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異化失去靈魂

摘要:戲曲作為我國一門古老的藝術,有其自身的發展規律和基本的眼步手腳法。戲曲之所以是戲曲,必然是獨具特色,戲曲異化就是在動搖戲曲的基礎,基礎不牢,地動山搖,戲曲藝術將頻臨險境。當前戲曲異化表現在劇本、唱腔、扮相、伴奏、場景等各個方面。面對戲曲異化現象,一些人洋洋自得,自鳴得意,依然我行我素,毫無對戲曲藝術的敬畏之心。在這些人眼裡好作品就是新創作劇目、改動幅度大的劇目,把戲曲劇目改得面目全非。面對各種批評和戲迷的聲討,這些人為了掩蓋戲曲的異化還美其名曰這是“創新”。

關鍵詞:戲曲,特色,異化,文化自信

一、劇本越來越膚淺化、歌功頌德

戲曲的劇本可以說是戲曲藝術形式表現的根基,劇本的水平決定了戲曲的立意高低,整齣戲曲想要表達的核心價值觀、道德觀、法理觀全部體現在劇本里。好的劇本能夠對觀眾起到很好的教化作用,引導觀眾走向真善美、嚮往真善美的境界,深化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信念,有助於社會更加穩定和諧。而當前的戲曲劇本存在向假大空方向發展,脫離觀眾,全面服務官方需求,躬背哈腰,奴顏十足,赤裸裸的膚淺化、大肆歌功頌德,功利主義化嚴重。劇本創作缺乏深入群眾,能夠引起觀眾的共鳴的思想,有些劇本所表現的東西連演員自己都感覺假的不能在再假啦,如何能夠讓觀眾認同,如何能激起觀眾的熱情。對現實主義批判性的劇本更是鳳毛麟角,對官方各種歌功頌德的劇本大行其道,這樣的劇本根本起不到教化的作用,反而適得其反,讓人覺得不舒服。劇本還存在地域化、狹隘思想,沒有原來的大開大合、不論地域而論人情法理的思想。劇本創作者唯有從觀眾審美、從道德價值觀高度創作劇本,而不能只顧獲得獎勵、獲得榮譽、獲得政績;不考慮觀眾感受,不考慮能否長期演出,不考慮所生產的社會效果。

二、唱腔越來越歌劇化、千篇一律

唱腔對於戲曲來說是其精華所在,看戲主要是聽戲,唱腔對於一個劇種來說具有獨特性,也是各劇種各流派互相區別的根本所在。不看其戲只聞其聲,就能根據唱腔來判斷是何劇種,知道是何人所唱。然而當前唱腔卻在失去特色,比較典型的是陳百玲(小香玉)的戲歌,看似是創新,實則對戲曲藝術傷害很大,因為其脫離的戲曲的板式風格,把戲曲變得不倫不類。就是有喜歡戲歌的觀眾也是從喜歡戲曲觀眾中瓜分而來,並沒有擴寬觀眾群體。唱腔特色的缺失,也導致分不清何人所唱,爭奇鬥豔的各類腔調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大吼大叫還有所謂的科學發音。一說科學發音,瞬間感覺高大上,這是對科學的濫用,我到目前為止也不知所謂的科學發音,怎麼才算科學,誰來定的科學,難道說先前老藝術家的發音不科學,所以這本身就是個偽命題。唱腔和發音不是追求什麼科學,唱腔是劇種的特有標誌,應該追求怎麼唱符合觀眾的審美,符合角色的定位,符合戲曲的基本套路,這才是科學的。千篇一律的發音恰恰是自取滅亡,失去了戲曲活躍的動力,也讓人欣賞不到戲曲百花園的萬紫千紅。我們有忠實的觀眾群體,要對自己的唱腔有自信,目前可以看到大部分觀眾對老唱腔摯愛有加,而對所謂的瞎創新的奇葩腔調嗤之以鼻。為什麼《劉墉下南京》這部戲越來越火,因為其接地氣,更勝在的唱腔傳統獨特,高低音切換自如,時而婉約悅耳,時而澎湃激揚,如一杯香醇的美酒,聽得人如痴如醉,豁達開朗。

三、扮相越來越寫實化、弄巧成拙

戲曲的扮相和穿戴是以明朝著裝為基礎,大明王朝讓我們漢族擺脫了被外族奴隸的命運,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是極富有民族特色的穿戴。目前戲曲存在穿戴混亂,各種朝代的服裝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看似演出更加符合歷史年代,實則忽略了戲曲的演繹成分,戲曲演繹的是真善美,美在心靈,美在教化,而不是美在奇裝怪服。並且服裝混亂也是自尋麻煩,導致演出成本增加,因為在演出中不可能只演出一個朝代的戲曲吧,那必然要買好幾套朝代的服裝,然而自夏朝以來有多少朝代,想必光戲曲服裝就很龐大了,除了增加直接購買服裝的成本,而且也無形中增加了服裝管理和維護成本,得不嘗失。扮相的過度寫實,有時候也讓人看著不舒服,再怎麼寫實也不會有年代感,還有的戲曲扮相唐朝服飾坦胸露乳,清朝的辮子戲,實則向低端趣味化發展。戲曲的扮相穿戴都有基本的套路,青衣、花旦、老旦等都有固定的服飾和裝扮,如未出閣的大閨女可以打空氣劉海,出嫁的就不能用空氣劉海啦,通過扮相我們可以看出角色年紀的大小和基本信息。傳統的戲曲扮相和穿戴可以充分展示帽翅功、水袖功、鬍鬚功、靴子功等,傳統的扮相還具有美化的效果,讓人看了賞心悅目。

四、場景越來越複雜化、脫離精髓

戲曲場景佈置講究虛實結合,主要還是以虛為主,重點在於演員的演繹情形。戲曲場景應當點到為止,比如做一些簡單的道具還是可以的,切不必過於真實,反倒徒增麻煩,再說就是想達到完全真實化也是不可能的,比如戲曲中常見騎馬的、坐轎的等,難道還能在舞臺上真拉來一匹馬、一頂轎,顯然這是不現實的。《蘇武牧羊》就是屬於把場景複雜化啦,還弄了一批人裝扮的羊,戲曲動作舞蹈化,變得不倫不類,感覺真的沒有必要。追求場景的真實化,無異於拿自己的短處比別人的長處,電視劇、電影它們才比較追求真實化,而戲曲在場景複雜化、真實化這方面是不可能趕不上它們的。戲曲虛擬的場景,可以讓人浮想聯翩,簡單的桌椅擺設可以當做朝堂、可以當做廟院、可以當做家舍,一會可以朝堂辯論、一會可以馳騁沙場、一會可以婚喪嫁娶、一會可以南衙辦案,這恰恰是戲曲的優勢魅力所在。戲曲場景的複雜化,也凸顯戲曲導演、演員的膚淺化,表明演技的衰落,靠以景色環境來吸引觀眾,這是非常不可取的。狠抓基本功,高超的演技就是你演啥樣就能讓觀眾感受到你在哪裡,不需要複雜的場景來烘托,複雜的場景反而喧賓奪主,我們到底是為了看戲呢,還是為了看舞美呢。當然也不是說戲曲不需要舞美,而是舞美場景的適可而止,不應過於追求這方面的真實化、複雜化。要抓住戲曲演繹的精髓,重在動作、重在演唱、重在教化的意義。

五、製作越來越豪華化、吹噓成風

戲曲製作也深受社會浮躁環境的影響,動不動就是豪華大製作,數百萬的經費,名家雲集,博人眼球,但其最終產生的社會效果極其有限。比如河南省豫劇二團(河南省豫劇院)和導演謝平安打造的《蘇武牧羊》,據知情人士說,光舞美製作費就達數百萬元,而參加演出者達300人之多,70人參加裝臺需要五天五夜。這顯然不是為了演給老百姓看的,這種戲也不可能在鄉村有演出市場,充滿浮華的高貴外表,抵不上真情的人物刻畫。曲劇《李祥和的婚事》,匯聚了河南戲曲界幾乎所有名家大腕,可謂陣容強大到堪稱河南版的建國大業,也沒見有多好的經典唱段傳唱。由此可見光靠製作經費多、名家大腕多並不能保證劇目演出的成功,所謂好刀要用到刀刃上,盲目的追求豪華製作,吹噓誇大、虛張聲勢並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本來戲曲的經費就捉襟見肘,有那麼多的經費還不如培養演員,改善各場次戲曲的演出條件,比一次演出浪費那麼多要對戲曲發展有利得多。靜下心來,潛心研究,苦練基本功,揣摩刻畫人物,不要被這些膚淺的豪華所迷惑,堅持戲曲的基本規律,戲曲靠的是藝術,而不是技術。

六、精品越來越官方化、不接地氣

當前戲曲的創作功利化嚴重,戲曲創作獲獎、成為精品被視為一項“政績”,以政績為導向,既然是為政績,那行政領導就會過分具體地關注戲曲創作和演出,給藝術創作帶來許多現實功利的非藝術成分,必然造成只為獲獎而創作演出,演給領導看,演給評委看,不是真正的為觀眾服務,不接地氣,脫離觀眾的審美需求。為了得獎,為了獲得精品的牌子,創作團體可謂無所不用其極,邀請有名望、得獎概率高的外地導演、編劇、甚至是外地演員為主創人員。名編劇、名導演、名演員們開始大顯神通,跨劇種、跨地域文化的戲曲創作,但是他們未必能夠適應本地的土壤,未能深入劇種,就結合自己獲獎的經驗,領悟領導的意圖,揣摩評委的心理,打造自己所謂的“精品”。金盃銀盃不如老百姓的口碑,精品的牌子再硬,不能在更多的地方演出,不能演給觀眾看,那就是徒有虛表的精品,得了又能怎樣,真正的精品植根於基層、植根於觀眾,是靠紮實的演出,不斷的打磨改進而形成的,不是靠突擊、靠幾個所謂評委專家評出來的。官方化的精品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飄飄蕩蕩最後會無影無蹤,評了那麼精品,為什麼不見評選的過程,為何不對觀眾直播開放,怕是見不了光,背後有什麼交易也未可知。越接地氣越多精品,不要老想著領導的意圖,應該多想想觀眾喜歡什麼,否則那些所謂的精品不但引不起觀眾的共鳴,反而引起反感。

七、特色越來越趨同化、自取滅亡

戲曲的異化還表現在劇種、流派特色的趨同化。幅員遼闊的祖國孕育了三百多個劇種,各具特色,組成戲曲百花園奼紫嫣紅的壯麗景觀,構成了爭奇鬥豔、互爭互補的良好生態系統,促進了戲曲藝術的繁榮,同時也滿足各類觀眾不同的品味,有利於擴大觀眾群體。每一個劇種、流派存在的根基就是它鮮明的個性,沒有區別於其他劇種的特色就說明它被同化為某一個劇種,沒有特色也就不可能成為一個劇種。由於交流的加速,各劇種互相融合學習,但在學習的過程中照抄照搬,把自身的地方性、語言詞彙、表現手法大量丟棄,讓其藝術性大打折扣。特色的雷同化,讓其忠實的觀眾群體質疑這還是我喜歡的劇種嗎?這還是我喜歡的流派嗎?感覺非常的彆扭。現在豫劇的創作,就存在把京劇的詞彙引進來,把越劇的扮相引進來,把話劇的表現引進來,把歌曲的唱法引進來,最後成了大雜燴,沒有了中原人特有的人物特徵,沒有特有的中原文化味道。強化劇種自信,戲曲藝術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守住自身的特色,也是守住了觀眾群體,更是劇種能夠生存發展的動力和源泉。

曾經豫劇版superstart是多麼的火,現在怎麼樣啦,還不是過眼煙雲,靠新奇百怪來吸引觀眾是行不通的。戲曲屬於非物質文化遺產,需要繼承發展,不要在異化中腐朽戲曲的靈魂,讓其成為行屍走肉,走向滅亡。要想讓跟多人喜歡戲曲,首先要讓其能接觸到戲曲,現在推進的戲曲進校園活動就很好,孩子的愛好是多元化的,接觸的多了就會有一些孩子喜歡傳統戲曲,一旦戲曲異化,就會失去戲曲的魅力,也會失去對孩子的吸引力。戲曲藝術具有淨化心靈、陶冶情操、善惡教化的特性,是民族先輩留給我們寶貴的精神財富,我們有責任有義務抵制戲曲的異化,守住靈魂的底線。建立戲曲自信、建立藝術自信、建立文化自信、建立民族自信,我們就是自己的太陽,用不著借用別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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