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立風:一頭笨拙、憂傷、孤獨的大象

鍾立風:一頭笨拙、憂傷、孤獨的大象

鍾立風:一頭笨拙、憂傷、孤獨的大象

鍾立風

民謠歌手、作家

被譽為“民謠詩人”,知名歌曲有《再見了,最愛的人》《今天是你的生日,媽媽》,文學著作有《像豔遇一樣憂傷》《沒有過去的男人》等

治好抑鬱,治不好孤獨

電影《海上鋼琴師》 裡有一個鏡頭:人們圍繞在1900身邊為音樂起舞的時候,有人看見了自由女神,一下子所有的人呼啦啦,只剩下1900孤寂的身影。往往眾人追逐的,才是那個最可憐的被遺棄者,往往看似明媚光鮮的外表下都有著誰也挽救不了的孤獨。

很多人都說鍾立風的音樂溫暖、治癒。有次他在海南演出,後臺籤售時,有個中年男人見到他忍不住淚流滿面。後來男子才告訴他,他的歌治癒了他妻子的抑鬱症。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個治癒別人的人,怎麼還會有那麼多痛苦?

誰能知道原來“醫生自己也有病”。就像鍾立風自己講的個小故事:那不勒斯小鎮上上演了一出喜劇,小鎮居民跑去看,都特別喜歡。有一天,一位病人對他的醫生說,說他最近心情很壞。醫生勸他去看那出喜劇,看了它就開心了。這個病人低著頭說,我就是演這出戏的人。鍾立風說那時他覺得,他就是這個演員。在抑鬱的那段日子,最幸運的大概就是,鍾立風一直讓它充滿了歌聲。雖然還會覺得有些恐慌,有些悲觀,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比較快樂的人。即使小時候受過一些創傷,但通過文字的梳理、音符的彈撥,他把那些埋藏內心的鬱積的東西釋放出去了。

直到40歲那年,突然發現那些東西並沒排解掉,就覺得很恐慌,他只有通過別的方式,將那些不快樂的東西根除。拔不掉怎麼辦?就讓它在陽光下暴曬,長途跋涉,到處行走,把自己消耗幹。他抑鬱了很久。他諮詢了好多人,大家說他是中年焦慮症。“那段時間我每天失眠,為了讓第二天能睡著,我在夫人上班的時間跟她一起起床,她上班,我就一個人壓馬路。走到精疲力竭回家,才能睡著。很難想象,那位被稱為中國最具文藝氣質的民謠歌手,居然經歷過那樣的一段非常艱難歲月。儘管今天回想起來,已經可以談笑風生。”

鍾立風:一頭笨拙、憂傷、孤獨的大象

一頭笨拙、憂傷、孤獨的大象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有那麼一撥人,他們離開家鄉,帶著吉他和自己寫的曲譜,懷揣著音樂夢想,隻身來到北京尋找歸屬地。彼時的鐘立風就是其中一員。1995年,20歲出頭的他告別了浙江老家的歌舞廳,卻在北京的酒吧裡一唱就是好多年,直到機緣巧合結識了宋珂,在2004年簽約了內地最具影響力的唱片公司“太合麥田”,成為麥田系最具人文精神的藝人。有人說鍾立風是幸運的,但在簽約之前,鍾立風就已寫出了大量優秀詞曲作品,包括《再見了,最愛的人》等經典校園民謠歌曲。

和他同一批的民謠歌手們,別人會叫周雲蓬為“老周”,喊萬曉利為“萬總”,只有鍾立風,被大家親切地稱為“小鐘”。其他歌手都會聽大量音樂去尋找寫歌的靈感,而鍾立風這位文藝青年,他的靈感則是來源於電影和文學。

鍾立風:一頭笨拙、憂傷、孤獨的大象

十年漂泊的歷練,青海牧羊、都市行吟,從小鎮到城市,從城市到青藏高原,直到再度迴歸都市,一如鳳凰涅槃。簽約麥田後,鍾立風心中那一抹永遠揮之不去的陽光使他成為了麥田音樂品牌的新“紅白藍系列”的白色象徵,他的民謠一如其人的乾淨、單純,卻又不失他自己所特有的力量——生活的、詩性的、平和的力量。

他不算是運氣特別好的一個人,開始唱歌時,校園民謠最好的年代已過去了。2006年,太合麥田推出的“新紅白藍”系列,因為他最有校園民謠那種白色純棉襯衫的清澈感,所以繼承了朴樹的白色系。於是,苦捱多年終於出了那張《在路旁》,而之前那首紅得要死的《再見吧,最愛的人》他自己都快唱吐了。可事實上,這些年來鍾立風一直身處一種尷尬之中,因為他是一個有著李宇春這樣簽約歌手的主流唱片公司的民謠歌手。強烈的人文氣質讓他註定無法佔據主流市場,而那些獨立音樂的活動,主辦方則常常因為顧忌他有簽約的唱片公司而不敢叫他參加,一切到今年簽約期滿才放鬆起來。

鍾立風:一頭笨拙、憂傷、孤獨的大象

鍾立風常常會說起的一個詞是“憂傷”,這實在不算是一個很日常的詞語,所以被說出聲時總是顯得有些突兀。但鍾立風說自己說起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就如他的歌一樣,雖然有憂傷的調子,常會讓人想起那些老去的時光,但是這樣的憂傷並不絕望,而是帶著一種希望。一個人走向成熟也是會迴歸童貞,因此他坦然地面對自己的那些情緒。他說每個人的表達不一樣,周雲蓬是用一種自嘲在表達,李志是用對這個世界的對抗去表達,而他會如他最愛的詩人顧城那樣,就算受過苦難,仍會用愛去表達。最後,都是殊途同歸地表達對這個世界的感情。

他說自己像一頭笨拙、憂傷、孤獨的大象。鍾立風說,他最悲傷的是旅途中和一些人告別,在分享過彼此的生活後,在一個悲傷的十字路口,看著各自逃亡般的背影黯然神傷。電腦裡此刻放著的,是他那首《弄錯的車站》,老狼也唱過,有一句是這樣的:“索菲呀,弄錯了的車站。一不小心,你就墜入她的情網。”

我們都曾丟了個性卻換來了共鳴。我們藉助藝術尋找通感,在人性中相交叉的部分,抹著眼淚互相慰藉,或者說,互相平衡。鍾立風就好像是一個站在人群之外的人。他對待生活,對待民謠的姿態:有陰暗的一面,但也有春暖花開的時候。

鍾立風:一頭笨拙、憂傷、孤獨的大象

“妻子”與“豔遇”

娛樂圈很俗,但身在其中的鐘立風卻俗的那麼幹淨。他憎恨虛假和不真實,依然厭惡被商業化過度包裝的樂壇,依然討厭當年所鄙夷的大多數人,四十多的鐘立風,依然如初。

這些年,他演出時總喜歡穿一件同樣綠毛衣,“別人老說,你是沒得換了嗎?”,他從不在意理會這些。

“音樂,是我忠貞的妻子。文學,是我最大的豔遇”,看似很俗氣的比喻,卻很明瞭的概括了唱歌和寫作在鍾立風生活中的重要性。他是一個在唱歌和寫作上絕不敷衍的人,哪怕他的書大眾認知度不高,哪怕他也距離神壇很遠。

他很享受那些普通的生活狀態。要是去外地參加活動或者一些演出,他會提前到幾天,再晚走幾天,為了逛逛那個城市。這一兩年鍾立風的夫人辭職在家,大多時候去外地,夫人都跟隨著他。隨性閒走,或者跳上一輛空空蕩蕩的公交車不管去到哪兒。看看風景,找找舊書店——尋找舊書店,或許就是鍾立風的旅行方式。無所目的地在各地坐公交車閒逛時,吸引他跳下汽車的往往是街邊一閃而過的老書店,“那種興奮感簡直……”鍾立風沒有想到最準確的形容詞,但講述這件事時,他眼睛發著光。“有的老書孔夫子網可能有,但是很貴。但它可能就藏在這些老書店裡啊,你找到它,就是不期而遇。”

鍾立風:一頭笨拙、憂傷、孤獨的大象

鍾立風有一個習慣,每晚睡前都要看篇文章:一篇短的小說,一則明清筆記,或是一首詩。“讀完我會帶著那篇作品奇異的感覺入睡,有時夢裡就在構思了。不管前夜多晚睡,第二天六七點我都會起來,醒來吃早點前我就去書房,把夢裡雜七雜八的碎片記下來,聯繫過往經驗或閱讀雜感,寫成個札記,可能還會拾起家裡某樣樂器,漫無目的彈撥幾個音,用手機把它錄下來,之後我會忘了這個旋律,直到某天想起拿來再聽,一首歌可能就這樣寫下來了。”

鍾立風的歌每一首都是一個故事,一段記憶,一段旅程,用色彩表達出來便是一幅很有意境的油畫風景,色調和諧光感濃郁,有衝擊力卻不會刺眼,主調為暖黃色的畫面上出現幾點淡淡的冷紫做點綴。

聽完鍾立風的歌,實際什麼也沒發生。但你會覺得有點暖,在他那些有故事的歌詞裡,即便沒有陽光,你也能心平氣和的走在街道上,從傍晚走到黑夜。如果生活依舊讓你迷惑,那起碼記住鍾立風的音樂帶給我們接近夢想時的快樂,因為人生也許沒答案,但夢想一直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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