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杀鸡

妻决定这一次一定要杀死他!

原因很简单,只因为他活动范围越来越大而差点被别人用来练习烹饪。

他是一只白色的雄性肉鸡。他是妻辛辛苦苦养大的,耗费的心血不亚于养一个儿子 ,至于他的名字不是妻给起的,大概是卖鸡娃儿的人起的。肉鸡!这名字带着歧视和血腥。

妻本来买了一群肉鸡娃儿,其他的都夭折了。在妻的精心呵护下他渐渐羽翼丰满,虽然还光着一点屁股但已经能自己外出觅食儿了,从此妻不再给他买吃的,就连零食也没有了。妻说他的肉会比镇上卖的他的那些兄弟的肉好吃,我不以为然,因为我不想吃他的肉,他和我的猫我的狗一样象我的孩子,这个家因他们添了些许生机,我喜欢看鸡飞狗跳,我觉得他们比有些人真实,比有些人善良。

他每天早出晚归,如早出晚归的我从不忘记回家的路。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他满脸血迹早早地回了家,我便到外面看个究竟,嚯!院门东侧的树林里正有一只斗鸡叽哩哇啦在一群母鸡面前炫耀他的胜利,这时我才明白邻居家的那个小家伙也已长大成人。

儿子咽不下这口气拿着棍子把斗鸡和他的女人们撵了个七零八落才算罢休。

肉鸡开始呆在家里不再出门,但他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我不是一次看到他顺着楼梯爬到到平房上张望,还时不时放开喉咙歌唱,虽然还五音不全。

我决定给他买几只母鸡回来,这一下更让妻怨声载道,甚至不惜和我翻脸。

几天后,我只好试着早早把他们赶出院门。还好,第一天肉鸡把女人们顺利领回了家,第二第三天一直往后……

没多久,血战再次发生,肉鸡的女人们背叛了他,他只能远远地听鸡群的欢笑声。

又几天,我发现他越走越远,几乎离开了我的视野范围。但是到傍晚他还照样能和那几只母鸡一起回来,所不同的是,回来以后他很疯狂,笨拙的身子在追赶母鸡的时候一点也不笨拙,弄得母鸡们嘎嘎乱叫鸡毛横飞,那真是鸡犬不宁。

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那几只母鸡都成了光屁股,甚至伤痕累累。

妻说:杀了他!我说:瘦!

又过一段时间。妻说:杀了他!我说:瘦得可怜!

中秋节。妻说:杀了他!我说:已经买了鱼!

又过一段时间,母鸡没了。肉鸡不再去树林里,而是更远的地方,我看不见他,不知道他在哪里。

又过一段时间。我和妻儿又一次出门很晚才回来,门前没有肉鸡的身影。妻骂我:这回你得法出蛋好受(方言,舒服的意思。)啦!终于被人家吃掉了。

第二天,妻满世界找肉鸡,但始终没找到。

第三天,突然有人告诉妻她曾看到肉鸡在村东头大树林外的草地里出现过,现在可能在某某人小儿子家里。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

某某人的大儿子是根瞎了眼的光棍儿,鸡窝似的家就在草地旁,他养了几只母鸡。

某某人的小儿子在村里做干部,石塔似的家在大街旁,家里养了几盆花。

某某人是一个老寡妇, 她和大儿子一起生活。

重阳节。有人告诉老寡妇:你小儿子给你买了一只大肉鸡!

老寡妇立刻气呼呼地抓了肉鸡给小儿子送去。门锁着,老寡妇把肉鸡放在门前就走。刚回到大儿子的鸡窝里肉鸡后脚就跟了回来,如此几次三番,肉鸡还是回到了草地里。老寡妇气不过,把肉鸡从院墙上扔到了小儿子的家里。

妻飞也似地跑到老寡妇小儿子家,小儿子正准备杀鸡。

妻把小儿子骂了一通,小儿子要打妻,我冲过去一拳放倒了小儿子,因为我早想揍他。

肉鸡一瘸一拐地走在我们前面,我们慢他便慢,我们快他便快,一直向村外草地走去,然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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