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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中旬以來，英國政府發佈新版脫歐白皮書，並加大與歐盟團隊的接觸力度，這為陷入僵局的脫歐談判帶來生機。讓人有些看不明白的是，英國和歐盟在啟動新一輪談判的同時，從英國首相、內閣要員到歐盟首席談判代表，都在警告“無協議”脫歐的風險。雙方都在制定應急計劃，英國政府甚至開始囤積食品和藥品。那麼，形勢到底有多嚴峻？為何脫歐談判一波三折？英國真的要走向“無協議”脫歐麼？能否避免“無協議”脫歐呢？
“無協議”脫歐後果嚴重
根據英國議會通過並經女王御批的《退出歐盟法》,英國將於2019年3月29日午夜時分“脫歐”。這意味著，若2018年年內英、歐雙方達成《退出協議》並在2019年3月30日前得到各自議會批准，英國將順利脫歐，進入所謂“過渡期”。若雙方2018年內達不成《退出協議》，或者達成協議但協議在2019年3月30日前被歐洲議會或英國議會否決，英國將“無協議”脫歐。
“無協議”脫歐也稱“斷崖式”脫歐，短期內會引發英鎊暴跌，股市震盪，航班中斷，英、歐邊界重樹海關檢查，供應鏈中斷，部分工廠停產等。長期後果也很嚴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曾預測，“無協議”脫歐會使未來5到10年，英國GDP下降4%，歐盟GDP下降1.5%。英國央行行長卡尼表示，“無協議”脫歐的風險高到“令人不安”。
悲觀論調上升系事出有因
客觀而論，隨著脫歐大限臨近，英國“無協議”脫歐的風險有所增加，這一前景需要被嚴肅看待。同時，英、歐也在大打心理戰，高談“狼來了”是一種談判策略。
一方面，“無協議”脫歐的風險增大，引發悲觀情緒。英國政府7月12日發佈白皮書，輿論普遍認為英國將走向“軟脫歐”，而“軟脫歐”意味著雙方最終會達成協議。可惜歐盟不太“買賬”，首席談判代表巴尼耶表示白皮書為未來談判奠定了基礎，但指出其中“存在很多問題”，特別是英國的方案破壞了歐洲單一市場的完整性。而英國國內政治繼續分裂，“硬脫歐派”認為脫歐方案不夠“硬”，“軟脫歐派”則認為還應再“軟”些，他們都以議會為主要陣地向首相特雷莎·梅施壓。英國議會9月初復會後將討論移民等爭議性更大的議案，屆時又免不了一番惡戰。
與此同時，留給雙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英、歐希望在今年10月達成協議，談判時間只剩下2個月。這期間要處理北愛爾蘭和愛爾蘭邊界、歐洲法院管轄權、未來關稅體系安排等敏感而複雜的議題。特別是南北愛爾蘭邊界問題，很有可能成為英、歐達成《退出協議》的最大障礙。歐盟早就表示，沒有愛爾蘭邊界方案，就沒有《退出協議》，“過渡期”也不會存在。的確，根據雙方都同意的“只有所有問題達成協議才算最終達成協議”（Nothing is agreed until everything is agreed）原則，只要某個核心問題談不妥，前面談成的內容都不算數。雙方用12個月談成了《退出協議》的80%，能用2個月談成剩下的20%麼？要知道，這20%都是難啃的“硬骨頭”。
另一方面，這也是一種談判策略。英、歐公開討論“無協議”，主要是展示強硬立場，迫使對方在一些關鍵議題上讓步。這相當於向對方發出信息：“別以為我不會轉身走人”，我寧可選擇“無協議”也不願妥協。曾經與歐盟進行談判債務危機的希臘前財政部長雅尼斯·瓦魯法克斯指出，在一場實力相當的博弈中，誰先“眨眼”，誰就輸掉了心理的高地。
2017年12月14日，英國首相特雷莎·梅抵達位於比利時布魯塞爾的歐盟總部參加歐盟峰會。（新華社記者
雙方力爭達成協議
“無協議”脫歐會導致兩敗俱傷，因此，雙方都盡力避免這一“雙輸”局面的出現。特雷莎·梅在兩位“硬脫歐派”內閣大臣辭職後迅速任命了新的人選。新任外交大臣和脫歐事務大臣都比較靈活、能幹、聽指揮，新內閣總算能夠以“一個聲音”與歐盟交涉。特雷莎·梅還表示要親自領銜脫歐談判，先後訪問德國、奧地利和法國，遊說對方接受英國的方案，並敦請他們做歐盟機構的工作。
歐盟希望與一個弱勢的英國政府打交道，但也明白梅政府“弱而不垮”才符合歐盟的利益，因此立場上有所軟化。7月20日，巴尼耶表示，剩餘時間不多，但足夠談妥協議。他還表示，歐盟的主要目標仍是與英國達成協議。8月2日，巴尼耶在多家媒體發表文章，儘管再次強調了歐盟的一系列“底線”，但調子是積極的，文末還提到，“我確信歐盟和英國之間可以構建一個廣度和深度上都前所未有的未來夥伴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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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政治意願就有妥協空間
先前雙方的談判陷入僵局，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一場技術性談判被情緒所主導。在民粹主義上升的今天，政治家們不敢無視“民意”而太“任性”，否則就會被抨擊為“喪權辱國”。如梅的新版脫歐方案就被指責是“對公投的背叛”。因此，英、歐都畫出了很多“紅線”，不敢輕易後退。
問題總要有個解決之道，既然雙方都不想“無協議”脫歐，那就得迴歸理性，各自做出妥協，畢竟談判就是尋找最大公約數的過程。也許大的原則不好改變，但只要政治家們有妥協意願，其手下的公務員們總會想出“有創意”的解決方案。具體操作上，“規則”怎麼解釋，執行起來是寬還是嚴，都有其門道。據英國《金融時報》8月6日報道，歐盟委員會曾表示脫歐後歐盟法院、海關部門對北愛爾蘭有直接管轄權，現在，歐盟正準備做出修訂，包括只賦予歐洲法院對北愛爾蘭的間接權力。
目前看，英國和歐盟都有達成協議的意願，英國“無協議”脫歐仍為小概率事件。但談判已進入深水區，一旦飛出“黑天鵝”，“無協議”並非不可能。雙方都在做兩手準備，一方面加速談判，努力尋找“共同點”，另一方面未雨綢繆，“廣積糧高築牆”。（曲兵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歐洲所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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