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茂雪
自古逢秋悲寂寥，在去年的深秋，李彥宏卻表現得宏圖滿志。
去年十月底的一個夜晚，李彥宏在京郊的中國科學院大學禮堂裡，與年輕人們展開了一場輕鬆的對話，聊就業、話人工智能。整個晚上李彥宏都顯得十分愉悅。
“如果有計劃吞併騰訊和阿里，選哪個？”這個問題來的猝不及防，空氣都凝固了一秒，但李彥宏的回答乾脆而自信——“兩個都要”。
幾小時後，傳來百度2017年第三季度財報，數據顯示：百度在第三季度總營收235億元，較去年同期增長29%；第三季度淨利潤79億元，同比增長156%。這讓李彥宏剛落地的話音，更具分量。
顯然，這份亮眼的成績單離不開陸奇，但是卻落下了百度金融。半個多月後的百度世界大會上，無人車、智能音箱、智能駕駛，甚至是內容平臺愛奇藝在人工智能的應用，都把風頭一一佔盡，百度金融只能蜷在角落當觀眾。要知道在同樣的場景穿越回上一年，靠著教育分期的耀眼業績百度金融作為大能臣，可是臺上的主角兒。
今年4月28日，百度宣佈旗下金融服務事業群組正式完成拆分融資協議簽署，拆分後的新公司改名為“度小滿”。李彥宏將百度金融的分拆稱之為“繼愛奇藝上市後，百度AI生態領域的又一里程碑事件。”
難能可貴的是，完成拆分和更名的兩個月之後，在百度AI開發者大會上亮相時，CEO朱光重點展示了度小滿如何將AI技術“開放”給金融機構。
雖然，互聯網金融紛紛轉向做技術輸出的當下，人工智能的輸出再正常不過，但是看到AI在度小滿這兒依舊如火如荼，這讓懷念陸奇的人，多少有點兒慰藉。
2015年是百度如夢初醒，發奮追趕的一年，6月30日放話，百度賬上還有500億，要狂砸200億誓死拿下O2O山頭；年底，李彥宏給全公司發了一封郵件，因強大的陣容被百度員工稱為“百度第一性感天團”的百度金融服務事業群就成立了。
彼時，P2P正在逐漸褪去往日榮光，消費金融正順勢起飛，現金貸和場景+分期備受關注。
百度金融雖然起步起得早，但直到劃分至事業群后才提至戰略高度相較於其他巨頭髮力較晚，但是依靠著有一個“多金老爸”，昂首挺胸踏進教育分期市場，入場的第一聲啼叫就讓教育分期市場抖了三抖。
百度一入場就將其拿手好菜——流量推廣業務的代理制，端到金融上來。在全國大面積招代理商，然後代理去找教育機構談合作。
半年之後，百度第二季度的財報就顯示，在教育信貸領域，百度金融服務事業群已經與超過600家教育機構達成合作，業務覆蓋了全國95%以上省區。
“你們的利率能和百度一樣麼？”百度的出現讓其他教育分期市場負責人開始頻頻聽到培訓機構這樣的反問。此時的百度金融意氣風發，急於證明自己，為了滿足其稱霸教育分期的野心，不惜採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絕殺。
一分鐘填寫資料申請，10秒鐘就可以通過；行業通過率從之前的70%提高到最高的95%；行業年利率從20%左右降到18%，再到14%，甚至最低到了12%。
百度2016年Q4財報顯示，“百度有錢花”在教育信貸領域的市場份額已達到75%。
一年的時間就將之前的教育分期的行業龍頭貸貸熊擠走，一心一意做房貸去了。據坊間傳言，貸貸熊也並非等閒之輩，背後倚靠的是哈爾濱銀行。曾經的老大面對百度的來襲都毫無招架之力，更別提跟在後面的小弟們了。
由於教育分期部門的優秀表現，在2016年的年會上，被授予了一個公司級別大獎。
興盡悲來，盛宴的背後，隱患早已埋下，過去的一年，為了極盡可能地佔據市場忽視風控，2017百度金融深陷“跑路門”。
教育機構騙取學員辦理百度金融的教育分期後，旋即跑路，這讓風光了一年的百度金融迅速跌落神壇。
此時就讓李彥宏當初的口號處於尷尬的境地，“要讓每一個積極向上的年輕人，在發展自己的道路上，不會因付不起學費而放棄夢想。”
可能此時的百度才明白，做金融和做O2O是不一樣的，並不是只要有錢就能“燒”出一條生路，燒的姿勢不正確更大的概率是玩火自焚。顯然之前大作補貼推廣“百發”的失利，沒能讓百度金融長記性。
東晉十六國時期，前秦以八十萬大軍抱著必勝的信心，向東晉發起吞併之戰，無論是在戰甲兵卒還是糧草後勤無一不是優良，最終佔絕對優勢的前秦卻於淝水落荒而逃。不同的是，淝水之戰中，兩軍交戰，東晉獲勝，而這場教育分期之戰卻沒有贏家。
2 跌撞走來
一方面，2017隨著陸奇的加入，AI成為了百度的重頭戲，對於一家人工智能公司的百度來說，在其AI戰略中，第一個要商業變現的場景就是百度金融。朱光也表示，“金融的本質是數據處理，所以金融和AI離得近。”
另外一方面，教育分期戰場節節敗退的情況下，百度順應潮流，將目光投到了現金貸業務。推出了現金借貸產品“百度借現金”，移動端入口放在了百度錢包和手機百度當中。
不過與真正意義上的現金貸相比，百度的現金借貸產品可以達到最高30萬的額度，且週期較長，百度最大的優勢便是入口和流量，而流量變現效率最高的金融產品就是現金借貸產品。
穿著AI的外衣，做著現金貸的生意，百度金融乾的不亦樂乎。殊不知，這次監管的步子邁得得格外的大。2017就見證了現金貸從興起到湮沒的全過程，百度金融的現金貸業務隨之冷卻了下來。
去年早些時候，正值初夏，百度金融正在現金貸中初嘗甜頭，“性感天團”蜜月期就結束了，人事上迎來巨大變動。
作為百度金融引入的首個知名高管，時任百度金融首席風控官王勁在加入百度16個月後選擇離開。王勁離開的腳步還未走遠，一個月以後，百度錢包支付及旗下金融理財業務的整體負責人章政華選擇離職。
全面負責百度金融的研發管理工作的沈抖，也於2017年5月調離百度金融，繼續全面負責百度APP和信息流業務體系。
禍不單行，伴隨著高管離去的步伐，國際評級巨頭穆迪5月17日發佈一份下調百度評級的報告，將百度公司A3的發行人評級及高級無抵押債券評級列入下調複評名單。
至此，我們看到的百度金融就像是一家再普通不過的互聯網金融公司。
3 To B市場的新機遇
如今，除了騰訊未將財付通拆分出來，無法直觀看到數據，但憑藉微信支付，騰訊金融實力不容小覷；螞蟻金服經過C輪融資，估值已近萬億；京東金融經過B輪融資，估值已是千億級別；然而，度小滿經過三個月前19億美金的A輪融資後，估值才達到240億人民幣。
從估值上來看，同是富二代出身，但度小滿顯得突兀。
事實上，2013年10月，百度理財平臺就已上線，同年百度就拿到了支付牌照，但是存在感一直偏弱，根據易觀發佈的《中國第三方支付移動支付市場季度監測報告》，截止2018年第一季度，百度錢包的市場份額為0.27%。
直到獨立事業群后，消費金融業務、錢包支付業務、互聯網證券業務為主體的整體框架基本才穩定下來。
上圖是截止2017年年末，BATJ四家企業在金融領域主要業務佈局的不完全統計，可以看出，百度在牌照方面也是儘可能地在拿，對於比較難拿的也不止百度一家沒有拿到。
在佈局方面百度更多是在追求廣，不在於深。儘管百度有百信銀行，但百信銀行只能算是在中信銀行旗下，因為在銀監會的批文裡面，這家銀行的全稱是“中信百信銀行股份有限公司”。而網商和微眾可以分別稱之為螞蟻金服親兒子、騰訊親兒子。
總體而言，百度和京東金融佈局與騰訊和阿里顯然是相距甚遠的，一個依靠根基深厚的支付寶，一個憑藉馬年春晚微信紅包奇襲，早已讓後者望塵莫及。
而京東與百度相比，京東能勝出的重要原因之一，是爆品，京東白條作為中國第一款互聯網消費金融產品，一經推出，市場需求遠遠超過預期。百度佈局的範圍並不窄，甚至還廣於京東，但卻遠落後於京東，恰恰痛點就在於——沒有爆品。
往事不可追，近來，互金巨頭已經紛紛轉向，“去金融”、“開放”、“科技”等已經成為口頭禪，無論是被動轉向還是主動擁抱，做to B端的科技輸出已經成為趨勢。
去年年中，在百度與中國農業銀行戰略合作簽字儀式上，朱光容光煥發，拿出而今漫道從頭越的氣勢講到，“憑藉百度金融科技能力，百度金融將在未來實現彎道超車。”
而後百度金融與農行合作的貸款產品“AB貸”，就被認為是百度金融to C向to B 的轉向。
一向以技術自居的百度金融，如今正處於順風姿態，此番若是依舊錶現平平，很難想象，到底怎樣的金柺杖才能扶得起百度金融。
滯後者總會想著彎道超車，但談何容易，誰也不會在彎道上等著被趕超。
4 最會做公關的金融CEO
值得一提的還有，度小滿有一位最會做公關的CEO，因為朱光之前的從業經歷無一不是和公關掛鉤，曾經還被稱為“百度公關大總管”。
最近《百度沒有文化》一文中，總結李彥宏的用人喜好：海歸空降，30歲以下優先，技術優先。
筆者認為還應在李彥宏用人標準中加一條——老闆開心。
不久前，Papi醬被任命擔任百度APP首席內容官的消息傳來，讓人一時錯愕。百度APP是百度眾多產品中唯一一款日活過億的APP，其重要地位可想而知，但Papi醬本質上是一名網紅，即使首席內容官是一個虛職，但也能代表百度APP的內容導向。不得不說，此番任命任性的味道十足。無論此項決策是誰拍板，但終是迎合了老闆的喜好。
不過，這也符合百度用人機制的運行原則。李彥宏與呂聘聊了一個多小時就被其軟硬件一體的理想所打動，加之其海外背景，李彥宏大筆一揮就給了個百度智能家居硬件總經理的職位，向時任百度集團總裁、首席運營官陸奇彙報。
此時的呂聘不過是創業不足三年的90後，但這在百度也不足為奇，畢竟前面有一個25歲的副總裁李叫獸。
如此一來，公關出生的朱光擔任百度金融CEO也不是很足為奇。從公開資料分析，朱光並不滿足，海歸空降、30歲以下優先、技術優先的選人原則。
不過朱光能在百度攀上高峰，定有其能。據說，百度新人入職都會發兩本小冊子，《百度論語》和《壹百度》，這兩本冊子都是朱光在剛加入百度時編撰的。而其中基本都是基於李彥宏面對重要問題時的表述。
今年5月21日，度小滿迎來了首個品牌日，在品牌日當天，朱光邀請全員成為“度小滿品牌聯合創始人”。一方面我們可以看到度小滿打造金融科技品牌的決心；另一方面也可以體會到CEO朱光的深厚的“技術”背景。
縱觀，百度金融的發展歷程，不禁要問，百度金融這幾年到底在做什麼？答案是，東一槍，西一炮，一直在追風口，每次還都晚一步。
以金交所業務為例，百度金融佈局晚了螞蟻金服、京東金融一大截，還沒來得及展開業務，政策風險降臨，玩家紛紛撤退，百度金融也只能獨自神傷。
不知從何時開始，百度講故事的能力越發優秀，是當年問鼎“市值NO.1”的後遺症，還是黯然掉隊後的感傷？畢竟古今中外不少偉大的文學家都誕生於不得志的人生。
無論如何，背靠百度的度小滿還是好命的，因為在這個雲譎波詭的商戰場上，並不是人人都有試錯的機會。
“最好人生是小滿，花未開全月未圓”，度小滿距離“小滿”還遠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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