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过官妓,藏过金子,彭于晏住的地方不简单

1.

10岁的时候,姜文跟着家人从唐山搬到了北京东城区总政宣传部的宿舍大院。他在这里上学、生活,跟在大孩子后面奔跑、打架、爬屋顶、学抽烟、玩手摇电唱机,一住就是好几十年,度过了青春期,考北大,落榜,进中戏,然后成为明星……

大院里流传着一个让所有小孩心驰神往的传说,在姜文刚搬来的9年前,一个14岁的少年,扛着红旗,徒手爬上院里40余米高的大烟囱。20年后,成了导演姜文把爬烟囱的少年,和大院里的青春搬进了《阳光灿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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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被他以及同时代的伙伴们无比怀念的地方,就是内务部街。姜文当年住5号院,后来改成了11号,这个院里,还住过比他年长一辈的魏巍,王愿坚、宫洁民等军中才子,那个徒手爬烟囱的少年,就是著名战地记者宫洁民的儿子,宫五零。在他最新的电影《邪不压正》里,他又把比自己小20岁的彭于晏也拉来住到了这条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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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内务部街的前身,最早可以追溯到元明时期,那时它叫“勾栏胡同”,沿南小街向北,过了史家胡同,便是这里。《燕京访古录》载:“东四牌楼南勾栏胡同,为元时御勾栏处。”勾栏,又作勾阑,宋元时百戏杂剧的演出场所,元代以后则成为妓院的代称,“御勾栏处”也就是官妓聚集地,据说其中一家名为“花厅”的妓院,琴瑟演唱可谓京城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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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的时候取消了了官妓制度,内城严禁设妓院、戏楼,勾栏胡同“转行”,这才火了二环外的八大胡同。

“转行”后的勾栏胡同,从低位地下的烟花柳巷,一跃成为一条“贵族”街。

先是雍正时期在这里创办的左翼宗学,学生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八旗子弟,凡是划分为左翼的宗室男丁,18岁以下的都可以在这里入学学习。

再后来,宗学的学堂旁边修了一座将军府,由乾隆奖励给平定伊犁地区叛乱的功臣明瑞。明瑞是满洲镶黄旗人,家族相当显赫,叔叔是当时的大学士傅恒,姑姑是乾隆皇帝的皇后,就是《还珠格格》里总为难小燕子和紫薇的富察皇后,但真实历史中的富察皇后风评可比电视剧好太多了,长得美,性格恭俭,跟乾隆帝也是夫妻恩爱。

可惜喜提将军府的明瑞,没住两年就被调往西部当官去了,9年后又在奉命征讨犯境缅军的血战中自缢身亡,被追封为一等诚嘉毅勇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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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清道光二十五年,道光皇帝的女儿寿恩固伦公主,下嫁明瑞的曾孙景寿。此时景寿还没世袭公爵爵位,其地位不如公主高,所以明瑞府便由此改名为“寿恩固伦公主府”,因公主是道光皇帝的第六个女儿,这座大宅院子又被人称作“六公主府”。

3.

清政府灭亡后,左翼宗学改为京师公立第二中学,曾经一度迁校址到隔壁的史家胡同,最后又迁回原地。在二中迁址的20多年时间里,宗学所在地又被改建为北洋军阀段祺瑞政府的内务部公署,勾栏胡同也由此正式改名为“内务部街”。

有了政府机关驻地的内务部街,依然是老北京城里的黄金地段。

内务部隔壁的公主府,大概是由于其后人落魄,辗转将宅子卖给了盐业银行总经理岳乾斋,岳乾斋是北京人,15岁做钱铺学徒,后来又到天津庆善金店当了二掌柜,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天津时,金店老板邢古香惊吓而死,岳乾斋就继任老板。民国成立两年后又当上了北京盐业银行的经理,1918年开办了北京第一家证券交易所。

赚了钱后的岳乾斋买下公主府的大宅子,那是当时内务部街上最大的宅子,占地3000平米,院内的花园、假山、凉亭都还气派如初。据说岳乾斋还在假山下修建了巨大的金库暗室,来存放满清遗老们找他作抵押借钱的几千件老古董。

有着豪门大户之名的,还有内务部街的原10号、11号“佟家大宅”,佟家是民国时期有名的大户,据说光在内务部街一带的房产就有100多间。30年代佟家将自家在内务部街的房产卖给了一个叫做王绍范的富商,其祖父王占元在北洋时期曾任湖北省督军。王绍范把院落打造成西方花园式别墅,并取名为“颐寿堂”,当时的人们还称其为“颐寿堂王”。可惜好景不长,日军侵略北平后,王绍范只得离开北平去了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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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佟家大宅隔壁的梁家,内务部街20号,则更显书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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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3年,梁实秋出生在里院的西厢房,20号院是他的祖父当年在南方经商赚钱后买下的,曾经也是有着30余间房屋的大宅子。梁实秋前后在内务部街住了20多年,在这里尝遍了北京的豆汁、灌肠、老豆腐和羊头肉,夏天跟着小伙伴买信远斋的酸梅汤,冬天就在院子里看煤黑子来摇煤球。他主要居住的“西小院”,南屋是书房,北房是卧室,卧室背后有一个设计讲究的卫生间,卫生间外的大枣树,从他记事起,就一直枝繁叶茂,那是北京的特产——郎家园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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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胜利后,梁实秋离开北京,离开充满童年记忆的内务部街,直到生命终结也再没有回来。80年代,他的女儿采了一枝挂满青枣的树枝带去台北捎给老人,引起文人伤感,枣枝没几日渐渐枯萎,他心痛不已,说“是我惟一的和我故居之物质上的联系”。

4.

战争改变了内务部街的一切,院子的主人北上的北上,南下的南下,抗战时期被日伪占领,解放后又全部收归国有。

内务部公署变成后来的北京二中,跟姜文读过的72中合并后,成为如今北京学子很难读上的“重点学校”,保留着曾经公署门口的老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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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寿堂”后来则被租给巴基斯坦大使馆,直到80年代又成为卢森堡大公国驻华大使馆。

公主府在七八十年代成为总政机关的家属大院,院内由前主人建来作为“藏金库”的假山暗室,被生活在此的大院少年们占据,成为智取威虎山中的“聚义大厅”。

直到现在,除了二中和使馆两处的宅院,仿佛还保留着些许曾经的古香古韵,其他的几座四合院,几乎成了破败、混乱的外来户聚集地。

1993年,姜文在拍《阳光灿烂的日子》时,他内务部街的邻居、72中的老同学英达来剧组探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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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灯市东口遇到个傻子,傻子是老熟人,小时候常被院里的孩子捉弄,他们冲他喊“古伦木”,他就回“欧巴”,那是样板戏中的革命暗号。

多年之后,意外相逢,傻子已经两鬓斑白,英达兴奋地朝他喊“古伦木”,傻子看他一眼,说“傻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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