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閒:「李博士」的愜意與舒坦

偷得浮生半日閒:“李博士”的愜意與舒坦

《題鶴林寺壁》

(唐)李涉

終日昏昏醉夢間,忽聞春盡強登山。

因過竹院逢僧話,偷得浮生半日閒。

五一小長假期間,老友L君在太倉同覺寺靜修,邀我前往寺內盤桓敘舊。太倉距離非遠,L君又經年未晤,遂欣然允邀,於長假次日驅車前往。中午前抵達,在L君陪同下約略參觀了寺廟各處,隨後於五觀堂內用了素齋。飯畢,兩人坐在寺院一隅古槐樹底下的長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些前塵往事。

時值正午,陽光從古槐的枝葉間照射下來,細碎光影撒落一地……清風拂來,光影搖曳;耳畔傳來遠處經堂內隱隱的誦經聲——這一刻,工作生活中的煩惱與憂愁彷彿都離我遠去,油然而生的只有遺世忘累的愜意與舒坦。“偷得浮生半日閒”,腦海中不自禁浮現出唐代詩人李涉的這句詩來。

偷得浮生半日閒:“李博士”的愜意與舒坦

李涉,河南洛陽人,自號清溪子,大約生活於中晚唐之交,早年曾客居梁園,後來逢兵亂避地南方,與弟弟李渤一同隱於廬山香爐峰下。再後來出山作幕僚,當過不大不小的官,但不久即遭貶官,在官場蹭蹬十年,晚年出任太學博士,世稱“李博士”。

平心而論,這位“李博士”在星辰粲列的唐代詩人群中並不知名,然而他《題鶴林寺壁》詩中那一句“偷得浮生半日閒”,卻歷來為人們所津津樂道;當然,很多人並不知道它原來出自於李涉筆下。

偷得浮生半日閒:“李博士”的愜意與舒坦

鶴林寺在今天江蘇省鎮江市的南郊,始建於晉代,原名古竹院。唐代開元、天寶年間是鎮江南郊的著名古寺之一。李涉在唐憲宗時被貶謫為陝川司倉參軍,唐文宗時應召為太學博士,後來又被流放南方。流放期間,他整天悶坐在家借酒澆愁,所謂“終日昏昏醉夢間”,情緒極其消沉。這年春末的一天,詩人強打起精神遊玩鎮江南山,卻在幽雅脫俗的自然環境中,在與鶴林寺高僧的閒聊中,無意間解開了積鬱已久的心結,暫且拋卻世事紛擾,獲得了半日清閒的快樂。於是欣然題詩於寺院的牆壁之上,抒發自己內心“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欣愉和感慨。

這首詩最後一句另有版本為“又得浮生半日閒”,儘管只有一字之別,但相比“偷”字,藝術表現力不啻差了十萬八千里!因為恰恰正是一個“偷”字,才有力地表現出在庸碌、混沌的生活中,包括詩人在內的尋常人等,想要獲得片刻的“清閒”是何其之難!而也正因其難,“偷”到之後,人們才會那麼地心花怒放、喜不自勝。曹雪芹在《紅樓夢》中提到“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話雖然糙了點,道理卻是一樣的道理。

願我們都能像“李博士”那樣,無論浮生有多忙、多苦、多累,都可以偷得哪怕半日的清閒與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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