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山轉水遇到你

轉山轉水遇到你

01.

那是我結束工作後的第一次遠途旅行,和一位大姐約著去雲南麗江、瀘沽湖、香格里拉、然後去梅里雪山。

從麗江到瀘沽湖的路沒有修好,要九個小時,雨季還沒有結束,客棧老闆不建議我們去,說雨季路上總有塌方,比較危險。

但我那位姐姐堅持去,於是提前買好車票,寄存行李,出發。

山路崎嶇,路面溼滑,在大山裡越走越遠,山的顏色也越發好看起來。八月的瀘沽湖已經提前進入秋天,樹葉變的五顏六色,單調的大山因季節的畫筆變得豐富起來。

山路狹窄,也不知道翻過多少大山,司機永遠說快到了,翻過這座山就是。

在車上,售票員向我們推銷坐船、摩梭晚餐、晚上的篝火晚會的票。這麼遠過來自然是要去參加一下。因為可能以後再也不會來這大山裡。

已經對幾時到瀘沽湖不抱想法,隨它去時,售票員說這個山過去就是瀘沽湖了。

於是全車的人都從昏昏欲睡中興奮起來,睜大眼睛看著窗外。“到了”,前面豁然開朗,大山中間好像被湖水劈開了一道口子,滿目被碧水所包圍。

瀘沽湖,第三大高原湖泊,我來了。

中巴車直接把我們拉到了後來才知道叫小魚壩的遊船碼頭,坐豬槽船看瀘沽湖。

02.

第一次坐豬槽船,天空中一直漂著細雨,高原灰濛濛的雲朵飄在頭頂好似伸手可摘。浪很大,湖水是深不見底的藍色。

10個人坐一艘豬槽船,船頭一個划船的,船尾一個掌舵的。

大姐喜歡搭話,和划船的小帥哥聊起天來。

小帥哥普通話很好,喋喋不休的一邊提問一邊介紹著。

“我叫多吉,你們在這裡呆幾天?我明天可以帶你們去環湖。”

大姐說:“我們已經訂好了明天環湖的車。”

“沒關係,後天也可以找我,我帶你們去轉山節。你留我個電話吧。”大姐留下小帥哥的電話。

從始至終,月亮坐在船尾掌舵,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微笑著聽我們的交談。

多吉為了活躍船上的氣氛,一直在說話:“那個掌舵的是我表弟,以前在印象麗江跳舞,唱歌特別好聽。可以讓他給你們唱首歌。”

我們一下子對船尾掌舵的月亮多了些好奇,但他只是笑,也不反駁,也不唱。

就這樣在船上聊東聊西,看風景,直到下船,中巴車把我們拉去吃摩梭晚餐。

03.

第二天,已經聯繫好的車帶我們環湖,天仍下著小雨,雨霧不時矇住車前面的玻璃。

開車的司機可能眼睛有些近視,恨不的要趴在方向盤上看路了。看司機的樣子我們一路上提心吊膽,好在安全結束。

大姐說:“明天聯繫划船的多吉,讓他找車吧?”我說:“好。”

第三天,多吉帶著找好的車來接我們去轉山節,看完轉山節,中午去一個魚莊吃飯。

在餐桌上大家正聊的開心,正對著門口坐的大姐眼尖,說:“過去的那個人是你表弟吧?叫他一起過來吃飯。”

我們一起回頭看,多吉就用當地話和月亮說:“和我們一起吃飯吧”,左勸右勸他終於坐到了桌子旁邊。

大姐說月亮如果沒事,可以和我們一起玩,他猶豫了下,說:“好吧”。

因為月亮不愛說話,我和大姐對他更是好奇,問東問西的。

月亮給我們看他划船的手,手上的老繭有兩三釐米厚。

我們問:“疼嗎?”他說:“當時很疼,但媽媽說疼過了頭就不疼了,不去管它,就忘記了。現在好了,我弟弟大學畢業,我不用划船劃的太狠了。”

我們說,一起去香格里拉玩吧,他說:“我要回去和家裡媽媽說一聲。”

最終等來他的回信,我們約著一起去了香格里拉。

04.

山裡人,本身就面相老,再加上雲南高原紫外線強,人曬的黑黝黝的,更是顯老。

月亮看上去比我年紀小些,但說話深思熟慮,又老成,就是看不清實際年齡。

一路上,幫著揹包,拿東西,一付好脾氣。也不多話,雖然只有初中畢業,喜歡看書,聊起人生,頭頭是道。

慢慢熟悉起來,在路上或者山裡會給我們偶爾唱上幾首歌,樂感和節奏感都非常好。可惜生在農村,在城市裡好好培養是個好的音樂人才。

他給我們講在印象麗江跳舞的日子。他是第一批印象麗江的舞者。那時印象麗江剛要成立,就去縣文化館挑一些條件好的孩子,他被選上,於是到麗江集訓,經過培訓選拔被留在了印象麗江。

“跳舞挺苦的,壓不下去腿,老師就站在後背上往下踩。”他說這些時眼睛裡閃著亮光。

“後來,家裡種地需要幫手,媽媽把我叫回瀘沽湖,去了瀘沽湖摩梭舞蹈團,白天划船,晚上跳舞。一年後,舞蹈團倒閉。好在弟弟今年大學畢業。”他的眼睛又一下子暗淡下去。

“真可憐,被生活牽著走的人。”我心裡想。

聽著這麼悲傷的事,我的那些小傷心算什麼?我一下子喜歡上這那雲低地廣的地方。

月亮看到我喜歡大自然,知道我曾經學過畫畫,說可以買些犛牛去山上放,一邊畫畫,一邊看犛牛。

我高興的說:“好啊,我喜歡放犛牛。”我們約定一起去高山上放犛牛。

在去香格里拉雨崩村路上,接到我家裡姐姐電話,說老父親心臟不太好,需要我趕緊回京,於是月亮陪我連夜下山,去香格里拉坐飛機回北京。

05.

路上,我們彼此都不說話,都默默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我和他說:“我回去陪父親看完病,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去瀘沽湖找你。”

月亮說:“你還會回來嗎?”

“會,肯定。”

他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看著我。

他在遙遠的大山,我在遙遠的北京。中間不僅隔著遙遠的距離,還有兩個人巨大的差異。

“我肯定還會回來嗎?”我在心裡問的自己都有些懷疑起來。

但是為什麼有很多不捨呢?是因為山裡真誠的人和事嗎?

到機場,我要進登機口,他仍是默默的站在那裡,不說話,看到他黯淡的樣子,我安慰他:“我照顧完我父親,會再回來看你的。再見。”

他不語,但是眼睛卻分明紅了。

我轉身走進登機口,沒有再回頭,直到上了飛機,淚水才奔流而下。

這一別,遠隔千山萬水,我還能再去瀘沽湖嗎?還能按照約定去瀘沽湖的高山上放犛牛嗎?

本文未完待續,請關注。

作者簡介:生凌君,一枚喜歡自由生長的中年女青年。喜歡寫作/畫畫。做過公司,當過全職媽媽。每天陪你看文字,讀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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