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文史哲系列——政治哲學札記

原子個人

原始社會自由個體如原子般在廣袤森林裡漫無目的遊走,自由覓食,採摘果實,然後返回洞穴度過漫漫長夜,衣食住行簡單原始,無所謂組織,無所謂團體生活,都是類自耕農般散漫個體,再宏大外部世界概與我無關,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也仿似老子所謂老死不相往來的理想社會。人人都是自由散漫的,身強體壯的無非多采摘些果實,但森林裡食物足夠豐富,不存在稀缺資源之說,所以無需爭搶,根本不會想到組織在一起,分工協作。原子個人政治需求來自哪裡呢,來自不安全感,來自恐懼感,恐懼本身會讓人麋集在一起,或是為了抗拒兇猛的野獸,或是為了抵抗惡劣的天氣,甚至是不懷好意的陌生群體。然後,原子個人聚住在一起,形成原始村落,只是稍微互相關照,就比如現在農村裡生活樣式,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生產資料,不需要依賴集體太多,自給自足,自然不會太在意政治選舉結果,只要不觸碰最核心利益。核心利益當然就是土地與房產這類固定生產資料,只要生產資料還在農民手裡,就好像手有餘糧心裡不慌。歷史上農民起義一般就是土地高度集中,弄得耕者無田可耕,只好讓牌局重新洗刷,從頭置換一番,來個底朝天。

集體生活

原子個人如何融入集體生活呢,集體規則怎麼定,誰被推選出來充當領頭羊。一般而言,群體是沉默的,不善言辭的人總是太多,而愛出風頭的又有點能力的就比較吃香了。他看大家都靜坐在一起,然後又是吵吵鬧鬧,七嘴八舌,似乎誰都認為自己有能力也有主見,過後又是一陣沉默,似乎誰都認為局面很糟糕,只能等死,群體情緒就是這麼顛來倒去,毫無法則。稍微有點理性思考的人會很聰明地坐等大家互相鬥爭,然後最後來個總結髮言,坐收漁翁之利,畢竟大家還要散會回家吃飯,最後垃圾時間草草決定也不是不可能。但不管怎樣,安全始終是第一位,集體生活最大好處就是安全感大大增強了,人多力量大,即便做錯了也是大家一起錯,暗地裡也無疑增加了大家出錯的勇氣。但如何保障安全呢,那麼就要建立聯防機制,工農皆兵,出則為兵,入則為農,兵農自由切換,這樣也最為公平分攤安防責任。誰會被選為統領呢,或者需要統領角色嗎,此時德高望重的或者平時給人印象不錯的都有群眾基礎,畢竟群眾的眼睛大多時候都是雪亮的,而被選為統領的自然會很感激也很謙卑,他自然明白權力基礎來自人民授予,來自原始個人暫時讓渡,暫時接受他的領導。和平時代自然不需要他的角色,戰亂時代才會凸顯他的重要性,因此,戰爭對領導來說往往都是天賜良機,可以一展身手,所謂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真正強者反而歡迎挑戰機遇,有人要挑戰,他會變得很興奮,想衝上去表現一番。

集體演變

集體生活也會隨時間演變,年老一代退休了,還保有貴族意味,年輕一代則繼續接受上一代老領導的領導,似乎年輕一代天生下來就要接受領導。時間太過久遠了,大家記憶總是短暫的,慢慢地,大家只記得有一位英勇的領導帶領大家度過難關,也不記得當時領導是怎麼起來的,甚至有點過於神化他的出身與崛起時機。歷史總是讓人遐想萬千,似乎歷史只是英雄創造的集體回憶,平凡的細枝末節根本不值一提。集體領導權如何更迭呢,老領導自然會迷戀不捨,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日久生情自然也是在理,更何況領導魅力還不錯,總讓人過分高估自己的領導能力,似乎宇宙運行目的就在於此。年輕一代總想取而代之,虎視眈眈,尤其是那些閒下來的,畢竟農活被分配得差不多了,人口增加自然後果就是閒人階層的產生,人一閒下來就會胡思亂想,心思自然就會在人際關係間不自覺流轉,彷彿他天生下來就不需要擔心衣食住行,不需要實實在在的生活,只需要動動嘴或者動動筆就可以。這些閒散群體沒有實際生活生產經驗,倒有一大堆頭腦裡不成熟想法,要貫徹實施下去,最好一夜之間見效。權力基礎及源泉反而不是他們關心話題,他們心裡認為理所當然,畢竟一生下來就看見領導了,根本不需要再思考領導又是從哪裡來的。集體生活演變的結果就是分層與不平等,而且會讓人覺得天生如此,不可改變,有的人天生下來就是被統治的,而有的人天生下來就是統治的,所謂勞心者治勞力者,勞力治於勞心。所謂人生而自由卻無所不在枷鎖之中,黃金時代原始個人,白銀時代初級集體,黑鐵時代高級集體,這或許就是集體演變的鐵律,背後緣由錯綜複雜,歷史總是讓人無可奈何,也會讓人無話可說,宿命的味道在歷史背景下更加濃厚。

個人演化

集體在演變,個人也在演化,而且個人聰明程度無疑會讓集體相形見絀,畢竟集體是由個人組合而成的。愚民政策無疑讓人深惡痛絕,也使不得人心下下之策,畢竟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歷史上總是有些庸人出些昏招,妄想渾水摸魚,糊塗過關,僥倖成功一次還自以為次次見效,甚至默認為潛規則,其實是天大的諷刺,自作孽不可活是也。信息擴散是最大利器,信息就是權力第二基礎,除了莫名其妙的民心之外。誰掌握了信息,誰就可以充分利用規則或制定修改規則,專家權力也來自信息積累,領導決策當然更需要部署提供的全面信息。現代社會讓個人出類拔萃,移動互聯網讓個人成為自媒體,要知道以前媒體資源從來不會屬於個人的,即使偶爾被某些超強能力者佔有,因為媒體平臺意味著發佈並傳送信息,以此擴大影響力。影響力就是權力的體現,原始時代影響力在於鄰居的觀感,這人辦事可靠,乾淨利落,不失為好領導,如今在於全社會的追捧,也不管這人到底怎回事,他也只是信息的載體而已,甚或只是群體情緒表達的投射物而已。個人變得比以往聰明,但也變得多愁善感了,飄忽不定的意見,左右搖擺的立場,倒有點像狡兔三窟,平均押注。信息氾濫也會讓人總覺得精力不夠用,疲乏無趣,理論基礎轟然倒塌,個人變得彷徨失措,太多自由選擇淹沒了個人空間,公共選擇政策變得神秘莫測,種種意見分析不見章法。新時代裡個人演化得像超級敏感的物種,集體生活變得鬆垮,小集體生活興起,小群體流行,個人更多靠主見彙集在一起,三觀變得如此重要以至於道不同不相為謀,小群體間溝通變得無效,相安無事就是最好選擇,個人變得毫無所謂,不想被領導也不想領導,佛系社會群體,彷彿又回到原子個人狀態,但比原子個人多了一層社會感悟,多了一層反思過後的透徹。或許這就是未來政治哲學演化方向,個人與集體皆變得模糊,消融在一起,小群體小集體就像茫茫大海小島,偶爾可以互相拜訪,但更多是自成一體,信息只是相互傳送溝通即可,無需見面再談,政治決策自然變得不關緊要,按常規即可,似乎該有的規則都有了,該說的都說了,就這麼平和得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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