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不停輪迴，歲月飛速流逝，時代腳步在飛奔，社會在快速發展，這一切給我日新月異感的同時，也讓我生出一絲哀涼。
這種哀涼在我每每回老家時更盛，因老宅所有的一切，已不復存在，只能憑那記憶去尋味。而那特有的村莊風情更是讓我緬懷，更不是簡單的在回味中能體會到的！
有成群結隊的雞鴨鵝群在戲耍；有始終不慌不忙吃著草的牛和羊，還有放牛娃騎在牛背上高歌；傍晚，三五成群的老頭或老太太們閒聊，小娃們玩捉迷藏或做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可如今那生我養我的村莊不見了，那農村典型的喧鬧不見了
不光是我的村莊消失了，周圍那些非常熟悉又親近的村莊，也在一個個的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都是那高高的大樹、和樹下的一簇簇荊棘及濃密的雜草。抬眼望去，雖然到處青鬱無限，卻仍給人一絲荒涼感。
今年三月，下著濛濛細雨，我驅車又來到老宅外圍的路口。在濛濛雨霧裡，那曾經閉著眼都能走進村莊的土路，此時也被齊腰深的雜草掩埋的渺無蹤影。
“劉伯，果然是你，聽說你們在縣城的生意越來越大，今天怎麼冒雨在此？”在一棵樹下，看到了以前在一個村莊的劉伯，好多年沒見，劉伯明顯蒼老了許多。
“哦，你，你是明亮？小子，你不是在外打工嗎，什麼時候回來的？看著倒比以前更健壯了！”劉伯見到我眼睛一亮，頗為高興“這麼多年出息了啊，聽說你也搬遷到鎮上了，怎麼，難道也像我老頭子一樣，來感懷一番？”
“劉伯，我每年打工回來，都要來這裡看看的。倒是你老，下雨來此感懷，我看你是不忘當年埋在菜園子裡的酒吧？”
我和劉伯是一個村莊的，在他家蹭飯也無數次。雖然他是長輩，比我年長不少，但劉伯為人豪爽，幽默詼諧，我們脾氣相投，兩人在一起，也沒有隔輩的那種生疏，今天見到他，感覺很親切也很意外！
“小子，果然是你乾的好事，太不地道了，兩瓶給我拿的一瓶不剩！我還以為記錯了地方，害的我翻了好幾塊地，你嬸子還納悶我怎麼忽然變得勤快了呢！”別看劉伯瞪著眼，一副要打人的樣，其實他並沒有生氣，隨即又笑著問:“這麼多年過去了，孩子也都上大學了吧？”
“哈哈，是啊，孩子們也都大了，大學也畢業了！劉伯，其實當初我也是為你健康著想，你的胃不是一直不好嗎？”我邊說邊遞根菸給劉伯。
“呵呵，你小子，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個德行！”劉伯接過煙，看著心情不錯。
“你老（小子）準備過去？”
抽了口香菸，沒想到我和劉伯同時說出了此話。隨後我們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的眼底讀出了一絲懷念。
“我可沒興趣和你小子在這瞎掰胡扯，你不下去，我可要下去看看，這對於我來說，來一趟少一趟啊！”劉伯竟收起雨傘，冒著濛濛細雨，向那滿是雜草的土路走去。
看著劉伯用手撥著草，並沒有因為天上的細雨，雜草上的水珠而有一點遲疑，一腳深一腳淺地向前走，最後消失在那茂密的樹林裡……
我仍站在路口，看著不遠處那曾經的村莊，腦海立刻浮現出兒時的一幕幕，那時，我們是那樣的歡快、自由、無憂無慮！
村莊的南北有條河，那條河的河水常年清澈見底，光著腳在河裡玩耍，那石頭讓小腳又痛又癢，讓人很是緬懷。小魚在水裡自在地遊、在石頭縫裡捉迷藏，隨處可見。
那時的河水是甘甜可口。
而現在，不但那河流變窄了許多，還被兩岸雜亂的枝葉幾乎遮蔽。水中還佈滿了一塊塊黑色和綠色的青苔。看著那成塊的青苔、現在的河水，我無論如何也喝不下去。
那河流旁曾經有大面積的沙灘，還有被牛、羊和鵝群長年啃的光禿禿的草地。
那時，這草地、沙灘、河流就是我們這些農村娃的樂園！和小夥伴們在草地和沙灘上玩耍，讓人陶醉、讓人痴迷！
猛然一絲涼意湧進心底。
我馬上驚醒，那沙灘、河流、草地、小夥伴們……全部消失，呈現在我視野裡的是那一片青鬱茂密的樹林、野草和荊棘。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我已走進了那曾經通往村莊的土路，齊腰深的雜草已將我的衣褲染溼。
更不知什麼時候自己收起了雨傘，雨滴已經順著我的髮絲滴落……
一切都物是人非，過去的一切已經不復存在……
正在我傷感時，猛然發現，在自己前面幾十米遠處，有好多棵盛開的桃花，那一片花林，給這荒涼的老宅，增添了一道獨特的美景。
記得這桃樹正是我和黑柱一起玩耍時隨意栽的，沒想到，許多年過去了，它們卻已長大，開枝散葉，還如此的茂盛！
看到雨中的花林，讓我想起了朋友的詩句:
寒潮凜冽此園中，
帶雨桃花更映紅。
人面總攀高處去，
年華似水幾春風！
望著這一大片盛開的桃花，我的心豁然開朗，我沒有再向裡走。我想下次沒有特殊的情況，我是不會再來這曾經的老宅，就讓這老宅停留在我的記憶裡。
我也沒有等劉伯回來，就讓這老頭自己在消失的村莊裡、去感懷那曾經的歲月吧！
王明亮，河南省固始縣祖師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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