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聯繫的觀點去打開《道德經》,看看楊過到底是不是道家之俠

用聯繫的觀點去打開《道德經》,看看楊過到底是不是道家之俠

打開《道德經》的三把鑰匙之二:用聯繫的觀點打開《道德經》

這個世界的一切事物都處於一個整體之中,我們與這個世界、與身邊事物緊密聯繫,每個人都不可能孤立存在於這個世界之外。我們在心中或者以行動向這個世界發出信息,就會影響這個世界,同時這個世界也會以各種形式、各種倍數回饋給我們。我們發出的信息可以是“善”,也可以是“惡”,但只有當我們不計回報地發出善念,我們周圍的世界才能向良好的方向發展。只有學會無我利他,才能幸福地度過此生。

“魚不可脫於淵”,正因為老子知道萬物之間是緊密聯繫的,所以他才說“萬物並作,吾以觀復也”。正是因為萬物紛紜呈現,我觀其往復循環,因此才能感悟萬物歸終之道。“大道廢,焉有仁義。智慧出,焉有大偽。六親不和,焉有孝慈。國家昏亂,焉有忠臣。”大道被廢棄了,才有提倡仁義的需要;聰明智巧的現象出現了,偽詐才盛行一時;家庭出現了糾紛,才能顯示出孝與慈;國家陷於混亂,才能見出忠臣。仁義、大偽、孝慈、忠臣都是因為道廢、德喪、國亂、親亡才導致的啊!缺啥吆喝啥,就是道德最本質的供求規律。你去鄰居家告訴他要孝順父母,他肯定和你翻臉,這是明擺著批評他虐待二老啊。

在武俠小說中我們經常讀到的一句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金庸說令狐沖是天生的隱士,他的理想不在江湖。可是當他提出要攜任盈盈退隱江湖的時候,他的準岳父任我行卻說:“這個世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怎麼退?”有人說,老子是提倡無為而治的,那他的理想就應該是隱士。就像很多人都以為老子的形象就該是長髮飄飄衣袂飛揚神仙一般的人物,而其實他理想中的“聖人”卻是“被褐而懷玉”,頗有點敗絮其外金玉其中的味道。這都是對老子的誤讀。老子說“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是奉勸領導者或者管理者要以出世的超然從事入世的事業,怎麼能是教人都歸隱山林呢?隱士是不作為,而老子所說的無為是不要違反自然規律胡亂作為,兩者有本質區別。

我們都知道“和光同塵”這個成語,在《道德經》中的原文是: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挫其銳,解其紛”,就是警告世人不能鋒芒畢露,在處理糾紛的時候一切都都按自己的思路辦,核心意思就是對外要“利他”;“和其光,同其塵”就是要收斂自己的光芒,放低姿態,降低慾望,核心意思就是“無我”。這就是以聯繫的觀點打開《道德經》的要旨。

踐行“道”,奉行“無我利他”的原則,在處理和這個世界的聯繫中最忌諱的是什麼?老子認為是“自是”“自見”“自伐”“自矜”。自以為是反而判斷不清,曰“自是者不彰”;專靠自己的眼睛反而看不清,曰“自見者不明”;自己誇耀反而就沒有功勞,曰“自伐者無功”;自高自大就不能當領導,曰“自矜者不長”。在修道的人看來,這些都是“餘食贅行”,為有道者所不齒。

在實際工作中如何踐行“無我利他”呢?老子給出的答案是:“知其雄,守其雌。知其榮,守其辱。知其白,守其黑。”世間的一切都處於聯繫之中,但事物經常性向其相反方向發展。所謂“返之者,道之動也”。懂得強壯、榮華、光耀,卻又守得住柔弱、卑下、闇昧,是非常難能可貴的。儘管道的運行往往向相反方向發展,但是我們要相信,因果在事物運行的過程中有著強大的力量。只不過這種力量體現在事物運行的整體軌跡裡,並非種下什麼樣的因短時間內就一定導致什麼樣的果。你送人一束花,便奢望別人回報你一座玫瑰莊園是不行的,那樣反而會時時提醒你對方不知道感恩,你的好心被別人當作了驢肝肺,並因此讓自己耿耿於懷;你在送人玫瑰的時候,就覺得纏繞在指尖的香味已經讓你心曠神怡,然後忘掉送玫瑰這事,說不定收穫反而更大。這也就是老子說的“曲則全,枉則正,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的真諦。

很多讀者把金庸筆下的楊過定義為道家之俠,當然這是相對於“為國為民俠之大也”典型的儒家之俠郭靖而言的。楊過雖然曾經在全真門下有過一段不愉快的求學經歷,但他真的算不得道家之俠。道家強調無我利他,踏踏實實辦事,卻不強調個人的存在。而楊過在給郭襄送的三件生日禮物裡,處處都是“我”。郭二小姐“一見楊過誤終身”,其實和楊過的無處不在有很大關係。楊過被尊稱為神鵰俠,這個俠字恰恰是老子說的“不尚賢”的這個“賢”。

真正的修道者應該怎麼做呢?老子說“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但是他所說的“身退”不是退而當隱士,一個既有經驗又有能力還年富力強的人,不為社會做貢獻是不應該的,但是你做工作的過程中不能自我膨脹,不能貪戀功勞,不能尸位素餐,也不能咄咄逼人,要向道學習,“生而弗有也,為而弗恃也,長而弗宰也,此之謂玄德”,生長萬物而不居為己有,撫育萬物而不自恃有功,導引萬物而不主宰,這就是奧妙玄遠的德行。施惠萬物而不居功,隱身在工作之中和成績之外,這才是“身退”的真實含義。楊過有那麼大的本事,他可以去做那些事,但不是為郭襄而做,做了之後也更沒必要強調是楊過所做,那才是大境界。他強調了名相,這名相最終也害了郭襄,讓她沉湎不已,從此鬱鬱寡歡,實在是不應該。

老子提出了一個非常有力道的關於修心的詞彙是“修除玄鑑”,就是說要經常打掃自己的心靈。我們在處理或修復與外界的聯繫時,要能夠做到及時回省,回到出發時的狀態,歸到心靈深處,這樣才能更好邁出下一步。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最大的成就配置以最低的姿態和最小的慾望,這樣才能真正做到無往而不勝,“天下莫能與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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