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永遠的烙印?

呂曉的空間/文

罪犯,永遠的烙印?

人人都憎惡犯罪。

當我們抓捕他的時候,我告訴他,你最好配合,你越掙扎銬得就越緊;當我看見他們穿著統一的囚服,排著隊低頭走過,我告訴那些孩子,他們是幹了壞事的人,正在受到懲罰。當他們刑滿釋放,重新回到社會,人們依然避之猶恐不及,彷彿他的腦門上依然大大地刻著一個囚字。

他們是罪犯,從犯事被抓的那天起,就被人們視為瘟疫,從此背上沉重的十字架,似乎永世不得翻身。

難道一朝犯錯,永遠是罪犯?

有沒有人站在罪犯的角度想一想呢?都是他的錯嗎?

1902年,美國傳奇的刑事辯護律師克拉倫斯.戴羅,在庫克縣監獄對囚犯們作了一次著名的演講。他緊盯著那一雙雙渾濁的眼,帶著牧師一樣悲天憫人的情懷,對他們說:

這一切並非你們的錯。

我向你們談及犯罪及其原因和矯治,其實是因為我一點兒都不相信犯罪。

為數不少的人承認,監獄裡的許多人本不該在這兒,而外面的許多人本該在裡面。我認為,任何人都不應該在這裡。本來就不應該有監獄,如果有些人不是如此貪婪冷酷的話。

從某種意義上說,每個人都一樣壞。毫無疑問,這個監獄中相當多的人會掏我的口袋。但當我走出這裡,外面的每個人也有可能掏我的口袋。

你們中的一些人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可做,又需要錢,就會在街上搶劫某人;但是,當我想要點亮我的房間或者辦公室,煤氣公司也會對我實施搶劫。他們為某種東西向我收費1美元,而那東西實際僅值25美分。

當我想要走出這裡,在地球上尋找一處立足之地時,我發現它已經被人佔領了。某個人會對我說:“離開這裡,游到湖裡去,飛到天上去,只要離開這裡,去哪兒都行。”。

但這些事實,不是某些人將手伸進我的口袋掏走5美元的藉口。

你們一些人第一次來這裡。如果我們打開獄門讓你們出去,你們中的一些人明天又會回到這裡。

很久以前,偉大的哲學家和史學家巴克爾通過收集事實指出,被捕人數的增加,與食品價格的上漲是同步的。當煤氣價格上漲1%時,我不知道誰會入獄,但我知道一定有些人會入獄。當肉類聯合企業提高牛肉價格時,我不知道誰會入獄,但我知道一大批人註定要入獄。無論如何,一旦標準原油公司調高油價,我知道,會有一定數量的身為縫紉工的女孩子,被迫上街從事另一種營生。我知道,應對此負責的是洛克菲勒先生(美國石油大亨)及其同僚,而不是鋃鐺入獄的女孩子們。

你們中的一些人可能以夜盜為生,但如果自己家中豐衣足食,任何理智正常的人,都不會深夜潛入一幢陌生的房子,藉助昏暗的燈光,在找不到門徑的房間裡摸來摸去,嘗試生活的運氣。

如果世界上每個男人、女人和孩子都有機會過上體面、公正而誠實的生活,就不會有監獄、律師和法庭。

英格蘭人曾經將罪犯放逐,將他們裝上船,運往一個遙遠而又荒涼的無人之地——澳大利亞。這些罪犯來到這裡,他們牧羊取肉,這比偷盜來得容易,成為體面的人。他們不再實施任何犯罪,與放逐他們的英格蘭人別無二致,只是變得更好了。

如果你曾在農場生活,你就會理解:如果將一大群牛放到一塊地裡,當牧草短缺時,它們會跳越圍欄;但把它們放在牧草豐美的土地上,它們至死都會是守法的牛群。

如果法庭是為了正義,他們應該選出某個人為這些罪犯辯護,這個人應該像檢察官一樣精明——並且給他配備一樣多的偵探、助手,為你們辯護所花的費用,應當與起訴你們的費用一樣多。

壟斷美國的煤,在沒有必要漲價的時候漲價兩到三美元,因而殺死幾千個嬰兒,又將幾千人送到貧民窟,將幾萬人送入監獄——這是比我們獄中所有人的犯罪總和還要重大的犯罪,但法律不懲罰這一犯罪。

如果可以用更容易的方法,獲得屬於自己的東西,就不會有人去偷盜。如果有一個舒適溫馨的家,沒有哪個姑娘會去賣淫。矯正這種情況的唯一辦法是實現平等。

不應該有監獄,一座監獄是它外面的人缺乏慈悲的證據。

這就是戴羅。

這一切都是貧窮惹的禍,而貧窮又是社會不公種下的惡果。罪犯既是作惡者,同時也是受害者。

很少有人這樣,站在罪犯的處境,去想,去說。

人們對罪犯充滿著厭惡和憎恨之情,只要罪犯對人們的身心傷害和財產損害,得不到很好的補償,他在人們心中就難以得到寬恕和諒解,甚至會遷怒到他的子孫。只要新的犯罪天天在不斷地發生,新的厭惡和憎恨也就綿綿不絕。

罪犯受到了懲罰,這債應該是兩清了,他應該得到人們的寬恕。而惡性循環,只會讓怨恨傳染、繁衍,貽害整個社會。

為了民生,我們的政府做了很多,還要做更多。為普通百姓創造平等的機會,給無助的人以救助,不使他身陷絕境,制止強梁者仗勢欺人。

正眼看罪犯,懷著一些憐憫之心,給他們以應得的尊嚴,也是文明社會應有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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