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龍和《風箏》

後來,我們開始習慣於喊柳雲龍為“六哥”,就像鄭耀先的那班軍統兄弟一樣。——用劇中影視形象的名字來稱呼他的扮演者,對於演員來說,從來就是一種莫大的榮譽,而這份榮譽,六哥柳雲龍當之無愧。

2017年年底,四年磨一劍的《風箏》上映了,在非大IP製作沒有流量明星不炒作宣傳的情況下,僅是柳雲龍前些年攢下的所謂“諜戰教父”的虛名口口相傳,最終卻是靠著過硬的劇集質量以黑馬之姿雄立於同時期各大衛視收視率榜首。在我心中,這一次,柳雲龍才算是坐實了他“ 諜戰教父”的名頭。

猶記得第一次認識柳雲龍,是影版《玉觀音》,他演楊瑞,他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他玩世不恭深情款款,可惜他不是楊瑞。他是柳雲龍,我記住了他的名字還有他那張很男人的臉。幾年後一部自導自演的《暗算》令他聲名大噪,同時獲獎無數好評不斷。他開始被貼上諜戰的標籤。在此之後,他的作品雖然仍具有一定的水準,卻比接連湧出的同類作品諸如《潛伏》《黎明之前》《懸崖》《偽裝者》等差了一個層次,他再也沒有帶給我們如《暗算》那般的驚豔。嘗想:人們是很擅長遺忘的啊,當一部部優秀或低劣的諜戰片如雨後春筍跟風而來充斥熒屏,時間久了,誰還記得柳雲龍啊!

——如果不是《風箏》終於熬出生天上星播放的話。

當然,沒有如果,六哥來了。一曲告別一支風箏,柳雲龍王者歸來。 他低調、務實,卻又驕傲、自戀;他小心翼翼,卻又張揚恣肆,不經意間,他又為諜戰劇立了一個標杆。在屏幕前,屏息看完《風箏》全劇的我們悵然若失,竟然再也沒了去看其他劇集的心理,甚至有人偏激地認為,《風箏》終結了諜戰劇,《風箏》之後,再無諜戰。

然而,還是晚了。1968年出生的柳雲龍已經五十歲了,老話說,那叫年過半百的老人。我們在屏幕上看到的那個俊朗瀟灑英姿勃發的六哥,是五年前的柳雲龍,彼時斯人四十有五。四十五歲,那才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年華啊! 而五十歲呢? 五十歲的周星馳在訪談裡低眉淺笑說“我老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五十歲的六哥裹著一襲長衣蜷縮在片場的長椅上,一句“沒有歲月可回頭”,彷彿漫不經心,又彷彿無限感慨……

《風箏》多舛的命運像極了劇裡鄭耀先的坎坷一生。為了《風箏》能登上屏幕,期間經過了多少次的刪減修改補拍重拍以及反覆送審,柳雲龍甘苦自知。這一次,柳雲龍靜下來了,沉下來了。他不再追求諜戰劇裡千篇一律的緊張懸疑刺激,而是賦予了故事更深層次的意義。

我們喜歡故事前期的帶有主角光環的六哥鄭耀先,睿智冷靜,雖心有萬千焦慮卻不形於色;可真正打動我們的卻是那個已經不能站直身子的周志乾。此時的六哥不再帥氣,沒了兄弟,委身於圖書管理員身份下的是一個平靜溫和的臉孔,以及一顆對共產主義事業矢志不渝的心。於是,我們一次次為六哥的堅忍和情義潸然淚下,柳雲龍的演技在這時才徹底爆發,那個在他手中不斷摘下來又戴上去的眼鏡,也彷彿有了靈魂。

鄭耀先成功了,他終於被組織認可,終於完成了一項項任務,也終於實現了到天安門看國旗升起的願望……柳雲龍也成功了,他成功的激起了我們內心深處的家國情懷。

這一刻,誰又能分清誰是柳雲龍,誰是鄭耀先?一樣的歷盡滄桑不改初衷,一樣的看遍繁華起落依然心存敬畏,一樣的信念,一樣的隱忍……

他們說,那叫信仰。

六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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