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三十載的老兵深情回憶:難忘的青春,別樣的「芳華」

從軍三十載的老兵深情回憶:難忘的青春,別樣的“芳華”

電影《芳華》上映後,一個時期以來,引來如潮熱評,可謂眾說紛紜,褒貶不一。微信朋友圈中,一些戰友曬出了"芳華照“,說"芳華"、思"芳華",憶“芳華",追尋難忘的芳華歲月,感懷逝去的如花青春。

我參軍的1981年10月,應與電影《芳華》中男主人公劉峰參戰前後的時間相吻合。準確地說,影片中文工團的戰友,只是些比我早入伍三、五年的老兵而已,我們可以劃歸為同一個時代的兵。

我的芳華歲月中,也有一段類似“劉峰學雷鋒”“何小麗身上有一股味”的經歷。然而,一樣的芳華,不一樣的芬芳。劉峰、何小麗們留下的是苦澀的芳華、難愈的傷痕;而我的芳華,卻是一段燦若彩霞,綻放青春光華的美好記憶。

從軍三十載的老兵深情回憶:難忘的青春,別樣的“芳華”

-THE FIRST-

1981年農曆九月三十日晚,我和全公社一同入伍的40餘名戰友,經過兩天一夜的長途跋涉,從沂蒙山區沂南縣入伍來到南京軍區政治部,開始了為期3個月的新兵連生活。

論級別,我服役的地方是大軍區機關,比《芳華》中的省軍區大;論見識,座落在六朝古都的南京軍區大院,一幢幢青瓦灰牆、古樸典雅、絳紅門窗的小樓,院內雪松、杉樹、桂花、王蘭蓊鬱,走在大院一條條筆直寬敞的柏油路上,漫步在隨處可見的景色如畫、爽心悅目的樹林花園裡,這裡的一切,給人的感覺高、大、上,處處散發出莊嚴的氣氛、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每天上下班,迎頭碰面遇到的基本都是機關幹部,軍區首長也時常能夠見到。

我們40幾個從未走出大山的沂蒙新兵,一下子來到這個大院,真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時眼睛都不夠使的了,東瞧瞧,西看看,覺得什麼都是新鮮的,見了什麼都好奇,想不到在自己的山村之外,還有另外一番世界。

-THE SECOND-

我們一個車皮來南京的40名沂南兵,當晚被“一分為三”,一部分到了遠在安徽省當塗縣一個叫丹陽湖的軍區政治部農場,一部分去了駐地在南京西善橋的軍區勞改隊,我和十幾個老鄉留在了大院警衛連。分兵時是接兵的翟排長照著花明冊直接讀的名字,好差全憑運氣。

新兵連生活開始了,一系列的“不適應”接踵而來:全連70多個新戰友,除了我們十幾個沂南兵,還有40多個分別來自安徽省界首縣和渦陽縣的兵,其中有20多個是城市兵。而新兵連的六位班長,大都是江浙一代的,有二位還是幹部子弟,一開始我們沂南兵家鄉話重,說話他們都聽不懂,因此這些班長平時和安徽兵交流的比較多。的確,安徽兵比我們靈活、善談,好像見識也比我們多,因此很討班長們的喜歡。與之相比,我們沂南兵顯得木訥、土氣,在安徽兵面前大家都覺得矮人一截,有些自慚形穢的感覺,幹什麼事都畏畏縮縮,放不開手腳。

事實證明,當時產生自卑心理是多餘的。安徽兵並沒有欺負、笑話我們山東兵的言行,班長們也是一視同仁的。刻印在我腦海的三件事,至今難忘。

難忘的事之一

孫班長給我搓澡

說來難以啟齒,在那個貧窮的年代,生長在山村的孩子,哪裡到過大城市的澡堂洗過澡啊!我17歲入伍前,除了夏天和小夥伴們到村裡的小汪、水庫、溝河裡玩水、"打水仗",壓根就不知道洗澡是何物,冬天也從沒洗過澡。

從軍三十載的老兵深情回憶:難忘的青春,別樣的“芳華”

新兵連的第一個星期天,一班長孫卞昌帶我們去機關浴室洗澡。孫卞昌是76年從江蘇入伍的老兵,全連唯一的一個志願兵。他穿的軍裝和幹部的一樣,四個口袋。訓練中孫班長口令喊得山響,特別認真,要求很嚴,一個動作做不好,會讓你反覆練,直到做好為止。入伍後,我還沒有機會和他說過話。

浴室在連隊通往北大門馬路北頭路東的一幢大平房裡,大門是紅漆的。第一次踏進這個叫“浴室”的地方,我環顧了一下四周:一個10多米寬、30多米長的大廳,兩排一字兒擺放著一張張的小單人床,床上鋪著整齊、乾淨的浴被、浴巾(浴巾這個名字當時也不知道,只覺得比毛巾大),每張床的床頭還有一個放衣服的小衣櫃。大廳往北隔一道門,進去是一個能容納百人左右的大浴池,浴池周圍是一個個隔開的浴淋間。

文人臉皮薄、好面子。我在我們這批老鄉中,算是為數不多的幾個高中生之一,且平日好文弄墨,凡事考慮得比較多,心事也重。來到浴室,當大家都在脫衣服陸續進入澡堂時,我卻遲遲沒有行動,隨之坐在了小床沿上。

讓我不想洗澡的原因,是我一下子想到了因長年不洗澡,自己身上日積月累形成的那層黑皮(家鄉人都叫“皴皮”),看著進進出出機關幹部那光滑柔韌的身子,老兵和城市兵健壯、白嫩的體膚,我猶豫了,臉紅了,怕自己身上的隱私引來眾人的目光、嘲笑,眾目睽睽之下“丟醜”,於是決定不洗了。

就這樣,直到有的戰友都洗完出來換衣服了,我仍傻坐在那裡。不一會,孫班長從浴池出來,見我沒有進去洗,直奔我跟前,問我為什麼不下去洗澡,是不是身體不適。我囁嚅著嘴唇,一下不知如何回答。自卑、羞愧、委屈一齊湧上心頭,眼淚竟不自覺流了出來。孫班長怔怔地看了我2分鐘,他大約猜到了什麼,要不,他接下來不會說出這句話:“這會水的溫度正好,快下去泡泡,等會我倆互相搓搓背。”

在孫班長的一番勸說下,一直等到大堂內沒有幾個換衣服的人,我才狠了狠心,閉上眼睛,三下五除二地迅速脫了衣服,幾乎是一溜小跑地離開大堂,進入了浴池。

也許是浴池內熱氣瀰漫,也許是室內人多燥雜,反正,沒有出現我此前想象的引來大家注目、嘲笑、驚愕的目光。

孫班長其實已經洗完了澡,他是為了陪我洗又重新返回了澡堂。他把我叫到身旁,問這問那,故意轉移我的注意力,不讓我想心事,竟不知不覺在池裡泡了半個多小時。隨後,他和我走出池子,讓我彎下腰,雙手扶在池沿上,說是給我搓搓背,見我遲疑著不動,他開玩笑似的硬是把我按下去,展開白毛巾纏住右手掌,開始給我搓起後背,他邊搓邊告訴我搓背也大有學問、得講究方法,說是先給我做個示範,等會讓我給他搓。

孫班長給我搓背的過程,除了很認真、很細心地在我身上一點點往下“趕”灰,偶爾問我他用勁是不是大了、疼不疼,對我身上的“皴皮”,好像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我當新兵時也這樣,洗個兩三次就沒有了。”享受著孫班長的如此待遇,我早已被感動得熱淚盈眶了,好在我是頭朝下,孫班長沒有看到我掉眼淚。

大約半個多小時,我的後背、前身、手臂、雙腿孫班長全給搓了個遍,期間他讓我到淋浴間沖沖灰,再去池子裡泡泡,上來後接著搓。最後又親自給我打上香皂,給我沖洗。而等我給他搓背時,基本上沒有搓下灰來。

我倆到大堂換衣服時,孫班長讓三班長吳殿彬帶著先期洗好的戰友返回,他隨後帶著我和三四個戰友,一路有說有笑地回到了連隊。

在部隊每週一次的洗澡,讓我身上的“皴皮”很快沒了蹤影,皮膚慢慢呈現出柔軟、光滑的原色。但我忘不了,是孫班長去掉了我心理上的“皴”,讓我有了陽光的心態。

從軍三十載的老兵深情回憶:難忘的青春,別樣的“芳華”

難忘的事之二

高班長“高看”我一眼

高班長叫高坤,是1980年從安徽阜陽市入伍的城市兵,他白淨的皮膚,四方大臉,雙眼炯炯有神,人長得高大魁梧,會武術,脾氣也大。

聽老兵們說,有一次在軍區北大門站崗,三個地方小痞子酒後想進大院,聲言要找同學幹架。高班長口頭髮出警告、制止他們進門,三人不聽,強行闖崗,高班長只略施拳腳,三人就被揍得鬼哭狼嚎,屁滾尿流,自此再也不敢來鬧事了。

上世紀80年代初期,社會治安比較混亂,且正值“嚴打"期間。我們警衛連隊負責的北大門崗哨警戒線外,夜間經常有一些穿喇叭褲,留大背頭,提收錄機不三不四的小青年在崗哨外遊逛,有的還找茬尋釁滋事。而每當高坤班長上哨,"小痞子"們卻都被嚇的躲得遠遠的。軍區大院露天草坪上映電影《少林寺》時,十幾個地方小青年見只有高班長一人在站崗,覺得"一人當關,難抵眾力“,就連推帶搡地往門裡擠,說時遲,那時快,高班長轉身走到身後的禁閉室,一腳踢開地板上的木蓋,木蓋下面是一個面積10多平方米、專門關押不法分子的大洞,只見他一手拽起一個帶頭起鬨的小青年,動作麻利地把他們扔到洞裡,轉身再拽回兩個扔下去,不一會兒,禁閉室的地洞裡就塞了10多個人。高班長下哨後,電話通知派出所,由民警將這些人帶回作了處理。

由於高班長的這些傳奇經歷,加上他平時不苟言笑,業餘時間和他的那些城市老鄉“玩”的比較多,我們沂南新兵就有些怕他,和他有種距離感。

有一個週末,我買來一期剛出版的《青春》文學月刊,摘抄文中的一首詩歌。“小田,你也喜歡詩歌?”高班長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我面前,我抬頭一看,見他正滿臉歡喜地看著我,目光裡似乎還有幾分詫異、驚奇。隨後,他拉著我走到他的床鋪前,從班長專用的床頭櫃裡拿出兩個軟皮筆記本遞給我:“我寫的,你給看看,提提意見。”

沒想到“武”氣十足的高班長還是個很有才氣的浪漫詩人。高班長的詩大都取材於連隊日常生活,寫的多是四句或八句的短詩,字跡潦草,一看就是急就章。這也許與連隊工作任務繁忙,難得有大塊時間構思和寫作有關。看著、看著,我被一首題目為《晨》的小詩吸引住了,時隔30多年,我還能記得這首詩的大意——

從軍三十載的老兵深情回憶:難忘的青春,別樣的“芳華”

晨曦

你收聚昨夜戰士的疲勞

鑲嵌在天的邊緣

晨風

你送來戰士出操的腳步

大地驀地綠了一片

晨光

萬道朝霞的第一縷

寄託了戰士的美好心願

當即,我情不自禁地吟誦起這首詩,並隨即抄錄在我的筆記本上。

“高班長,你應該把這首詩投稿發表在報紙上。”看我這麼喜歡這首詩,高班長的臉笑成了一朵花,裂開的嘴裡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卻一直沒說話,就那麼足足地看了我1分多鐘。

新兵連20多天,我還是頭一回見他這麼開心。

幾天後的午飯前,正準備集合進飯堂開飯的我,看到從收發室取信件回到連部的文書,手拿幾份報紙,興奮地大喊:“快看啊,高班長的詩上報紙了!”我從文書手裡接過一張報紙一看,是當天的軍區報紙《人民前線》,在四版“東線”副刊左下方,正是高班長的那首詩歌《晨》,還配了個插圖。登出來的詩與我看的原詩略有改動,不知是編輯改的還是高班長改的。

從軍三十載的老兵深情回憶:難忘的青春,別樣的“芳華”

“是你的鼓勵讓我才有勇氣投稿。”有一天在訓練返回的路上,高班長帶著感激的神情對我說。自此,他對我另眼相看,處處給我關照,我寫的日記、詩歌他大都一一給予點評,他寫的東西也第一個拿給我看,他還送給我兩本詩歌寫作書,推薦我當了連隊黑板報編輯,他指導我編排的一期“歡慶元旦”黑板報,在直屬隊評比中奪得第一名,讓我在連隊名聲大振。高班長在城裡工作的母親經常給他寄些好吃的糖果之類的小食品,每次他都送我一些品嚐。新兵連3個月,每次連隊搞政治教育組織討論或一些文化活動,都是幾個班長輪流值班牽頭組織,輪到高班長值班,他都是把我往前臺推,讓我發聲,給我“出頭露臉”的機會。也許正因此,新兵連結束下連後,連長、指導員格外器重我,讓我當了團支部宣傳委員。

我們這批新兵下連後,接替第二年度兵擔負軍區北大門站崗,高班長他們接替退伍的老兵負責崗哨旁邊傳達室的工作,主要是檢查進出大門人員的證件,電話聯繫被會見人員,填寫會客證,幫哨兵處理突發情況。下連隊不久後的一個下午,天下起了大雪,我正在站崗,一位穿著時髦,長得非常漂亮的城市姑娘來到崗哨旁,說要找高坤。傳達室電話通知連部後,高班長不一會就來到門崗,把姑娘接走了。臨走他還狡黠地對我一笑,和我做了個“鬼臉”。

那幾天,我站崗時,遇見高班長領著那個姑娘出入了北門好幾次,有一天好像是去逛玄武湖公園,有一天說是去新街口商店買東西。姑娘走後,我曾問高班長姑娘是不是他的戀人,高班長只笑不答。

我當兵的第二年高班長就退伍了,此後一直未見。上世紀90年代,我去阜陽帶兵時,曾打聽過他,但沒有聯繫上。

30多年過去了,高班長的詩,他爽朗的笑聲,對我的殷切教導和希望,時常浮現在我腦海裡,我和他因詩結下的深厚友誼,長留心間,沒齒難忘。

難忘的事之三

學雷鋒做好事為山東兵爭分

我所在的南京軍區政治部警衛連,主要擔負機關北大門警衛執勤、派住政治部副兵團以上首長家庭公務員、機關各二級部的日常公差勤務。全連6個班,除了公務班的人員常住首長家中,其餘的基本上是站崗、出公差。

日子在一天天直線加方塊的生活中度過。懷揣理想抱負步入軍營的我,希望在連隊能夠嶄露頭角,展示自我,得到認可。

可是,實現人生的價值又談何容易。論體力,那些身體比自己健壯的戰友,幹起活來一個頂倆;論軍事素質,由於我長得瘦弱,儘管加班加點、“開小灶”、拼盡全力,也只是中等偏上的成績。能展示自己強項的,唯有政治教育、理論學習時寫筆記體會、班務會發言、為連隊出黑板報這些文化方面的工作。再就是不怕吃苦,學雷鋒做好事。

從軍三十載的老兵深情回憶:難忘的青春,別樣的“芳華”

做好事得有“事”可做。經過觀察,我發現在連隊可做的好事,無非是利用休息時間,打掃營院,清涮廁所,整理菜地,為戰友洗衣服、幫廚。可全連七、八十號人,想做好事的不止你一個,你能想到的,別人早就想到了。

有天早晨,我提前一小時起床,來到廁所打掃衛生,可一看有個老鄉正幹得汗流浹背;冬日的一個夜裡,我起床解手,發現下起了大雪,就悄悄來到連隊工具房拿出把掃帚,藏到一片冬青樹下,想早起掃雪。哪知等我起床走出宿舍時,三四個戰友已把營院清掃一新。事後,另一個班一位叫尚波的戰友和我開玩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的行動早就被我偵查到了。”原來,我藏掃帚時,正好被下哨歸來走到炊事班門口的尚波看到,只是我沒發現他罷了。

1981年臘月二十五,五班長帶我們10個新戰士去南京下關碼頭出公差。去到一看,是從一艘大型貨船上往上搬運凍成冰塊的帶魚,每一塊帶魚有30多斤重,從船上抱到岸邊的解放車上,中間要經過一座不到2米寬、20多米長、走起來一步三晃的木板浮橋。

那天,我們從上午9點一直幹到下午4點多,我的手上被冰渣、帶魚刺插的血淋淋的。這天天氣出奇的陰冷,江面上颳著刺骨的寒風,可我穿著襯衣,還是被汗水澆透,下午返回連隊時,襯衣又都被凍成了冰疙瘩。身上像塞滿了冰棍。這次出公差,我得到了連嘉獎一次。

開春的一天,機關御史廊家屬區的下水道被堵塞,連隊派副班長帶我和另外2名戰士去清理。到現場一看,下水道里的糞便已溢到了馬路上,我們掀開下水道井蓋,只見一二米寬圓井型的坑內正咕咕往上冒泡,只能用桶把坑裡的糞便清理出來,然後用一根很長的軟竹條來回捅。

一開始,我們幾個在井口上面,彎下腰用手把桶按到井裡就能提出糞便,可慢慢地,人趴在地上,手臂使勁往下按桶,也夠不到糞便了。大家正無計可施之時,我脫下外衣,鞋子,絲毫沒有遲疑地跳進了坑裡,可誰知這井坑很深,一下子就沒到了我的脖子,在我跳下去的一霎那,身體衝擊力帶起的糞便濺了我一臉。我在井坑裡待了10多分鐘,把一桶桶稀粘的糞便遞上去,又用長竹條捅開了堵塞處,圓滿完成了任務。

回到連隊後,我洗了三四遍澡,但好長時間覺得身上還是有股臭味,可和我一起同出公差的戰友不但沒有嫌棄、冷嘲熱諷,反而都從真心敬佩我“跳坑舀糞”的行為,豎起大拇指讚揚我。這事在連隊傳開後,為我們那批老鄉贏得了“山東兵很勇敢”“能吃苦”的好名聲。

-THE THIRD-

加上新兵連3個月,我在連隊滿打滿算待了7個多月的時間。

這7個月,我受連隊嘉獎兩次:1981年3月“學雷鋒紀念日”,被軍區政治部評為“建設社會主義精神文明標兵”;“五四”青年節時,又被評為“優秀共青團員”。這些榮譽,相當於現在的“優秀士兵”,全連受此殊榮者也就三五個。

從軍三十載的老兵深情回憶:難忘的青春,別樣的“芳華”

幾天後的5月19日,我被連長叫到了連部,連長告訴我,連隊接到直屬政治處調令,要調我到軍區政治部直政處電影組。這消息對我來說得太突然了。

那幾天,指導員候有幫正休假。候指導員是山東蓬萊人,個子不高,白靜的皮膚,說起話來不緊不慢,和我當兵前在電影上看到的那些指導員一樣,標準的政工幹部形象。

候指導員休假前還告訴我,連隊基本有意向,等他休完假回來,開個支委會研究一下,就把我調到連部當文書,他讓我把連隊的文化工作抓起來。

連長梁厚通,用時下的話說,是個長得一副標準軍人形象的帥哥,一米八左右的個子,國字臉,威武、健壯,是政治部籃球場上的一員健將。梁連長說一口膠東話,雖然他和候指導員都是山東老鄉,可我平時見了連長卻有些拘束,不怎麼和他說話,有時遠遠地看他走來,我還繞道躲開,害怕和他碰個正面。

多年後我時常想,我調到機關電影組,不知是梁連長看在老鄉面子上,“老鄉關係”起了作用,還是他的確感到我是最合適的人選。我一直沒有機會問他,他也從沒告訴過我。

我離開連隊的時候,去和連長告別。不善言談的他只淡淡地說了一句:“看你寫寫畫畫很有一套,推薦你去放電影,這樣更適合施展你的特長,希望你過去後好好幹。”

我到電影組後,除了放電影,還掌管著軍區大禮堂、政治部禮堂的電影票、大型演出票務發放,在那個文化活動比較單調潰乏的年代,許多熟人、老鄉找我要過票,可梁連長一次也沒有找我要過票。我在機關天天與首長打交道,梁連長也沒找我打聽過什麼信息、讓我幫他辦過什麼事。候指導員休假回來不長時間,就調到了南京軍區政治部文化工作站上海文化用品供應站工作。

我的連隊生活說來很是短暫。但那是一段綻放青春的時光,是我永不會忘卻的芳華歲月,歷久彌香。

作者簡介:田兆廣,男,60後,沂蒙山人,南京政治學院軍事新聞系畢業。自幼愛文字,從軍三十載,爬格子寫新聞二十年。做過軍事記者,發表新聞、通訊、報告文學、言論千餘篇,作品曾在全軍、全國獲獎,五次蟬聯原濟南軍區"優秀新聞工作者"稱號,學術論文被收入大學軍事新聞寫作範本。解甲退休後迴歸寫作,閒時縱筆放歌,多篇文章時常見諸報端。篤信本色本真,推崇返樸歸真。且吟,且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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