老五一直把血狐狸視為親兄弟,可近來血狐狸對大哥卻心生妒意,難以排解。究其原因,是為了一個女人。

一年前,自稱是京津一帶名妓的眠雪兒來到三河鎮,雖說眠雪兒早已過了妙齡,但她極盡妖媚,能將《春宮圖》所示淫術演繹至極致,加之她肌膚如雪,滑膩無比,獨眼老五與她一夜銷魂後便不可自拔,遂把眠雪兒領回老巢醉香樓佔為己有。

眠雪兒可不是盞省油的燈,她時不時地挑逗血狐狸,血狐狸每每被眠雪兒撩撥得慾火攻心,可礙於兄弟情面不敢上手,天長日久,他就怨恨起大哥來。

這陣子,血狐狸總是躲著大哥和眠雪兒,因為一看見大哥和眠雪兒調情,他心裡就堵得慌。為發洩慾火和心中煩悶,他成天帶著一撥人到處亂竄,糟蹋了不少好女子。

這天晚上,獨眼老五派人把血狐狸叫來,說他決定親率幫內弟兄到綏芬河倒騰煙土。血狐狸一聽心中大喜,趕緊幫大哥料理所需,催促大哥早早動身。

獨眼老五前腳剛走,血狐狸便慾火難耐,要尋機勾搭眠雪兒。眠雪兒也不避諱,馬上就邀他到房中飲酒。煎熬已久的血狐狸興沖沖欣然前往,他原本還想拿捏作態在眠雪兒跟前裝硬氣,哪曾想,還不待眠雪兒發起攻勢,自己一見到她“突突”亂顫的豐乳便立馬觸電,火燎燎地撲倒了眠雪兒。

一夜的顛鸞倒鳳,令血狐狸拍案叫絕,竟不知世間原來還有此等尤物!

血狐狸和眠雪兒如膠似漆、情慾不衰,趁著大哥不在,沒日沒夜地繾綣纏綿。眨眼間兩個月過去了,獨眼老五就要回來了,血狐狸真捨不得失去眠雪兒。一想到眠雪兒就要回到大哥的懷裡,他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若想和眠雪兒天長地久,就得有個對策。這天,血狐狸和眠雪兒正在被窩裡商量著這事,房門突然被撞開,獨眼老五闖了進來。原來,獨眼老五一回來,急著要和眠雪兒親熱,丟下眾人徑直回了房。可巧,血狐狸和眠雪兒的苟且之事讓他撞個正著。

見此情景,獨眼老五豈可相容,任憑血狐狸百般磕頭作揖地賠罪,他也非要與血狐狸紅刀子相見,逼得血狐狸跳窗逃往了黑風山,去求翠姑說情。

翠姑名叫楊翠媛,河北直隸人,本是當地大戶之女。清末,關內鬧義和拳時,她帶著丫環婢女加入其中。義和拳被清廷和列強鎮壓後,她率領眾姊妹輾轉來到關外,曾在營口、牛莊、臺安抗擊過沙俄。到了民國初,國家動亂群雄蜂起,為了自保,她的隊伍也就成了遼西一帶的流寇。

四十歲時,楊翠媛嫁給了遼西悍匪王元魁,兩支隊伍合為了一處。王元魁無惡不作搶男霸女,楊翠媛為此和他鬧翻。讓楊翠媛想不到的是,王元魁和自己的二師妹、三師妹勾搭成奸,密謀將她置於死地。盛怒之下,她在深夜殺了三人,抱著女兒秀蘭,帶上隊伍,鑽進了遼東的大山之中。

現在,翠姑已經上了年紀,總想讓女兒早點在土匪堆裡選個女婿,可女兒心性極高,就是不答應。幾個月前,張皓天闖入黑風山被女兒一眼相中,當即成了親,這本是天大的喜事,沒料到,女兒剛有了丈夫就拋了親孃。翠姑牽掛女兒,派人四處找尋,時至今日,女兒竟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夜深人靜,翠姑更加思念女兒,眼淚簌簌流了下來。就在這時,有人來報,黑虎幫二當家血狐狸有急事求見,翠姑命先帶到客房等候。

翠姑來到客房,血狐狸先拜見翠姑,然後跟她說了自己和大哥因眠雪兒反目的事,求翠姑說和。翠姑想了想,馬上命人去請獨眼老五。

獨眼老五見翠姑派人相請,命人鎖了眠雪兒,著令嚴加看管,便隨來人連夜上了黑風山。

獨眼老五上了黑風山,進了客房,向翠姑見了禮,便一屁股坐在血狐狸對面的椅子裡,指著血狐狸破口大罵。血狐狸不敢答言,忙不迭地作揖賠罪。翠姑冷眼瞅了瞅獨眼老五,呷了口茶,開言道:“為了個婊子傷了兄弟間的和氣,值得嗎?二位想想,你們有金子有人有槍,什麼樣的娘們弄不到手?這又是何苦呢?”

獨眼老五和血狐狸慌忙拱手道:“全憑翠姑主持公道!”

翠姑笑笑:“兄弟是自家的,萬事和為貴嘛。”說到這,她用手指甲敲了敲桌面說:“看來,這個眠雪兒是留不得了,二位的意思……如何?”說完,她撩起眼皮溜了溜獨眼老五和血狐狸,見獨眼老五似有不悅之色,“啪”一聲將茶杯放在案几上,“眠雪兒的事我管不著,也不該管,但你們誰要再敢先動手,休怪我翻臉無情。送客!”獨眼老五和血狐狸嚇得激凌凌地站起來,低著頭就想退出客房。翠姑趕忙又叫住他們,換了語氣,拜託他們幫助尋找女兒秀蘭,這才命人將他們送出了山門。

獨眼老五和血狐狸出了山門,相視無語。血狐狸很高興這趟黑風山沒有白來,翠姑為自己撐腰,擺平了眠雪兒的事,大哥以後自然不敢再為這事對自己怎樣。可剛才翠姑請他們幫助找女兒,說到秀蘭的體貌特徵,當時血狐狸就嚇出了一身冷汗:前些日子自己害死的小媳婦分明就是秀蘭!這事要是讓翠姑知道了,她非得把自己生吞了不可!萬幸啊,萬幸!那件事一個活口也沒留下,只要他不說,翠姑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事是他乾的。

獨眼老五原以為翠姑能為自己主持公道,沒想到卻落了個這樣的結果。一路上他氣憤難平,心中罵道:你也算是個娘們,對女人怎也恁般狠毒!再說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只這麼三言兩語,說殺就要把人給殺了!小老太婆,等什麼時候落在爺爺手裡,爺爺也絕不輕饒你!罵完翠姑,他又罵血狐狸:兄弟間什麼事不好商量,非要捅到小老太婆那裡,這回好,這點香香我吃不到,你也甭想要!

回到醉香樓,天已大亮,獨眼老五在廳堂裡踱來踱去遲遲難以決斷。獨眼老五捨不得眠雪兒,可又不敢招惹翠姑,躊躇再三,他無奈地衝血狐狸道:“二弟,眠雪兒鎖在樓上,就按翠姑說的辦吧!”血狐狸嘴角一抿,應道:“大哥,這事就交給我吧!”說完帶人上了二樓。

不一會,樓上傳來眠雪兒的呼救聲:“大爺救我,大爺救我啊!”隨後又傳來她撕心裂肺的哀嚎。獨眼老五於心不忍,不願再聽,摔了茶杯,憤然離了宅院。

伊凡舍妻美人計娜莎尋思換門庭

獨眼老五覺得自己真是窩囊,堂堂黑虎幫大當家,稀裡糊塗地被自己的兄弟戴了綠帽子;自己女人的生死自己說了不算,倒要聽一個小腳老太婆的!真是王八掉進灶坑———憋氣帶窩火!他不想再回醉香樓,帶著心腹花裡豹董萬成住進了茂源賭場。

獨眼老五剛剛離開醉香樓,血狐狸就命人在鎮中各處張貼告示,為大哥招募女人。榜文一出,小小的三河鎮便開了鍋。獨眼老五在三河鎮是何等的名氣?想攀附他的女人那還能少?以往有眠雪兒當道,別人想夠夠不著,現在這個騷貨死了,哪個女人不想削尖了腦袋往獨眼老五懷裡鑽?可血狐狸忙活了半天,獨眼老五一個也沒看上,他心裡憋著氣。直到董萬成從女人堆裡挑出了高麗人花姬和老毛子娜莎,獨眼老五才露出了笑容。

從此,獨眼老五天天爛醉如泥,夜夜與花姬和娜莎廝混,幫中的事一概不過問,血狐狸來了幾次勸他回去,他都不肯。對眠雪兒的事,他一直耿耿於懷,對血狐狸他不好發作,就對翠姑更加憤恨。

這天夜裡,他夢見了翠姑,小老太婆高深莫測地對著他笑,他伸手去趕,翠姑非但沒走,竟在自己眼前晃來蕩去,氣得他兩手在床前亂抓,大罵:“我活剝了你的皮!”

花姬笑著起身,把他的頭攬到胸前:“爺,怎麼了?這是罵誰吶?”

獨眼老五清醒過來,他揉了揉眼睛,說道:“我夢到了翠姑那個老不死的。”

“翠姑啊,那可是個得罪不起的主!”

“放屁!老子也有幾十號人,就是鬥不過,也能弄個魚死網破,總比受這窩囊氣好!”

“是了,是了,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能老讓娘們騎著……”

此時,獨眼老五更清醒了些,自覺失言,抬臉白了花姬一眼,截住話頭:“老孃們看熱鬧不怕事大!我現在拿什麼跟她鬥,就憑這幾桿老洋炮?”

“鬥也是你,怕也是你,我可不敢再管你的事。”

娜莎放好茶杯,湊過來說道:“不就是槍嗎?這有何難?”

“說得輕巧!”

“信不信由你,只要你敢要,我擔保送到你手上!”

“當真?”獨眼老五扳過娜莎的臉,瞪著牛眼問道。

“當真!”

“我要最好的,開個價。”

“當然是最好的,但分文不要。”

獨眼老五眯起那隻獨眼,“你要什麼?”

娜莎伸出一隻手指,軟軟地戳了一下獨眼老五的額頭,拖著京腔道白:“小奴家我什麼也不稀罕,為只為我這乖乖的有情郎……啊……啊……”

獨眼老五心裡受用,精神也隨之亢奮起來,猛地摟過了娜莎……

第二天,娜莎顧不上梳妝打扮,就匆匆出了門。一頓飯的工夫,她帶回了白俄商人伊凡。

伊凡是彼得大帝酒吧的老闆,獨眼老五知道他,但不屑與他來往。現在是有求於人,他趕緊起身笑臉相迎。

這個伊凡原是白俄衛軍小頭目,俄國革命勝利後,白俄衛軍逃到外蒙古負隅頑抗,蘇俄支援外蒙古革命黨驅逐白俄,他便帶著僅剩的二十餘人逃到中國東北境內,後來輾轉來到三河鎮安身立命。在逃離外蒙古時,伊凡把一批槍支彈藥藏匿起來,以圖東山再起。

伊凡到三河鎮後,為了在三河鎮站穩腳跟,他不得不去巴結獨眼老五,可獨眼老五從來不買他的帳。伊凡明白,要想打動獨眼老五就必須投其所好,他聽說獨眼老五好色,眠雪兒一死,他就唆使老婆娜莎向獨眼老五獻身。娜莎心想,你都捨得我有何不肯?要是靠上了獨眼老五,還真比跟你這種人強百倍!她精心打扮了一番,花枝招展地出現在了獨眼老五面前。

今天娜莎來找伊凡,說獨眼老五需要軍火,這讓伊凡喜不自勝,美人計已大獲成功!他在外蒙古的那批軍火終於派上了用場,自己從此也就有了在獨眼老五碗裡分一勺羹的本錢。他爽快地答應了娜莎。

伊凡極會阿諛奉承,把獨眼老五忽悠得雲山霧罩。他除了答應儘快派人把軍火起運回來,還答應把娜莎奉送給獨眼老五。獨眼老五當然求之不得,可當明白娜莎原是伊凡的老婆後也不禁駭然,更為老毛子的慷慨大度咂舌不已。獨眼老五覺著伊凡夠朋友,命人擺上酒席,席間,二人將事情商量得妥妥當當。

蒙面人夜闖醉香樓血狐狸挑唆二匪首

夜裡好大一場雪,北風肆無忌憚地揚起碎瓊亂玉。

一個身影挾風裹雪疾馳而來,翻身躍入醉香樓院內,接著,幾個箭步上前,隱沒在黑暗之中。

這人順樓梯攀上二樓,撬開門,摸入樓內,見一處亮著燈光,他蹲身潛行到了近旁,隔窗向裡看去,見血狐狸和一女子趴在被窩裡。那女子在火爐上點燃煙槍,將菸嘴塞進血狐狸嘴裡,血狐狸抻著脖子狠吸幾口,舒服地噴出煙霧,眯起眼晃了晃頭,把煙槍又交給那女子,掖了掖被頭扒著炕沿迷糊起來。這人拔刀就想闖進去,忽覺有人掣肘,猛一回頭,見一蒙面人蹲在身後,這人未加思索出手就是一刀,蒙面人側身閃過。“什麼人?”響聲驚動了血狐狸。蒙面人不由分說,拽著他撞破窗戶跳下二樓。

二人剛翻身出院,身後響起槍聲,幾個護院隨後追來,蒙面人反手兩槍撂倒兩人,二人快步如飛,來到鎮郊亂墳崗。

“你是什麼人?”

“你無須知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許刺殺血狐狸!”

“你是血狐狸的人?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蒙面人沒有答話。

“我不管你是誰,我殺血狐狸的心是不會變的!”

“血狐狸槍從不離身,百發百中,剛才不是走得快,你早就成鬼啦!”

“你是怕我死在血狐狸手上?”

“正好相反,我是怕你殺了血狐狸。你好自為之吧!”說完,蒙面人“呼”的一縱,消失在雪夜中。

刺殺血狐狸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張皓天。

那天張皓天跳下懸崖後,被半山腰的松樹托住,只是摔斷了腿,撿回了一條命。他拖著斷腿藏進深山老林,在林子裡忍飢挨凍,像野獸般頑強地活了下來。傷好以後,皓天本想到黑風山找丈母孃,但最終他沒敢去。他覺得沒臉見翠姑。他發誓要靠自己的力量殺了血狐狸。趁著風雪夜,他潛入醉香樓,誰知半路里殺出個程咬金,把事攪黃了,為此他懊惱不已。

再說血狐狸,刺客逃走後,立即招來心腹,責令他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刺客給挖出來!

伊凡一夥已秘密啟程去了外蒙古,這使獨眼老五興奮不已,也暫時把眠雪兒的死放在了一邊,只是專心等著軍火到手。

一大早,血狐狸來見獨眼老五,說昨晚有人闖入醉香樓,殺了兩個弟兄。這讓獨眼老五剛好起來的心情大大打了折扣。血狐狸接著說:“難道是與伊凡倒騰軍火的事讓翠姑發覺了?在軍火還沒到手之前,我們還沒有能力與翠姑抗衡,她可以輕而易舉地蕩平三河鎮!”獨眼老五聽後,驚出一身冷汗,他命血狐狸速派人去黑風山打探消息。

獨眼老五知道與伊凡倒騰軍火的事非同小可,這事一旦被翠姑知道他就死定了。他曾嚴令手下不得洩露半點消息,否則,點“天燈”侍侯。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把消息告訴了翠姑?若沒有人洩露,翠姑又是怎麼得知這個消息的?獨眼老五百思不得其解。

血狐狸走後,獨眼老五坐立不安,董萬成提醒他:“會不會是二當家……”獨眼老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董萬成只得把話嚥了回去。獨眼老五有一個信條: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儘管他和血狐狸之間有不愉快,但兩人畢竟是多年的患難兄弟,真要遇到什麼事情,還得指望他,這一點絕不含糊。

幾天來,各路探子紛紛回報,未見黑風山有何動靜。獨眼老五找來血狐狸商量:“二弟可否帶上禮品到黑風山走一趟,探探虛實?”血狐狸略顯猶豫,不過還是答應親自去一趟。

血狐狸作惡多端,不會沒有仇人,那夜闖醉香樓的人是衝自己來的,血狐狸心裡很清楚。可究竟是誰呢?他想到了翠姑的女婿,難道他沒死?那他為什麼不把實情告訴翠姑呢?看情形,眼下翠姑還不知道女兒的事。如果是翠姑為了軍火或女兒的事,就絕非只是派人刺殺這麼簡單,她必定會血洗三河鎮!

隔日,血狐狸打點好禮品上了黑風山。和翠姑寒暄畢,血狐狸告訴她,眠雪兒已死,自己和大哥已和好如初。翠姑說:“我不關心婊子的事,也不想再管黑虎幫的事,我女兒可有消息?”血狐狸忙賠笑道:“翠姑的事豈敢怠慢!黑虎幫上下正在全力尋找,只是目前還沒有消息。”翠姑又問:“獨眼老五近來可好,都做些什麼?”血狐狸說:“大哥好著吶!幹什麼可說不好,只知道他和白俄商人打得火熱。”

血狐狸臨走,翠姑讓他給獨眼老五捎個話,說黑風山最近發現了日本人,她的彈藥庫也差點被炸,現在小鬼子鬧得挺歡,讓獨眼老五多提防著點。血狐狸旁敲側擊,想把獨眼老五倒騰軍火的事告訴翠姑,誰想翠姑不予理會,讓他失望不已。

血狐狸回到三河鎮,對獨眼老五說:“翠姑說話陰陽怪氣,一會說有人要炸她的軍火庫,一會又說有人想算計她,還說讓大哥小心著點,她可要再開殺戒。”他胡編亂造一通,翠姑讓他捎給獨眼老五的話他卻隻字未提。

茂源賭場兩層套院,前院經營賭場,後院是花園,獨眼老五就住在後院裡。

已過了午夜,獨眼老五仍無半點睡意,獨自在院裡走來走去。白天,血狐狸從翠姑處回來說的話令他既心煩又心驚,小老太婆,你要是敢動我黑虎幫和青雲山,老子就奉陪到底!我不能再受你這老孃們的氣!突然,“轟”的一聲巨響,火光從前院騰空而起,獨眼老五急忙向前院奔去,立足未穩,又是兩聲巨響。隨即,兩簇火球從鎮東方向竄上夜空。

這三聲巨響使得黑虎幫的一家賭場、兩家妓院化為灰燼。獨眼老五對著夜空大吼:“小老太婆,我跟你沒完!”

一個時辰後,獨眼老五回到茂源賭場,剛進後跨院就聽見有人在哭,他心中“咯噔”一下,甩下眾人,匆匆奔進內室。

獨眼老五如此驚慌自有緣故:娜莎自跟了獨眼老五,便死心塌地依附於他,她事事依順又能出謀劃策,且已身懷六甲。現在,獨眼老五一時見不到娜莎,就覺著像缺了點什麼。

獨眼老五一腳踹開房門,見娜莎平躺在床上,花姬正伏在她身上號啕大哭。他上前一把推開花姬,只見娜莎胸口插著把尖刀,血水染紅了前襟。他倒退幾步跌坐在地上,過了一小會,他突然翻身躍起,抓過花姬問道:“說,這是怎麼回事?”

花姬被人扼住咽喉,只顧擺頭掙扎,獨眼老五哪管她的死活,左右開弓對她掄了一頓巴掌,打得花姬直向他求饒。

獨眼老五見問不出什麼來,就扔了花姬,衝到院子裡,咬牙道:“小老太婆啊小老太婆,你殺了眠雪兒倒也罷了,就算你炸了我的三河鎮,我也可以暫且忍耐,可今天你殺了娜莎,斷了我的血脈,實在是欺人太甚了!來人,操傢伙,隨我踏平黑風山!”說完,氣急攻心,“撲”地吐出一口鮮血。

血狐狸一把抱住了獨眼老五,把他扶進太師椅裡坐下。回身到床前,從娜莎胸口拔出匕首看了看,說道:“大哥,這匕首是花裡豹董萬成的!”說著,將匕首遞給他。花姬在牆角里瑟瑟發抖,接過話頭說:“大當家,有一個蒙面人趁著眾人救火之機闖了進來,我當時高叫花裡豹救命,可花裡豹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後來……後來,那人就殺了娜莎,正要殺我時,幸好二當家趕來,那人就從窗口跳出逃跑了。看那人的背影,還真有點像花裡豹。”血狐狸聽完,“噌”地跳起來,“大哥,花裡豹肯定是翠姑的臥底,是他趁亂殺了娜莎!我這就帶人把他抓回來!”話音未落,血狐狸帶人衝了出去。

血狐狸帶著眾人還沒出賭場,花裡豹風風火火地從外面回來,血狐狸一揮手,眾人“呼啦”一湧而上拿下了花裡豹,花裡豹剛想分辯,被血狐狸一陣拳腳打暈了過去。

深夜,醉香樓柴房。花裡豹恍惚間覺著有人在給自己鬆綁,來人似曾相識,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他在大腿根上狠命擰了兩把,不覺得痛,懷疑自己是在做夢,苦笑著又合上眼。來人哪有閒工夫跟他解釋,蹲身背起他就走。

原來,那三聲巨響也驚動了張皓天,他匆匆趕到出事地點,隱藏到暗處尋機刺殺血狐狸。後來,他看到血狐狸一夥押著花裡豹回醉香樓,便決意要救花裡豹。

張皓天揹著花裡豹快速離開了三河鎮,鑽進了山林。

天色漸亮,花裡豹感覺腿腳有了知覺,從張皓天背上跳了下來。花裡豹此時已想起救他的人正是夜闖醉香樓之人,他向張皓天拱身抱拳致謝,隨後二人互報了名號。

花裡豹問張皓天可有躲避之處?皓天搖頭,花裡豹說:“咱們何不去投奔翠姑?”皓天垂頭沉默不語。花裡豹以為他不屑為匪,笑道:“皓天,咱們哥倆現在還能去哪?投了翠姑興許還能有出頭之日,你要是信得過我,就隨我一道去投翠姑,從此以後,你我二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必幫你手刃仇人!”

花裡豹一番話說得皓天心頭髮熱,便把自己的遭遇和盤托出。花裡豹聽後大驚,眼前這個傻小子竟是翠姑的女婿!而秀蘭早已被血狐狸害死!他告訴皓天,自己是翠姑安插在黑虎幫的眼線,這仇黑風山一定要報!

花姬施毒老五致殘鬼子血洗香樓遭劫

獨眼老五為娜莎守了七天七夜靈,發喪過後他又回到醉香樓。獨眼老五以前從未對哪個女人真正動過心,這回娜莎的死讓他嚐到了切膚之痛,他病了,病得連炕都起不來了。

這段時間可難為了花姬,她沒日沒夜地在床前侍候著獨眼老五,任她百般溫柔萬般周到,獨眼老五就是不領情,事事挑剔,動輒拳打腳踢,花姬是舊傷之上又添新傷。

這天過午,血狐狸領人來見,獨眼老五抬眼見是兩個日本人,大怒,從枕頭下抽出槍,大聲罵道:“小鬼子竟敢跑到這來,老子崩了你!”

血狐狸擋住來人:“大哥,你今天這樣,全是翠姑弄的,為了報仇,顧不了那麼許多了。再說,他們也願意幫忙……”

“你給我閉嘴!二弟,你不想把我氣死,就趕快把他們攆出去!我和翠姑的事是自家的事,小日本是什麼東西?讓他們滾!”見日本人退了出去,獨眼老五又道:“二弟,我們是好是孬總是中國人,可不能沒了骨氣,做出對不起祖宗的事!”

日本人走後,花姬端來藥,服侍獨眼老五吃下。獨眼老五覺得,吃完藥後這身子突然沉重起來,一下子虛弱得連說話都沒了氣力,心中罵道:小鬼子不是東西,晦氣!

兩三日後,忽然傳來張大帥被日本人炸死在柳條湖的消息,獨眼老五得知後,怔愣了半晌,然後擂著床頭大哭起來。他佩服張大帥是條漢子,有骨氣,沒有了他,誰還能鎮住小鬼子?獨眼老五恨得咬牙切齒,招手讓花姬把血狐狸叫進來,邊喘氣邊比劃著告訴血狐狸,讓他選個日子,全城披麻戴孝祭奠張大帥。並告訴血狐狸做好準備,待軍火一到,馬上就去蕩平彌生村。血狐狸想說點什麼,獨眼老五心煩,揮手讓他趕快去安排。

張大帥被炸身亡的消息早幾日也傳到翠姑處,她即刻準備親赴奉天祭奠。

當年,翠姑在遼西時和張大帥交往甚厚,結為異姓兄妹,後來張大帥當了督軍,權傾東三省,曾邀翠姑同去奉天。翠姑漂泊闖蕩慣了,不願受人制約,婉言謝絕了兄長的好意,從此兄妹間音訊斷絕,但翠姑多年來對兄長的情意不改,她時常會想念起兄長,想不到,兄長突遭小鬼子暗害,這令她悲痛欲絕。

正當翠姑準備出行之時,張皓天和董萬成上了黑風山,翠姑得知秀蘭被害,更是如五雷轟頂,突如其來的雙重打擊,將剛強的小老太婆擊倒了。

其實,張大帥被害是頭年夏的事,只因這一帶消息閉塞,到現在才知道這件事。

二月二龍抬頭,這天卯時一到,醉香樓大院裡響起鞭炮聲、嗩吶聲,祭奠開始。

黑虎幫幫眾披麻戴孝,由血狐狸率領著進靈棚叩拜張大帥,接著,三河鎮各商號、妓院、煙館、賭場各色人等依次進靈棚弔唁。隨後,血狐狸和九名弟兄手執雙槍在前鳴槍開道,鼓樂隊、幢幡隊和全鎮父老緊隨其後繞城公祭。

獨眼老五奄奄一息,眼神呆滯地望著天花板,聽著外面的鼓樂聲和鞭炮聲。

花姬端著滾燙的藥進來,將獨眼老五扳坐起來要給他灌藥。獨眼老五憤怒地盯著她,牙關緊咬。花姬放下碗,揮手就是兩記耳光,獨眼老五嘴角立時滲出血水。花姬用鐵匙撬開獨眼老五的嘴,把藥快速灌將進去,用抹布給他擦了擦嘴角,然後把他推倒在床上。

獨眼老五現在是想動不能動,要說又不能說,只有任人欺侮和擺弄。他知道自己著了日本人和血狐狸的道,但悔之已晚,更無計可施,正應了那句老話:虎落平陽被犬欺,龍擱淺灘遭蝦戲。

自從日本人走後,不知花姬給他吃了什麼藥,沒過幾天,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此後,血狐狸和花姬在他跟前也不再遮掩,不僅當著他的面調笑,還公然在他面前商議如何把持黑虎幫。更讓他憤怒和意外的是,花姬根本就不是高麗人,而是日本黑龍會的人;與他生死與共的二弟竟早與日本人勾結,欲害自己的性命!

祭奠未完,血狐狸便回來了,他脫去孝衣坐在椅子上。花姬走過來坐到他懷裡:“二當家,不,現在是大當家了,我們那件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血狐狸未答,看了眼獨眼老五,嘆口氣說:“士可殺不可辱,與其讓大哥這樣,倒不如給他來個痛快,看著他這樣,我也揪心。”

“你的心腸會這麼好?我看你是等不急了,怕夜長夢多吧!”花姬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別急,黑虎幫早晚是你的,現在就讓他死還早了點,我們還得借用這個殭屍說話吶。否則,黑虎幫這些弟兄你能彈壓得住?先不說這個,我們合作的事,你究竟是怎樣打算的?”

血狐狸一把推開花姬:“我還是那句話,三河鎮和青雲山金礦小鬼子不能進!我幫小鬼子打黑風山只是相互幫忙,我血狐狸絕不做漢奸!”

“嘿嘿,這些話留著跟大師姐說吧,就得大師姐收拾你,這個奸那個奸的,這麼難聽,你和大師姐那叫什麼奸吶?嘻嘻。”花姬媚笑著扭動腰肢,向血狐狸捱過來。

血狐狸經不起撩撥,也來了邪火,捧過花姬的臉狂啃起來。

突然響起槍聲,血狐狸驚得拔出了手槍。

一個小嘍羅撞門進來,大喊道:“二當家,不好了!小鬼子進城了!”血狐狸劍眉倒豎:“告訴弟兄們,小鬼子來多少給我收拾多少,一個也不許放過!”那人聽後,轉身跑了出去。

血狐狸轉身把槍管頂在花姬腦門上:“我說小鬼子怎麼會這麼爽快答應幫我對付大哥呢,原來是想借機來搶我的三河鎮!”

花姬並不害怕,仰臉道:“事已至此,你想在黑虎幫立足,就得聽我們的,趕快命令你的人停止抵抗!”

“我血狐狸精明一世,今天卻栽在婊子手裡,你等著,老子回來活剝了你!”血狐狸掄槍砸在花姬頭上,花姬當即昏死過去。

話說,百十號彌生村和黑龍會的人趁機混進了公祭隊伍,彌生村村長巖間典夫見時機已到,一聲呼號,日本人拔出刀槍,按事先部署,各路人馬分別搶佔商號、煙館、賭場、妓院,巖間典夫親率三十多人直奔醉香樓。

日本人槍械精良,很快各處便被其攻陷,黑虎幫幫眾抵擋不住,縮回醉香樓據守。

血狐狸氣得兩眼冒火,揮舞雙槍命幫眾全力死守。

巖間典夫命人速去各處調集人馬,圍殲醉香樓,之後又叫人向血狐狸喊話。一個小鬼子用生硬的中國話喊道:“血狐狸,趕快的投降,三河鎮的可保你有一把交椅,如若不然,我們大日本的不能饒你。”血狐狸罵道:“我死也是堂堂中國的鬼!”他甩手就是一槍,喊話人應聲栽倒。接連又有兩個小日本喊話,都被血狐狸解決掉了。他提著槍笑道:“我血狐狸百米之內打跑兔都從未失過手,你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不一會,小鬼子各路人馬趕到,圍住醉香樓。他們弄來了機槍和迫擊炮,巖間典夫拔出戰刀怪叫一聲,猛烈的炮火便像雨點般潑向了醉香樓。頃刻間,醉香樓的門洞和院牆被轟塌,小鬼子趁機衝入醉香樓院內。黑虎幫的弟兄氣紅了眼,抽出大刀、匕首迎住小鬼子。

正打得難解難分,猛聽一聲斷喝:“住手!”眾人停手抬頭觀看,只見花姬被懸掛在二樓樓梯扶手上。血狐狸把槍口頂在她的後腦勺上,高聲道:“巖間典夫,趕快帶上你的人從三河鎮滾出去!不然,老子就讓你老婆腦袋開花!”

“哈哈哈,血狐狸,我大和民族的子民,為大日本帝國能捨棄一切,能為天皇陛下盡忠是大大的榮幸,大大的光榮!”說著,巖間典夫向後一揮手:“迫擊炮!”

血狐狸大驚:不好!一發迫擊炮彈正中花姬,“轟”的一聲,花姬被炸得血肉橫飛,血狐狸也被掀出老遠,重重摔落在地上。

就在黑虎幫危難之際,一隊人馬呼嘯著從日本人身後殺來。這夥人來勢兇猛,他們揮舞著大刀,見著小鬼子就砍。小鬼子被殺得矇頭轉向,死傷慘重,巖間典夫慌忙命令撤兵,倉皇離開了三河鎮。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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