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畝園中街誰熟?那裡住過一個將軍,有幾個人知道?

十畝園街一號院大約八畝地。有兩棟尖頂厚牆且帶地下室的平房,只住著張老和李老兩戶人家,一個原華東局的部長,另一位曾是已故周總理長征時的警衛員。

院內竹林環繞,在溼潤的土地空間遍植許多奇花異樹,“井”字佈局的小徑都是用鵝卵石子鋪成的,道兩旁伴有冬青列隊,由於很少有閒人打擾,一些在都市中罕見的鳥類築巢棲息,竟還有刺蝟和黃鼠狼也在此出沒……

1985年初,當兩位老人搬走後,由於我從部隊轉業後被分配到省委某部,有幸派我來到這裡,美其名曰:“看家護院”。在夏日裡,親朋好友都願來家中串門納涼,究其原因,大概是屋高、牆厚,且有地下室的緣故吧。

此等高級待遇,只享受了兩年,在省委領導的指示下,一號院“舊貌換新顏”重新又蓋了三棟二層小樓,隨著新主人的到來,我只好搬到了相鄰的新建的宿舍裡。

十畝園中街誰熟?那裡住過一個將軍,有幾個人知道?

進來後的小樓主人,仍然是離休後的革命老人。吳老便是其中之一,在那個年代,他可謂是“臭名昭彰”的名人,建國後第一批授銜的“中將”,曾任空軍司令。爬過雪山,走過草地的老紅軍,後來犯了錯誤,被削官為民,鋃鐺入獄。

鄧先生上任後,河山迎來了春天。吳老獲得了人身自由,按省級待遇總算又住進了小樓,並可以外出要車代步,每月生活費三百元之多,那時我的月薪水卻只有幾十塊錢呀(那個年代生活水平相對低得多)。

初見吳老時,我萬分失望,怎麼也想象不出,當年一位金戈鐵馬、身經百戰的將軍,卻是一個身材矮小微胖,瞧不出半點威風的老頭。

一臉善良無邪的吳老,生活很有規律,清晨攜老伴散步,白天讀書看報後便揮毫潑墨,晚間,一群鄰里百姓,都跟他習練能延年益壽的秘訣“八段錦”。

十畝園中街誰熟?那裡住過一個將軍,有幾個人知道?

因為吳老的小樓是在我的監工和督促中,讓工人們加班加點的情況下,提前交付使用的。為此吳老及家人對我頗有好感。吳老的“隸書”寫得還能上眼,為“附庸風雅”,我前去求字,他隨後揮毫而就。一付三個字的作品躍然紙上,“孺子牛”。吳老曰:“魯迅先生曾留對聯,‘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吾一生為黨做牛,小李啊,期望你也能一生為‘牛'。”吳老的題字至今我始終是掛在門庭裡。

吳老的右手兩指是殘疾的,在一次品茶聊天時,我忍不住問他:“吳老,您這傷是哪場戰役落下的?”吳老笑答:“跟打仗沒關係,那是四野在東北部隊休整時,我與林總外出打獵,因子彈爆膛所致。”

聽罷緣由,好奇心的結局卻如此平凡,他幹嘛不說出一段驚世駭俗的故事呢?吳老啊,吳老您太“實在”了。他曾對我說過:“我從十五歲參加革命的那時起,我便跟定了黨,蒼天可鑑。是非功過讓後人去評論吧……”

十畝園中街誰熟?那裡住過一個將軍,有幾個人知道?

九十年代初,我棄政從商,俗稱“下海了”,同時我也離開了十畝園中街的一號院,從而也中斷了與吳老的聯繫。一晃二十幾年,但每當我看到吳老寫的墨寶“孺子牛”便會憶起和老人相處的日子。數載前,我聞悉,年近期頤之年的吳老仙逝了。我知道,吳老此去天國與戰友相聚了,也許,從此真的釋然……

前段日子,偶去舊址尋跡,那三棟小樓依然佇立,然已是樓在人非,吳老練“八段錦”的背影早已遠去,但關於孺子牛之教誨,我會終生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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