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丨我不是人渣,我是父亲

一钟无艳

我决对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钟无艳却说我是人渣。她说这话时,眼睛里全是鄙视。好像我得罪了她八辈子祖宗似的。钟无艳是我的老婆。可她一点都不像我老婆。在家里,她是我爹我妈。整个一标准的管家婆。在外面,她是村干部,光鲜亮丽。我有点怀疑那时候我爹退休时怎么想起把她推荐到村里当干部的。我更怀疑我妈那时怎么看上她,拼命给我做工作,叫我娶了她。她长得好看?不。只不过长了个苹果脸,一笑像红艳艳的的花。皮肤好?谈不上。就是白。白的像纸。太阳一晒,血红血红。身材好?结婚前用苗条形容不为过。现今用苗条,简直糟蹋这个词。她有个啥?无非给我生了个女儿。无非帮忙把家里的心操着。我是谁?我是花子期。村长花十栋唯一的儿子。可钟无艳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就算了,还经常讥讽我。我一看她那神情,心里像吞了一只苍蝇。若没结婚或没孩子,我早一脚把她揣了。可我爹妈却不这样认为。在他们眼中,这个女人贤惠懂事明理有责任心。这话一出来,把我贬得一无是处。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独生子女都这样:娇宠惯了,变得自私了,还有点自高自大和飞扬跋扈。我就这样。钟无艳不喜欢我,可碍于情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我不是傻瓜,她不喜欢我,有人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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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林玉梅

林玉梅跟钟无艳是同学。听林玉梅说是她先看上我的。可我妈请的媒人先介绍的是钟无艳。具听说,开始钟无艳压根都没看上我。就是因为她爹骑车摔了一跤,合作医疗不能报。我去医院看她爹,听说后,利用我爹的关系,找了医院领导解决了这个问题。钟无艳对我才有了一点点好感。后来不知听谁说林玉梅想与她竟争。她知道后,被激怒了,很快对我以身相许。

林玉梅没嫁给我,却嫁到我们村子的杨宝阁。杨宝阁命不好。前几年,父亲得重病走了。近两年母亲又瘫痪在床。无奈,只好让林玉梅在家侍候病娘,他出门打工挣钱养家。

一个没有孩子的女人,长年在家守活寡,谁受得了?正常人都清楚。

林玉梅有一次碰上刚从镇水泥厂下班的我说她家电灯不亮,请我帮忙。我是电工,这哪叫事。到她家,一检查,我是孙猴子摘蟠桃――手到擒来。结果就有了联系。

麦子拔节,正是捉蜈蚣的季节。我们这儿盛产这东西,街上也有商贩收。一到晚上,都各自头戴矿灯。一手拎着倒上白酒的塑料瓶(主要装蜈蚣),一手拿着夹蜈蚣的夹子,在菜园、坡地,田边找这种物件。

我与林玉梅好,就是晚上捉蜈蚣,遇上她因口渴讨水喝,俩人好上的。

杨宝阁的妈是只老狐狸。瘫痪在床,却看出我与林玉梅之间关系非比寻常,偷偷给她儿子信,叫回来。

我太相信林玉梅了。林玉梅说与她好,只有她知我知天老爷知。结果被杨宝阁悄悄堵在屋里。若不是林玉梅拼了命的抱住杨宝阁,我的小命就悬了。

杨宝阁戴了绿帽子气得把林玉梅一顿暴揍。若不是他妈哀哭,林玉梅小命就没了。

杨宝阁不服,又找钟无艳,问这事怎么处理?钟无艳气得脸煞白。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离婚。

不是杨宝阁与林玉梅离婚。是钟无艳与我离婚。杨宝阁一看这样,只好气恨恨的走了。

钟无艳说到做到。我犯了错也无话可说,离就离。到民政局婚姻登记中心,分分钟的事。

等我回到家才发现,杨宝阁带着林玉梅和他的病娘打工去。我楞住了,内心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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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复婚

我爹花十栋知道我与钟无艳离了,上去就是两嘴巴。打得我晕头转问。要不是我妈拦着,暴跳如雷的他,肯定要把我吃了。我不服,对他嚷嚷:又不是我要离的。可明眼人都知道,错是我犯的。我爹妈把钟无艳太当一回事了。我爹临退休,找到老领导把钟无艳聘到村里当干部。我觉得我爹纯粹重媳轻儿。现在好了,离了,满意了吧。反正我在水泥厂有宿舍住,有食堂吃,我爹妈这样,我也懒得回去。

若不是我妈带信说我爹身体越来越差,我才不回去。

下班后,我空着手回到家。妈在切猪草,我爹躺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我妈看我回来,叹了口气,说我爹身体越来越差,叫我去看看,是不是弄到城里医院检查检查。

我怯生生来到我爹的床前叫了声。我爹“哼”了一声,算是应了。但我感觉他还是在生我的气。爹,脸黑瘦黑瘦,还不停的咳嗽。我说想把他弄到医院检查。他别过脸根本不搭理我。

我妈叫我把小欣和钟无艳喊回来看看。我这才想起我还有个女儿。可一想到又要求钟无艳,心里就老大不愿意。可碍于面子,我还是给孩子买了一提牛奶过去了。

钟无艳自与我离婚后,还在村委会上班。小欣跟着她。吃住在她娘家。反正不远,一个村子的。

钟无艳看见我,一脸冷漠。看不出一丝温情。幸亏小欣还知道叫我爸爸。我坐那儿憋了半天,终还是把我爹病了,想孙女的事与她说了。

钟无艳一脸诧异的问;爹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

我哪知道?我嘟噜了句。

她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对正在做作业的小欣说:小欣,收拾一下,我们看爷爷去。

这还像句人话,我心里一下踏实起来。

钟无艳比我强,虽说与我离了婚,但为人毋庸置疑。她和小欣一回去,家里冷冰冰的气氛一下活络起来。我爹听说孙女回来,更是强撑着下了床。

钟无艳劝我爹到城里检查检查。我爹乐呵呵的说:你们娘俩回来比吃啥药都强。

其实谁都清楚,我爹还是希望钟无艳与我复婚。

随后的一段时间,钟无艳和小欣搬回了家。而我却成了外人,整天住在厂里。

爹的身体越来越差。钟无艳与我商量坚决要把爹送城里医院检查。可我爹就是不去。他是在逼钟无艳与我和好啊。

钟无艳看看我又看看我爹,眼神复杂异样。她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下了与我复婚的决心。

复婚也没那么容易。当我和钟无艳带着户口薄和离婚证去复婚时,工作人员眼睛一翻,把户口薄从窗口扔出来,要求把户口薄上我和钟无艳婚姻状况栏必须从己婚更改成离异才能复婚。

我还想争辩几句,钟无艳把我一拉,叫我赶紧回镇上派出所户籍科按要求办。

几个来回下来,等办完复婚手续,回到家,天已黑下来。

晚上,我爹破天荒的坐桌上与我们一家子吃了团圆饭。并一在叮嘱我们过日子要同心同德。我抬眼看钟无艳,她却狠狠剜了我一眼。

第二天,我和钟无艳把我爹送进市医院检查,结果一出来,我们两个一下慌了神。“肺癌晚期”几个字如一枚炸弹让我们胆颤心惊。我们还要强颜欢笑劝我爹住下来,告诉他,是肺气肿,小毛病。

我爹不是傻瓜,必竟当了多年村干部。他从我们的眼神还是看出了端倪,住了十几天坚持要出院。钟无艳不同意,我当然更不同意。可我爹说医院是个无底洞,坚持出了院。

三个月后,我爹走完了他坚强的一生。有爹,我还是个孩子。爹没了,我猛然发现,我还是个父亲。小欣己读小学四年级了。而母亲头上的白头发越来越多,皱纹也越来越深。这才发现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而生为男人更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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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车祸

人情往来、柴米油盐、肥料种子、孩子读书费用……这些不能计算,一算,头就大了。突然我对钟无艳有了一种深深的愧疚。我以前从不操这种心,我也不会操心,可我爹的病把我一折腾,我豁然明白,撑起一个家有多难。钟无艳有时生气骂我,也许是对的。

我与钟无艳商量想学驾驶证后买辆三轮车开。农村这几年生活好了,收入高了,盖房子的也多起来,跑运输活多能挣钱。钟无艳有点不同意,怕出事。我信誓旦旦说我会注意安全的。她勉强答应了。

我从水泥厂出来学驾驶证很顺利。买三轮车也没花多少钱。村子镇上活也多。加上挣了钱全交给钟无艳,她也不在说啥。她是个好管家。她看我成器了,也不在骂我。我收心了,与林玉梅也很少联系,只在微信上偶尔说两句话。必竟先前与她的事不光彩也不道德。尽量少联系,免得别人说闲话。

这几年,我早出晚归的跑运输,我爹生病期间借的债基本还了。买车的钱也还得差不多了。钟无艳说在小欣读初中前,争取把新房子建起来。我听了,心里乐滋滋的。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事就是那么巧,我拉了一车木料往一木材厂送。那天傍晚,有雾。视线不好,我正盘算这车货拉完后,我坚决休息,不想“噗通”一下,一辆摩托车呼的一下过来撞木料上了。我下车一看,暗暗叫苦。骑车的是位年轻人,头盔四分五裂,满脸是血倒地上一声不哼,我一下慌了神。

刚好有电话打来,我刚一喂,听清是林玉梅,我带着哭腔说:“我把人撞了?”“啥情况?”她问。我看着躺地上的人,一动不动。我吓傻了。我说:“很严重,人快不行了。”林玉梅说了句:“你还不快跑,等死啊。”她的话一下点醒了我,我拔腿就跑,连夜租车到火车站买票跑到林玉梅打工的地方。

当我惊魂未定的见到林玉梅时,她正一脸柔情的站在火车站出口接我。见到她,我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林玉梅也是过日子的好手。早帮我租了一单间,又托朋友在一家俱厂为我找了一工作,叮嘱我安心在这干,等避过这阵风再说。她说这话,满是柔情蜜意。那一刻,我好感动。

我呆在工厂早出晚归。下班后就窝在寝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提心吊胆身怕警察找来。只要一听到警笛的呜呜声,我的手心脚心脑门上就冒汗,心噗通跳。

林玉梅偶尔会带着大包小包水果过来看我。那种问候关心帮助,我疑似错过的一段姻缘。我怕杨宝阁知道了不好,叫她少来。林玉梅却笑吟吟的安慰我,不要紧,她有分寸。

自那年,林玉梅被杨宝阁压着出了门。我一直未再见到她。听说她的婆婆在他们带着打工的第二年就病逝了。如今待我这么好,我热泪盈眶。若是我未娶,她未嫁,我一定以身相许。

林玉梅与杨宝阁一直没有孩子。如今寄人篱下,也不好深问。从林玉梅对杨宝阁的不屑中,我还是猜出他俩还是有问题,只不过这种事不好说,我也不便问。

每个月发了工资,我会悄悄往家里汇。但上面一定是无名氏。我怕警察会跟着这个追过来。

林玉梅一直在帮我打探关于被撞的那个人信息。听说,那人没死。警察把我的车开走了。并对钟无艳下通牒,劝我早日投案自守。钟无艳到处借钱赔医药费。我无地自容懊悔不已。我要回去,林玉梅生气了,说:你回去有啥用?要钱没钱,警察还抓人。我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林玉梅说:等避过这阵风头,有钱了,再做打算也不迟。我默然无语。

我与林玉梅很千净,啥事也没有。没想到终是让杨宝阁觉察到了。杨宝阁像一条猎犬循着味找来了。

那天,我一个人在一大排档里炒了两个菜喝闷酒。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坐在我对面。我一抬头,发现是杨宝阁。我楞住了。

“藏得挺深啊!”杨宝阁盯着我半讥半讽的说。

我懒得搭理他,只顾饮酒。我不怕他。

他找不到茬,气恨恨的走了。

我把这事告诉了林玉梅。林玉梅说没事,不理他就行。可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威胁。杨宝阁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我与林玉梅还有那么不光彩的一段。林玉梅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要紧,只要不去惹他。但我还是担心,总感觉有啥事要发生。

果然,没几天,钟无艳不知怎么弄到我的电话,电话里告诉我,她己起诉离婚,叫我回来签字。至于别的事只字未提。我这才想起来,离开家已快两年了。我妈也给我打来电话,听到我的声音后,又哭又骂。在哭骂声中,我才知道钟无艳说的是真的,判决书己交到我妈手里。至于车祸的事,当时,钟无艳求爷爷告奶奶已处理好。我愣在那儿。

林玉梅知道这些定是杨宝阁干,气得咬牙切齿,大骂他不是人。这是件好事,知道总比不知道好。就是死,我也做个明白鬼。林玉梅见我直白,也不怕丑,把她和杨宝阁为啥没娃的事是因为杨宝阁有性功能障碍。我再次楞在那儿。

还有更丑的事,估计是杨宝阁请的,几个混混,限我一星期离开我打工的地方。刚好,我妈也哀求我回去一趟,我回到了家。

临行前,林玉梅送的我,在小旅馆住了一晚。我们缠绵了一夜。是报复吗?不是。是深情吗?又有点负罪感。临别,林玉梅特别不舍,一脸哀怨。可有啥办法。林玉梅说她也去离婚,我没同意。我知道就算她要离,而杨宝阁也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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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小欣

我回到家,没见到钟无艳,只见到一纸离婚判决书。听说她已把村里工作辞了,出门打工去了。离婚判决书,还是我妈给我的。看着她老人家斑白的头发,脸上越来越深的皱纹,我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我太对不起我爹娘了。是我毁了这个家啊。我陷入深深的自责。

星期五下午,小欣回来了。小欣比以前长高了,正在发育,身材外形都像她妈。看见我,叫了声爸,便躲进她的闺房。全然没有父女见面时的那种惊喜。孩子性格一点都不阳光。个性像她妈。我能说什么呢?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爸爸。

我呆在家里几乎不出门。因自已干的不光彩的事,自已也走不出门。至于离婚的缺席判决,我也无话可说。不是人家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人家啊。没办法,我只好把这种爱弥补给小欣,希望她活的好,活的幸福。

那天,我刚给我爸烧纸回来,没想到,小欣回家把书包一扔,喊不读了,要到她妈那儿打工去。我问为什么?小欣嘴一噘说,没有为什么,反正不想读了。我扬起手要打她。没想她牛脾气一上来,硬着脖子说:“你打,你打。”我气得不行,可举起的手终久没落下,小欣必竟是孩子,从小没吃过苦,没遭过罪,不知锅是铁打的,大人怎与她一般见识。我只好去学校找她班主任问情况。班主任说她在学校跟男生递纸条,被抓住了,说了她几句又罚她站,没想倔劲一上来,把被子弄回了家。

班主任给我出主意,先给她办个休学证明,让她在外打工遭遭罪,知道文化重要性后,自然会回来再读。我就按老师意思办了休学证,随后给钟无艳打电话。

钟无艳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说:“你把她送过来吧。”

小欣终是孩子,听说她妈同意她去打工,乐的脸上像开了一朵花。唉,生活的艰辛对她来说,似乎是一篇浪漫的童话,里面只有公主和王子,没有巫婆,也没有狼外婆。

我和小欣坐上火车,经过长途颠簸,又转车终在第二天到达浙江东阳。钟无艳来接的我们。近两年来,第一次见面,场面生冷,没有一丝温情。孩子与母亲却亲热的似一个人,我却成了多余的。钟无艳老了,眼角已爬上几根细丝样鱼尾纹,头发里也时不时飘出三两根白发,小肚楠也出来了。

孩子交给她,我也放心了,吃罢饭,我准备返程。突然接到妈的电话。我告诉妈,小欣己交给钟无艳,准备明天买票返程。妈一听急了:“回来干啥?屋里又没事。要回,年底你们一家三口给我一起回来。”我妈的意思我明白,可钟无艳冷的根本不给你机会。我刚想争辨,我妈“啪”一下把电话挂了。

坐在客运汽车候车大厅我思虑了半天,想想回去也无趣。留就留下吧,起码每天还看得见小欣。

我没有惊动钟无艳和小欣,就近找了家家俱厂上班。毕竟逃出来做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在家俱厂里,工种熟悉,技术也还过得去。

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后,我想起小欣一直想要一部音乐手机,便给她买了一部。给钟无艳买啥呢?看着瘪下来的钱包,想起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一件像样的金银首饰都没有,虽说已离了,对她必竟有亏欠啊,我咬咬牙给她买了个银手镯。

当我出现在他们娘俩面前时,钟无艳吃了一惊。小欣正躺床上看电视。看见我来了叫了一声,一点都不亲热。我解释我在家俱厂里上班。钟无艳默然了。我把手机递给小欣,她“咦”了一声,一跃而起,抱着手机惊喜激动。我又转身掏出银手镯递给钟无艳。她说,我不要。我不管不顾的一把塞过去,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我想,钟无艳一定惊楞在那儿。可我要说,欠你的,让我慢慢还吧,尽管我不是你夫,你不是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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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欣早恋

有一天,我买了菜过去,刚好钟无艳还没下班,小欣在家。小欣神神密密过来跟我说:“爸,你近段时间注意一下我妈,那个姓洪的也过来了。”我听得莫名其妙,问:“哪个姓洪的?”小欣不屑的说:“村主任洪旗。”“他不在村里当干部了?”我有点不解。“听说经济上出了问题,跑出来了。”小欣比大人知道的还多。我一时默然了。钟无艳已不是我的妻子,我也无权干涉人家的私生活,小欣的话,我只能听怎能说。小欣一见我神情黯然,自告奋勇的说:“爸,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的。看着有几分得意的女儿,我感激的点点头。

我打电话回去问我妈,我妈也只是道听途说,说省巡视组正在查村里帐。

钟无艳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还是先前那种瞧不起的神色,我认了,谁叫你有短捏人家手里呢。至于洪旗,我没见着,我也不想见他,如果他真的对钟无艳有非份之想,我第一个打举报电话,让他吃不起兜着走。

星期天下午,我在厂子里加班。有工友喊,说门口有人找我。

我一身灰尘的出去。没想到是钟无艳。我吃了一惊,问有啥事?她看看四周,不好说。我一看时间,也快下班了,便跟工友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她来到我租的屋子里。

屋子里杂乱无章,一些脏衣服扔的到处是,也没人收拾。我叫她坐,我到卫生间洗洗后再说。

等我洗完,钟无艳早把我扔的到处就是的脏衣服泡在一红塑料桶里开始搓洗。屋子瞬间也亮堂了。我一时百感交集,泪花儿都出来了。

钟无艳看我出来,边洗衣服边不无担忧的说:“小欣早恋了。”“啥?”我以为我听错了,多大的孩子,十六岁,她晓得啥?

钟无艳见我不信,叫我亲自去问小欣。她说她咋说咋劝,小欣就是不听。

钟无艳帮我把衣服清洗好后一晾晒,在路边摊买点吃的,便与我一道去找小欣。

夜幕落下,华灯初上。街上行人多了起来。初夏的夜晚,各种摊贩推着车或靠路边空地摆着地摊卖衣服鞋袜,或卖各种饰品光碟……小欣不在家里。我们来到最繁华的大排档烧烤摊集中的地方,分头寻找。

果然在一烧烤摊前,看见小欣和两个染着黄头发,胳膊上描着刺青,衣着时髦的年青人,举着冒着白沫的啤酒杯在大朵快颐。

小欣一脸豪情的举起酒杯……我悄无声息的过去,一把夺过小欣的酒杯。黄头发一看是陌生人,还很放肆,满脸怒容的站起来。“爸”。小欣一看是我,叫了声。两个年青人一看不对,叫了声叔叔,讪讪的坐下,我摆摆手,说找小欣有事。他俩盯着小欣。小欣心不甘情不愿的跟我回到了家。

我和钟无艳坐在小欣面前,问怎么回事?小欣嘟噜着嘴说,就是一普通朋友。我不想与她争辩。知道她现在正是青春叛逆期。便提了三点:一是不到国家法定婚龄不准谈恋爱;二是必须要有一技之长能养活自己才能结婚;三是谈恋爱必须让父母知道。小欣一看情形,知道犟不过,勉强答应。

我悄悄对钟无艳说,上下班必须与她一路去一路来,不能松绳子。钟无艳这一刻才晓得儿大不由娘,只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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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小欣失踪

我暗暗调查到,与小欣好的年青人叫兵哥,是一理发店的大师傅。小欣去那弄头发认识的。老家是贵州那边的。但还是出事了。

一个月后,钟无艳慌慌张张给我打电话说小欣不见了。我心里一沉,暗叫坏了,小欣肯定被拐跑了。

等我赶过去,只见到一张小欣的留言。她意思是跟兵哥寻找她想要的幸福去了,叫我们别去找她,等她日子过好后,自然会回来接我们去享福。糊涂啊,小欣,这社会,哪有那么多幸福啊!

我赶紧往火车站去堵,叫钟无艳去客运汽车站看看。

站在火车站看人潮来来往往,哪儿有我的小欣呢?我向一警察求助。警察一听,感觉不对,叫我抓紧时间报警。

到了派出所,一警察把材料一记,叫我回家等。说要先给所长汇报案情,看能不能立案。我一听,心凉了半截。

我一回去,钟无艳开始哭哭啼啼。我一想,这事没那么简单,我必须要找到兵哥。

晚上,我买了点礼品,来到兵哥工作的理发店里店长家,恳求店长把兵哥家地址告诉我。店长看我一个劲哀求,心软了,写了个地址给我,并要我保密,我鸡啄米样点头。

我循着这个地址来到了遥远的贵州。

我把自已装扮成挖药材的,打听到了兵哥老家。他家在一山坡边,三间正房,两间厢房。门口有一条土公路。我在他家房前屋后转了几圈。发现他家只有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奶奶。没有外人进进出出。可我不服,就潜伏在他家对门的坡地上。现今农村,年青人大多出门打工挣钱,家里也都是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我的潜伏也没多少人注意。更没有人知道有这样一位胡子拉茬,身上臭烘烘的父亲为了他亲爱的女儿,在山上忍饥挨饿的蹲守。

第七天傍黑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回来。身影很像兵哥。他回来拿了几样东西,很快又走了。这一次,我没有把目标跟丢,我跌跌撞撞的一路跟着。在翻了两座山,走了七八里山路,来到一个山旮旯里。他在一幢三间瓦房前停了下来。我悄悄靠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小欣。我捂住狂跳的心,稳了稳。呆到天亮,看了看地型。我借故问一位路边放牛的大爷,这是啥地方。等问清后,我拨通了公安局打拐办的电话。

凌晨一点钟,我坐着警车悄无声息的来到小欣被拐的村庄。

警察悄悄翻墙而入,开了门。等警察喊开里间门一涌而入。随着灯光,我终于看见我可怜的女儿――小欣。她目光呆痴一脸恐惧。我一把拉过我的女儿。只听一位警察暴喝:“快走。”等我们坐上警车。这时,村子被吵醒了,听到有人不停在吵在喊,狗吠声此起彼伏。警察一看人已得救,呜的一声,向前疾驰。

小欣没有回家,而是住进县医院。她精神受到了刺激,需要静养恢复。

钟无艳看见小欣,眼泪哗哗的下来了。

小欣出院后,跟我和钟无艳提了个要求:一是还想上学;二是放学回家后能见到爸妈。

我看见钟无艳眼含热泪,不停的点头。

我到街上买菜。林玉梅给我打电话,我没接。脑海蹦出句话:我不是人渣,我是父亲。

在我一扭头时,我看见一辆警车呼啸而去。车内好象是洪旗,戴着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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