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捉蝉的哪些事儿

夏日听蝉的哪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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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三伏，天气越来越热，蝉鸣的也越发雀跃起来。早上，白天，晚上；田野里，河滩旁，树林下；此起彼伏，或引颈高亢，或时断时续，或缠绵徘测，或幽幽怨怨….三伏天，筒直成了蝉鸣的世界。

​说起蝉，农村人说它是虫鸟类中唯一“吃风喝沬”的，其实它是从地下蜇伏出来后，依附树身上的汁液存活的。人们常说它在地成虫3年、5年、7年乃至17年后才钻出地下，攀附树上，振翅鼓翼欢声而唱，其所以不休不止，激越高昂，声振庭院、林间、河岸滩涂、广阔田野，是因为它知道它只有3个月的欢唱，当秋凉风起，黄叶飘落时，它鸣唱的黄金时段也将终结。

家在农村，自然也记得童年与蝉有关的趣事。一到暑天，天气热的连裤头都不愿系的我们这些娃们，骄阳似火，午日当头，我和几个从不午休的小伙伴英武、玉栓、桃立、小闹等，避开午休大人视线，或聚集在我院里的杨树林下，瞅着从地下欲钻出的蝉的一举一动，直勾勾的一盯大半天。钻出来的蝉，翅翼湿润，飞不起来，蠕动到某棵树下后，艰难的攀附上去，10或20分钟后，鼓翼已干，风洞开始进风，蝉就开始先浅吟低唱，继而引亢高歌了。这时节，我们或趁它刚爬上树时逮住，或等它唱个半时辰后捕获好烤“知了”吃；更多的时侯是午休时，几个人背着割草箩头，提前去地里“劳动表现一番”。跑到小寨门外的土坑积水处或窑上沟水库里，赤条条地在浑浊的库水里，狗爬叉式的游玩一圈，再打打水仗，玩下“恶作剧”(即趁某个伙计不备，突然拉下水去，让他或他呛一下，狼狈狼狈)，然后就到事先踩好点的西瓜地里，一人或2人去吸引看瓜人注意力，另外几人去偷西瓜。计划如此完美，几乎策无遗算，然后，然后再抱着西瓜，一直跑到窑上沟最上边的水库里，让西瓜在库水里飘浮，再打一会水仗，接着把西瓜在坝下泉水坑里洗净，以掌作刀，击碎分而食之。之后，在柳萌下，草地上，仰百八叉地各展身姿，一边无所事事的惬意休息，一边听不止不休的蝉鸣。夜晚，在麦场地或自家院的空地上，铺一领苇席躺上，一边摇着芭蕉扇既为驱蚊也为取凉，一边听着蝉鸣、虫叫和蛙声的大合唱，慢慢进入梦乡……。

捉蝉是个技术活，晚上和白天捉法各有不同。晚上捉蝉，是几个人拿个手电筒，听某处有蝉鸣声，于是就悄悄接近，然后用手电筒搜索，晚上色差较难区分，往往被忽略过去。蝉也非常知趣聪明，手电筒灯照住时，蝉鸣嗄然而止，若发现逮住了它，它“呀”的叫了一声后再也不言语，你百般挑逗，终乃蝉唱起来，但大多是不振翅而鼓。白天捕蝉，蝉大多在树的上部，发现蝉鸣声，蹑手蹑脚靠近，确定位置后，找一身手利索爬树敏捷者，“嗖、嗖、嗖”爬上树接近它时，忽或一阵风过，抑或树身摇动太大，它“知了”一声又飞到另棵树上，树上树下人一片悻然，然后再搜索，再发现，再爬树，再捕捉，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悻然、忽然、雀跃、成功。当然，小时侯还有一种捕蝉方法，是找根长长的竹杆，顶端粘个面团或网罩，慢慢靠近去粘它罩它，基本一粘(罩)一个准，不过捕到的蝉，鸣叫的极少。

随着年令、阅历和所学知识逐渐增多，我也知道蝉的鸣叫声也如“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一样，人们给了它诸多的感情色彩。“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张手闭口立。”一“骑”一“振”，一“闭”一“立”四个动词连用，把诗人捕蝉时孩子气的童趣和紧张情态刻画得维妙维肖，自然天成；“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点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边月，路转溪桥不见”。朗月清风，稀雨疏星，鸣蝉惊鹊，稻香蛙声。 走在这样的丰收乡间小道上，把自已置身于如此亲切、熟稔的夏曰清风蝉鸣中，不疾不徐，优哉游哉，一种诗意的禅定，一种脱俗的惬意，一种烦恼解除的轻松，尽在不言的诗情画意中。“垂缕饮清露，流响止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声。”，这首借蝉的形体、习性和声音的诗，又托物言志，暗寓着诗人高洁清远的品行和志趣，托物言志，咏物的深层是咏人，艺术契合的如此完美，虞世南无愧咏蝉言志大家也。“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请。”，李商隐托物咏怀，借蝉栖高饮露的个性，来表现自己高洁清远的品格，不愧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咏蝉”三绝佳作之一。“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中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骆宾王用对偶、比兴手法，托物言志，直抒胸臆，咏物诗写到如此境界，物我融混，不愧为初唐四杰。……不是么，能听出蝉鸣的不一样的情感，是才情高超的诗人们对蝉赋予了不同情感色彩。夏日的蝉鸣，如高山流水，知音难遇，声传悠远，让人恍似置身于湖上，观小舟荡漾，听湖水呼唱；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慷慨高歌，威武雄壮；时而缠绵绯测，如抒衷肠，把思绪帶入悠悠沓远的远方。思念远方，哪里有我的故乡，故乡的夏日，仍然是蝉鸣蛙唱，只是垂暮渐老的我，少了孩提的乐趣，少了捉蝉、粘蝉的童真，却多了听蝉、看蝉、说蝉、议蝉、悟蝉的洒脱与成熟，渐行渐远的，是夏日听蝉的哪些再也回不去的事儿。

(2018年7月30日夜有雨于古宜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