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許慕經年,半生緣!

耽:許慕經年,半生緣!

(01)

第一次見到許慕的時候的時候,是在大學的大禮堂上面,許慕被評選為了全校十大傑出青年學生,站在領獎臺上,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的成長經歷。

我對這些其實並不感冒,要不是好朋友硬是拉著我來參加這個頒獎,我倒還不如在宿舍睡覺。

好友還在一旁一直拉著我的手說“你快看,哎!梓楠,你看啊,我家許慕出來了,我就說他說最厲害的嘛!年紀輕輕就拿了全國的醫學獎項。”

好朋友允時很少跟別人說起自己的戀愛,那也是第一次,這麼激動地跟我說。

“梓楠,其實,我倆是那種關係!”

我面無表情,平靜如水,保持著我一貫的風格“哦!那種關係?”

“......”

“你怎麼連激動也不激動一下啊!或者,有什麼抗拒的地方也行啊!或者,就沒什麼別的問問我?”

我不屑,問你幹嘛,撒狗糧嗎?我才不!

“哦!那你說吧!我聽著!”最後,我還是問了,不是為了滿足我那低俗的趣味,只是單純為了讓允時有個說話的地兒。

“他家是醫學世家的,爸爸是老中醫,媽媽是西醫,他啊最後選專業的時候,不知道選什麼,於是就選了箇中西醫結合,最後還不是,取得了這麼大的成就!”

後來,我聽著允時的嘮叨,幾乎都睡著了,找了個藉口,上了個廁所,允時也不再嘮叨了。

第二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呢?呵呵!那是五年後了,校友聚會,那一次,見到的他,跟五年前的他完全就是兩個人,那時候,他是多麼青春洋溢,在領獎臺上,那種前所未有的自信,我至今還記得。

現在的他就像頹廢了一樣。

我拿著一杯酒,走過去,所有人一樣,跟他說“乾杯!”,他用眼睛的餘光掃了我一眼,然後,碰了碰酒杯,把那半杯的紅酒,灌了下去,一飲而盡。

我正要走的時候,他從身後叫住我“你......是,雲時的朋友?”

“嗯!怎麼?你認識我?”

“以前,聽他提起過你?說你長相很出眾,很漂亮!”

我大概是醉了,第一次聽到一個男的用“漂亮”來形容我!“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倆,好像不熟吧!而且,我跟雲時大學畢業就不聯繫了!我走了,你還有事兒嗎?”

他低迷著雙眼頭髮也有點亂,想了一會兒,他跟我說“你能多陪我一下嗎?時雲跟我分手了,我......找不到他!”

當我回過頭的時候,絕對想象不到,我都看見了什麼,他的眼淚,像蠟滴一樣,流了下來!

我走過去,跟他坐了下來,“喂!你沒事兒吧!”他靠著我的肩膀!把淚水都打在了我的肩膀上了。

那天,聚會之後,他跟我說“我送你回去吧!”那時候的我,明明還那麼趾高氣昂,允時說我“漂亮”,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把誰都不放在眼裡。

“可我喜歡一個人,不需要你送!”

“那,算我求你,讓我送送你,好不好!”

我的印象裡的許慕,還是那時候的樣子,聽著這跟他極不相稱的懇求,我都懷疑是不是同一個人。

我的公寓離聚會的地方很近,走路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那半個小時裡,我們聊了很多東西,都是當年他跟允時在一起時候的一些趣事。

我也像當年聽著允時跟我講的那些東西一樣,靜靜地聽著他說給我聽。

時隔五年,再次聽來的時候,居然還依舊如初,新鮮感一點也沒變。

我跟他說“你們,還真是......地久天長啊!連說話的語氣都差不多。”

“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也經常提及到你!”他感嘆地看了看天上的星星“那時候允時還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是他最喜歡的人。”

“可是現在,他不是也跟我這個最好的朋友,和最喜歡的人分開了嗎?”

那一段短短的路,我們不知道走了有多長,到了我家門口的時候,他跟我說:“謝謝你,和我聊了這麼多,這是你家地址,我記住了!”

許慕,就這樣和我認識了。

(02)

“許慕啊,我認識,跟我是同一個科室的,他已經半年沒有來上班了,估計死在什麼地方了吧!哎!”

我居然會主動打聽關於這個人的情況,上次他跟我說,他是某醫院的主治醫師,才找到一個在那裡工作的一個朋友問到的。

“那你能告訴我他家的地址嗎?我跟他認識,我想去看看他!”

朋友在電話的那頭,翻了好久,又問了幾個同事,才得知他家的地址,某街區XXX,一個城市分別一南一北,怪不得,這麼多年,見也沒見過幾回。

“哦!謝謝你啊!以後有機會請你吃飯!”

朋友跟我說“你真的......要到他們家去?”

“嗯!怎麼啦?”

“哎!他啊!是個神經病,在醫院裡跟病人大吵了一架,還跟人家屬打了起來。醫院這才讓他回家休息的,說起來,以前也挺正常的,不知道為什麼半年前,就變了個樣!”

我臉色忽然變得有些不悅,也許是覺得聽到別人說他的不好總會有些落差吧!“嗯!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他,好歹以前也算是認識!”

那天,正好是星期六,我就一個人去他們家了,做了一些玉米粥,裝在了保溫瓶裡,坐了很久的出租出,才來到他們小區的外面。

保安,把我攔下了,我很後悔上次沒有要到他的電話號碼,第一次來他這裡,我竟有點緊張,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方式開場,也不知道怎麼讓他走出困境。

我在那裡等了也沒久,天氣驟變,那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陣雨,我趕緊到大門的保安亭那裡躲著,“我說,小夥子,你要是真等人的話,我給你聯繫聯繫,好不好,別在這人等了,再等下去,怕是等到明天也不會見到你要見的人的!”

"不用了,大爺我等一會兒吧,等不來,我一會兒就走!"我不願意,讓他覺得,我就是那種天天上別人家門盼看他一眼的人,那樣,掉份兒。

“我說,小夥子,你是不是在等你女朋友啊,怎麼......惹她生氣了?一個人來見她,大爺我啊,看了幾十年的大門兒,剛剛看到你那彷徨不定的樣子,肯定是還沒有向人家表白吧!”

大爺喝了一口茶,暴雨過後的夏天,更是悶熱,大爺把風扇開了大些,跟我說“要是喜歡人家,你就趕快去追,別等到以後後悔了,就再也追不著了!”

看了看我手裡的保溫瓶,又說道“你這東西,是專門熬給女朋友的吧!”

或許大爺還不知道,我在等的那個人,是個男的,而且,真正認識,也不過幾天。

雨已經停了,我等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臨走的時候,我跟大爺說“大爺,你幫我聯繫一下吧!那個叫許慕的業主,你跟他說,今天,有個朋友來找過他,你就說,等了他一會兒,什麼也別多說,知道嗎?”

又是一個週末,我竟然有試著來他們附近他,這一次,我在他們家附近的咖啡館裡看到他的,我正好也在那個咖啡館裡坐著,從那個咖啡館的櫥窗就可以看到對面小區的門口。

那時候,他正帶著一隻狗從小區裡出來,我走上了,跟他就這樣的“湊巧”遇上了。

“你又到這附近看望朋友?”

“嗯!門口大爺跟你說的?”

他抱起小狗,摸了摸他的頭,“對啊,你還想誰跟我說的?”......“那大爺還真是有意思,一直拉著我問,我倆什麼關係!”

“那你怎麼跟他說的?”

“我就跟他說啊!我倆,就是朋友!很多年前認識的朋友!”

我們倆,走了很遠的路,我差點連我這一次來幹嘛的我幾乎都忘了,後來一個大圈子之後,有差不多回到他們家小區的時候,我才想起來,我是想問問他到底怎麼了。

可是最後,我還是沒敢問出口,這是他的私事兒。

“過一陣子吧!等我忘掉一些東西的時候。”

快到他們小區門口的時候,我跟他道別了,一來,免得看見門口大爺犯尷尬!二來,我是真的要走了,公司調任我到北京總部去,離這裡十萬八千里,我跟許慕的道別,竟然是一隻狗陪著!

他跟我說“一路平安,以後到北京旅遊的時候,回來看我!”

我“呵呵。”

(03)

我到北京的那個夜晚,收到的第一條祝福的短信不是我以前同事發來的,而是許慕!

那時候我還在收拾著我的新家,手機震動了一下,然後就停了,我拿起手機,倒了一杯紅酒,坐在陽臺上看著背景的夜景,覺得沒有個地方都這麼美,又覺得每一個地方都這麼冷清。

“祝你,前程似錦,一切安好!”

我拿著酒杯蕩了蕩上面的酒,喃喃自語地說道“許慕啊,許慕,為什麼你總是無處不在啊!”

當幾個月後我接到那個醫院的朋友的電話,他跟我說,許慕又回到醫院工作了,回來的時候就想變了一個人似的,精神比以前好多了。

我不可思議地回答,“是嗎?到底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迴轉變得這麼明顯!”

朋友說也不知道,誰知道呢!就像當初他跟我說,到北京來旅遊的時候順便看我一下,我那時候,以為他只是開個玩笑,結果,誰知道呢!他真的來了,而且還在我家小區的門外等了我很久。

我是在我家陽臺上看見他的,我去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他還跟我說,我就來了一會兒,沒等多久,“我說,許醫生啊,你真的沒等多久嗎?”

“真的,等你,等多久都不是問題!”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是在那個小區門口,還是在他送我回來的那天晚上,他這樣子向我敞開心扉,或許,這也只是第一次。

“梓楠,你有喜歡過人嗎?喜歡到,天天相見著他!”

“你算嗎?”

“呵呵!”我倆都笑了,啼笑皆非,無稽之談,就開個玩笑,我在他眼裡,一直是個直男,以前或許允時跟他說過吧,我不喜歡男的,也不喜歡女的,就只喜歡一個人,他認真地看著我“我是說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騙你的!......哈哈哈哈哈!”

我倆走在北京的街道上,說實話,這裡除了空氣混濁一點,跟我們那個城市沒什麼兩樣!

他跟我說“還是謝謝你!沒有你,我可能一輩子都把自己鎖在了公寓裡面,你知道嗎,我見到你的時候,不知道有多開心,就像見到了允時一樣!”

我沒有說話,只當一個聆聽著,他又說“我最近又戀愛了!喜歡上了一個人。”

我站在一旁,心底卻不由得抽了一下,“那人該不會是我吧!呵!”

“你真是,什麼時候都能開玩笑!”

在他眼裡,我的話,什麼時候都是真的,除了這句,因為我是允時的朋友,他還是喜歡著允時的吧,如果喜歡什麼自己喜歡的人的朋友,這又該是多尷尬的事情。

“你真的喜歡那個人嗎?”

“我也不知道!”

這一次,他說來北京辦點事兒,剛好就過來我家這邊看一下我,他離開北京的那天,他到我家,我給他熬了一碗玉米粥,算是當初沒有完成的一件事情。

如今,他也從分手的悲痛中走了出來,這不就是我當初想要的嗎!可是,當他離開北京的那天,不知不覺,我一個人坐在空落落的屋子裡,還是覺得悶得慌。

聖誕節那天,我翻了翻他的空間,裡面是一張我的照片,是我在廚房裡熬玉米粥時候的樣子,可能是他偷偷拍的,照片的視角剛好把我的半張臉給露了出來。

照片留了一句話,上面說:“許醫生最好的朋友,謝謝你的開導,不然,我也不會重新振作,不會遇見‘他’”那個他顯得格外明顯。

下面有一條留言“你要氣死我啊,到處勾搭大帥哥!”

許慕的回覆是“媳婦兒,你也知道你醜啊!那以後就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咯!”

那人反罵道“呸!告訴我他家地址,我去勾搭他,你滾一邊兒去,他不是也比你帥嗎?”

“嘻嘻!媳婦兒,你別生氣!”

......

我一直看著,那條日誌,咬了一口聖誕節的蘋果,酸的。

幾分鐘之後,許慕又發了一條日誌,“與媳婦兒在河邊散步,記錄我們走過的每一步!”

下面還留了一張照片,上面那人,跟我印象中的允時很像,可是,不一樣。

(04)

“喂!許慕,我回到A城了,你有空出來接一下我吧!”

到北京工作的第一年年末,我回到了闊別已久的A城,我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就連讀大學都是在這裡讀的,以前我總覺得,會在這裡過一輩子,可是,第一次從許慕家裡回來的時候。

我就同意了公司,把我調任到北京的總部去工作,因為,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愛生了許慕,忽然而來的彷徨,讓我選擇了逃避。

可是真正去到那裡之後,心裡的絞痛卻顯得更加的猛烈,那一次,許慕在我公寓外面等我的時候,我不知道有多開心,可是......一下子,稍縱即逝。

電話裡說,很快就會到,讓我在機場等許久,可是最終還是等不來許慕,大概在傍晚的時候,那時我已經在機場那裡等了一個下午,喝了幾杯奶茶,上了幾趟廁所,還有手裡的那種被捏的鄒巴巴的機票。

多少次,我想要打電話過去問他,你到底來不來,不來我就回去了。可是,我不願意,太掉份兒。

若是以前的我,我早該回去了,可是我又在期待什麼,等我近乎絕望的時候,手裡的電話才響了過來“喂!梓楠,那個,我剛想起來......哎!對不起啊!瞧我這腦袋......”

電話裡頭不斷在道歉,具體說什麼,差不多模糊了,他媳婦兒,發了高燒,在醫院裡打著吊針,這一下之下來,就忘了......

我跟他說“嗯!你以為,我真的在那傻等著等你這麼久啊!我早回去了!”

“哦!是嗎!哎!害我還擔心你一個人等著呢!不過啊,這才像梓楠你的性格,從來都不等人!當初說去北京,也不讓我到機場去送一下你,現在回來了,我又沒機會去接你,身為你的朋友,我好愧疚!!”

我大概還能裝出個無所謂來吧!“你知道愧疚就行,你好歹也是個有了媳婦兒的人,新年的時候,給我封幾個紅包就行!”

“哦!對了,梓楠啊,新年的時候,你到我家,給我做玉米粥怎麼樣?”

我以為就我們兩個人,後來,我去了才發現,這是他們科室的同事聚會,滿屋子都是拿手術刀的人,就我一個工商管理系的在這裡湊熱鬧,裡面有我以前的高中同學,就是那個在他們科室的那個。

同學告訴我,許慕的新男朋友叫李可書,也是醫學系的,不過是護理學院的,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喜歡著他的這個學長,後來進到醫院工作之後,聽說學長在家裡,精神狀態不好,就每天到他的家裡做飯,直到他回到醫院。

“哎!就是你離開A城那天之後的事情!”

“是嗎?老同學,你可別騙我!”

我倆在沙發上聊著天,嗑著瓜子,這個屋子的兩位主人在廚房裡忙活。

“我記得大學的時候許慕喜歡你們班上的一個人,是嗎?該不會是你吧!”

我頓時被他這麼一出語出驚人給嚇著了,剛好那時候,李可書端著一盤橘子出來,深懷敵意地看了我一眼,但很快隱藏了下去,他本人,比照片,更好看,五官很整齊。

我連忙解釋道“怎麼會,我要是......我要是的話,那時候我還會找你要地址嗎!”

“哦!!!對對對!我想起來了!”

等李可書走了之後,我同學又說“我記得那時候,他跟我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工商管理系的彈鋼琴的男生,我第一反應就是你,不是嗎?”

“我是會彈鋼琴,可是整個工商管理系,又不只是我一個人會,興許,別人也會呢!”

同學指了指在客廳的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有一架櫃式鋼琴,他說“你看,那一臺鋼琴就是用它三個月工資買的,那還是剛實習的時候,哎!為了買一臺鋼琴,他每天吃飯的時候,就點兩樣最便宜的菜!”

那架鋼琴顯然已經很久都沒有動過了,上面佈滿了灰塵,還放著一本琴譜,顯得格外冷清,那應該是允時走了之後,就在再也沒碰過了吧!

晚飯後,我問了問許慕,說我可不可以獻獻醜,演奏一曲,他顯得有些猶豫,但是大夥正樂呵著,他也就沒有再拒絕什麼。

當音樂響起,房間裡的每一個人都沉浸在鋼琴的跳動之中,靜靜地聽著,這一首,是我當年最愛的貝多芬《致愛麗絲》

(05)

新年的夜裡,下著雪,雪落在肩膀上,我撐起了一把傘,就這樣離開了許慕的家,當所有人都走了的時候,我還彷徨在他們小區附近的街道外面。

許慕衝了出來,喊了我一聲“梓楠!”

“梓楠,你先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他問當年,那個在音樂廳裡彈鋼琴的人是不是我?我說“是啊,這麼巧,那天你也在啊,我怎麼沒有看見你?”

他點點頭,眼裡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回溯,時光深處,不知隱藏著什麼,我跟他道別,他為一人站在那兒,雪地裡,“我走了,你也回去吧,別讓你媳婦兒等了!”

“對了,今天忘了讓你做一碗玉米粥了,等過了年,有時間,我去你家,怎麼樣?”

“嗯!有機會吧!”

那天的音樂廳,就只有我和允時兩個人,允時喜歡不喜歡這種聽了就困的古典音樂,他能留下來,完全就是為了打發時間,當我停止手中的篇章的時候,他又不知道去哪兒玩了。

之後,允時找到我,跟我說“梓楠,梓楠,教我一首曲子吧,不用別的,一首就行!就是那首《致愛麗絲》”那一次,我是第一次從允時的口中得知許慕這個名字,他說,他要彈奏給一個人聽,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個人,對於允時來說,很重要!

允時說,那首《致愛麗絲》就是當年許慕爸爸媽媽定情曲,他的爸媽當年就是在這個校園裡,打破了中醫和西醫隔閡的兩個人,相戀了很長時間,最後還結婚了,誰知道,就像永遠磨合不了的兩個醫學體系那樣。

歲月的折磨終究還是比過了當年的《致愛麗絲》。

離開A城的那日,我是悄悄地離開的,誰也沒有通知,當我走到機場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拿起手機,給許慕發了一條短信。

“我要回北京了,我們有緣再見吧!”

後來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上了飛機,我就將手機關了。

等到了北京之後的第二天,凌晨,我才接到他的電話,他跟我說“你現在還在A城嗎?沒走是吧!你再等等,等我照看完了可書,我就去送送你!”

這時候我才知道,我離開的那天,李可書有病了,病的很嚴重,將他送到醫院的時候,許慕的手機幾乎都沒電了,等開機之後,立馬就給我打了電話,那時候,我還坐著計程車回我的公寓呢!

他聽到我已經回了北京的消息,嚥了咽喉嚨,那聲音,我聽得到。

然後,我就關上了手機,“啪”的一聲,我耳朵像聾了一樣,聽不到任何聲響,望著立交橋的方向,那裡,還是車水馬龍,更遠的地方,放著煙花,美極了!

我翻開手機的相冊,再翻看了他那張偷拍我的照片,那碗玉米粥啊,與他分享一次,都是如此漫長。

來年春天,四五月份的時候,我買了一盆水仙花放在了陽臺的上面,水仙花下面,我又看到了,許慕的身影!

他這一次來北京,顯得憔悴了些,沒有從前那麼神采奕奕,許慕說“到北京有事兒,順路就過來看看你!”

大概像老朋友那樣吧,有許多東西,不言而喻,看到每次他在外面等我的時候,總會有過那麼一刻,高興,欣慰,還有期待,但是,又忽然消失

他問我現在過得怎麼樣了?有女朋友了沒?

我說,還沒有,等有了再說吧!他這一次在我家停留的時間不長,最後的最後,他跟我說“我還想吃一碗玉米粥。”

“許慕啊!我......可能要到美國那邊的公司去開拓業務了,一兩年吧!一兩年內也許不會回來!”

“新年也不回來嗎?”

“嗯!”

“那......一路平安。到時候,到時候也許,我去美國旅遊呢!”說著,他傻傻地笑了一下!

他離開的時候是四月,我離開的時候是五月。

這一個月裡,他每天都給我說些美國那邊的醫療習慣,說,別到那邊受傷了,也不知道怎麼處理。

(06)

美國那邊的秋天來得早,我住的那個地方,一陣風吹過,幾乎一夜之間,樹葉就黃了!

“梓楠,你最近還好嗎,怎麼不給我打電話,你知道嗎,我竟然,有點懷念你的玉米粥了!等你回覆,許慕。”

許慕第一次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是我在下了飛機之後不久,那時候還是美國的夜晚,踏上別國的大陸多多少少內心會有點惆悵,收到他的短信的時候,心裡多少有點安慰。

之後,每個星期日他都會在下午的時候給我打電話,他以為那時候我們都放假了,其實那時候正是我一週中業務最忙的時候,該怎麼辦呢,只好偷偷地藉著上廁所的時間,跟他聊天南地北,生活瑣事,每次聊的時間,不過五分鐘,但總有說不完的話。

後來,我聽我同學說,那一次,李可書生病之後就和許慕分手了,分手的理由也很簡單,李可書說,許慕根本就他當成了允時,李可書在許慕的書房裡翻出了以前他們在一起時候的照片。

照片拍的是允時大學時候參加學校音樂比賽時候的,那些照片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但應該都是許慕在臺下偷偷拍下來的,記錄了他們的美好時光。

在家裡藏著以前男朋友的照片,這讓誰看見了,都會瞎想,可是如果許慕稍加挽留的話,也許李可書還會選擇呆在他的身邊,可是許慕沒有。

李可書一氣之下,講那幾張照片撕成了幾半......

電話中,許慕沒有透露半點關於他分手的消息,只是,他跟我說,本年後會來美國一趟,來這邊做醫療考察,半年,是多久呢......我也不知道。

又是一個聖誕節的夜晚,我記得那時候,我還跟他在電話中一起祝福“聖誕快樂!”然後門外面教堂的鐘聲就響了起來!

這是時候,我住的房子的門忽然響了幾聲,我以為是附近過來要糖小孩子 ,結果開門時候出現在他眼簾的卻是許慕!

那一刻,我不知道有多開心!

在北京的時候他說,他回來美國看我,就真的來了,他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人,那天,我開著我在美國買的小汽車,帶著他去附近的城市,享受美國的夜景,還有說著我在美國的見聞。

許多奇聞異事,他都聽得津津有味,這是我們過得第一個聖誕節,而且還是在別的國度。

在經過教堂的時候,他跟我說,“你知道嗎?梓楠,大學的時候,我就曾經幻想過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走進教堂,一起交換戒指,還有熱情相擁!”說到這兒,他眼裡泛著幸福的滋味。

他或許不知,來到美國之後,我也曾多少次,他踏進這個教堂,一個人。

多少年前,他還是少年人的時候,就曾幻想過自己的未來,可是當未來真的來臨的時候,卻顯得那麼無奈。

“梓楠!你知道,允時來了美國了嗎?是我欠了他的。”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想著牽著他的手,一起到聖誕樹下許願呢,卻活生生地被這一句話,給縮了回去,允時也來美國了,所以許慕才跟著來美國找他,我還天真地以為,他會真的是來看望我的。

彷彿時間回到了原點,回到了當初他們相遇的那個時候,只不過,這一次,徹底頹廢掉的人是我而已。

聖誕節之後,許慕就已經回國了,他登機的那天,我說我病的很嚴重,就不來送他了,他能平安回國,我就已經很開心了,他問我要不要他呆在美國一段時間,照顧我,畢竟他是醫生,我說,不用了,最後一句,我祝福他“一路平安。”

有關他的一切,都會刺痛著我!

原來以為,我只要等上一兩年,等他忘了允時,他就會想起我,可是,我發現,他根本忘不了,很快,我的預感得到了驗證。

新年的那天,我同學跟我說到,允時回來了,回到他身邊了,允時回到他身邊的那天,他剛好給我發了條短信“謝謝你!梓楠!新年快樂”

(07)

到了美國第二年的時候,年中,我放了個小長假,準備回國,這一次,我提前兩三天就給許慕打電話,認認真真地問他,“你最近到底有沒有時間,沒有時間的話,就不用來接我了!”

他說“必須的啊,我們也算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了,難道這點空也抽不出來嗎?”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明明從前到現在,總共才見過幾次面,吃過幾頓飯而已。

“那......真的咯,你這次可別再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嗯!一定!”

我回到A城那天,天氣還很熱,他滿頭大汗地在機場外面等我,“來!東西,我幫你拿著,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我看著他,樣子顯然比上次離開美國的時候疲憊了許多,眼窩深深地陷了進去,臉頰瘦了一圈,見到我的時候,精神恍惚一震,又低迷了下去,這半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啊!許慕,難道還是為了允時嗎?

我們在機場附近的一家中餐廳停留了下來,這家中餐廳是A城最有名的,當年我離開的時候,本以為就只是一個小小的餐館,名不經傳,現在......我以他鄉之客的身份來到這裡,竟覺得如此別緻!

原來,這幾年,我已經不屬於這個地方,這座城市了。

“服務員!來一碗玉米粥吧!”

許慕問我“你點玉米粥幹嘛?”

“你不是喜歡吃玉米粥嗎?”

他笑了笑“我只喜歡吃你的玉米粥!這店裡的,還是黃燜魚好吃,你在美國吃光了牛排,肯定沒有嘗過這裡的黃燜魚吧!今天就讓你嚐嚐!”

“額!對了,我有些東西給你!”他從皮包裡拿出了一個文件袋,密封著,“你現在先別拆開,等你......等你以後想起我了,想要看了,你再拆開了看一下吧!”

他又看了看我“你什麼時候回國定居啊!”

我喝了口茶,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跟他說“不一定,等美國那邊的業務穩定了我或許就會回來,也許,以後也有可能在美國定居了!”

“這樣啊!”

他看著我,無語凝煙。

“允時病了,治不好,晚期......那次,他跟我分手的時候,明明跟我說,他喜歡你,原來這只是個藉口!你知道嗎,梓楠,他回來的時候,他跟我說,始終還是忘不了我,想跟我一起,走到最後。”

許慕卑微地傾訴著他們兩人之間的煎熬,就像從前那樣,艱難地留下蠟滴一樣的眼淚,“他這算什麼,有什麼事情不能跟我說的!”

我問他“許慕啊!你會......跟他走到最後的吧!”

許慕啊,我還能等你嗎?

這一等,便是登上了他十年,十年後我同學告訴我,許慕因為心力交瘁,做完一場大手術之後,便倒在了手術室的外面,一睡不起。

那一次回國的第二天,我就匆匆忙忙地趕回了美國,因為美國的客戶那邊出了很嚴重的退單,不得不讓我回去處理,我離開的三個月後,就受到了允時的死訊!

從那以後,無論是從許慕口中知道的,還是從旁人口中聽到最多的,大概都是“許慕瘋了。”他夜以繼日地工作,把自己逼成了工作狂,沒日沒夜,想讓自己快點忘掉允時。

可是,始終忘不了。

又過了許多年,我在美國的小鎮上,頤養天年,拆開了當年他給我的那個文件。

裡面是一張又一張粘好的的照片。

照片的主角是允時,可是拍照的人,視角抓拍的很巧妙,每一張照片幾乎都有另一個人,雖然不怎麼起眼,但看得出拍照者的用意,他或許也喜歡那個站在主角旁邊的配角。

其中,有一張保存地最完整。

大二那年,允時花了一年的功夫,終於跟我學會了那首《致愛麗絲》,我是第一個能完整地聽著他能夠彈出來的,第二天,他就拿著這個來之不易的作品參加學校的鋼琴比賽。

那時候,他還問我“梓楠,你要不要也參加啊?”

我鄙視地看著他,“我要是參加了,你還有機會?”他猛然驚醒“哦!對啊!梓楠,你不就是我的老師嗎?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哎!我要是沒有許慕,我真想一輩子陪在梓楠身邊呢!”

那一場,允時奪了冠,彈奏完的時候,臺下有兩個人特別關注著他,而他始終只注視著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我。

這一刻,巧妙地被另一個關注著他的人,抓拍了下來,那是一個男孩,看著另一個男孩的快照。

從此,便定格了我們三個人的關係。

文件袋中還有一條小紙條,上面寫著“從前,我以為我只喜歡那個真正會彈《致愛麗絲》的人,後來,當有一個冒失鬼闖進了我的生活,我的心,竟全然屬於他的了,當那個冒失鬼離開我的生活的時候,我失去了一切,可又得到了什麼東西......

對不起,梓楠,我這輩子,欠的最多的人,還是你!”

(完)

耽:許慕經年,半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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