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窩大家應該都聽說過，它一直都被貼上“高檔食材”的標籤。在我小的時候，這東西還沒有那麼常見，但現在不同了，大家可以在各種電商平臺買到燕窩。
消費燕窩的人漸漸多了，可是瞭解這個東西的人好像不太多。為了讓大家花錢花得明白，我們就從古籍裡翻出了相關記載，從頭給大家說說燕窩的由來。
“滋補聖品”並不是歷史悠久
燕窩來自南洋，所以被歸類為“海錯”。烹飪燕窩一般使用冰糖。
康熙年間的一天，聶璜寫到了《海錯圖》中“燕窩”這一節，他想查查燕窩的藥效，但竟然翻遍各種醫書都找不到，今天聽起來，這難以置信，燕窩難道不是歷史悠久的補品嗎？
《海錯圖》是清朝康熙年間，由畫家聶璜繪製的一組圖譜。聶璜用生動的圖片和文字記錄了他在中國沿海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各種生物。時代所限，書中記述時有誇張，但妙趣橫生，深受清朝歷代皇帝喜愛。現分藏於北京故宮和臺北故宮。
事實上，在中國，燕窩作為“滋補聖品”的歷史並不長。自古以來，它只是海外的獵奇食品，史書少有記載。明朝才開始大量進口，但也只是作為一種食物。直到清中後期，它的藥效才越說越神。
直到《海錯圖》成書的前4年，一本叫《本草備要》的書才首次記載了燕窩的藥效。但聶璜沒有看到這本新書，難怪他說燕窩“本草諸書不載”了。甚至在當時的高檔食物中，燕窩都不夠著名。因為聶璜寫道：“燕窩佳品，不列八珍”。“八珍”指八種名貴食材，歷代版本不同，從周代到清早期的“八珍”裡都沒燕窩，直到清中晚期的版本里才出現。
古人眼中的燕窩
康熙年間的人對燕窩瞭解甚少。也難怪，這東西由絲絲縷縷的半透明物體連綴而成，像一個半圓形的小白碗，和常見的泥巴燕窩差得太遠了。
當時一個普遍的說法是，這是一種海燕叼來海中的小白魚做成的巢。但聶璜親手將燕窩解剖，觀察裡面的白絲，發現並不是魚。因為魚一出生就有兩個明顯的眼睛，但燕窩中找不到眼睛的痕跡。
這時，有人告訴他，一本叫《泉南雜誌》的書裡的解釋靠譜。聶璜找來一翻，只見裡面寫道：
“在福建遠海接近外國的地方，有種燕子長有黃毛，名叫金絲燕。要產卵時，它們就群飛到泥沙處，啄食一種‘蠶螺’來補身。螺肉上有兩根筋，就像楓蠶（即樟蠶）絲一樣堅韌潔白，螺肉消化了，筋卻不化，隨著燕子口水一起吐出，就結成小窩。”
聶璜看後感嘆：“燕窩果然不是小魚做成的！”他根據自己的想象，畫出了金絲燕築巢的情景。
金絲燕的窩有何特別？
我們來看看這張畫：
畫中有兩隻羽毛金黃、尾羽修長的燕子，地上有一個燕窩，一隻金絲燕站在窩旁。由於這場景完全是臆想出來的，所以錯誤頗多。
首先，燕窩確實是金絲燕製造的。但它既沒有長長的燕尾，又沒有金色的羽毛，只是黑色的身體上閃爍著一點金屬光澤。中國大陸有幾種金絲燕，不過它們的巢材大部分都是羽毛、雜草，不堪食用。能吃的那種白色燕窩是來自於爪哇金絲燕和戈氏金絲燕。它們分佈在東南亞，也有極少數生活在中國南海的島嶼上。
其次，燕窩不在地上，而在高高的山洞石壁上。而且金絲燕不會站在地上，因為它的足極度退化，只能攀握。如果落地，就無力再蹬地飛起來，所以它們從不落地，累了就抓在石壁上休息。
金絲燕窩非常小，雌燕孵蛋時只能將將把肚子放進去。
為啥不趴在窩裡休息呢？因為燕窩只是繁殖用的，平時，燕子並不需要窩，想在哪睡在哪睡。到了下蛋之前，才開始築巢。巢材也並非來自白魚和螺筋，而只是燕子的唾液。唾液遇到空氣就變成固體，逐漸連綴成網狀的一個“小碗”。然後母燕產下兩枚卵，等雛燕長大出巢，這個巢就被遺棄，下次繁殖再築新巢。
母燕會在一個燕窩裡產兩枚卵。
燕窩是怎麼得來的？
自古以來，人們都是爬到洞壁上採摘野生的燕窩。按理說，等小燕出巢後，把廢棄的巢採下，並不會妨礙燕子的生活。
但為了掙錢，人們經常見窩就摘，甚至將巢中的蛋和雛鳥全部倒掉。在這樣的破壞下，金絲燕的數量急劇下降。
爪哇人在山洞裡搭上梯子，採摘燕窩。
比如緬甸以南的安達曼－尼科巴群島，當地金絲燕10年裡減少了80%。而在我國海南的大洲島，2002年僅採摘到2個燕窩！
呵。
燕屋吸引了大量金絲燕，在播放燕鳴的喇叭旁，已有一個築好的燕窩。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東南亞人發明了“燕屋”。它由普通的房屋改造而成，屋裡撒上燕糞，播放燕鳴，用氣味和聲音吸引燕子前來。室內維持高溫高溼，並留足燕子盤旋的空間，成為一個人造的洞穴。
天花板上呈棋盤狀釘著許多木板，燕子就會在木板上築巢。一個現代化的大燕屋能引來數萬只燕子聚居，屋中有水循環系統、除蟲防疫系統、還有專人全天監控，防止蛇鼠騷擾。燕屋裡的金絲燕依然是野生的，可以自由出入。
燕屋主之間的競爭激烈，誰都想讓自己的屋子留住更多燕子，所以人們對待“屋燕”的態度，和“洞燕”完全不同：只有雛燕已出巢的燕窩才會被採摘，因為如果破壞燕子的繁殖，燕群就會選擇別的燕屋。
在這樣的良性循環下，金絲燕獲得了更多的繁殖地，人也得到了數量更多、質量更好的燕窩。目前市面上的燕窩，大部分都是燕屋出產的。
燕窩到底補不補？
坊間傳說，如果金絲燕的窩不斷被人拿走，它就要一次次被迫築新巢，直到把血都嘔出來，將巢染成紅色。這種巢就是燕窩中營養價值最高的“血燕”。
我真替大家著急。
早在2011年，這個流言就被戳破了。
燕窩的重要原產地，馬來西亞農業部副部長直言，紅色燕窩其實不是血所染成，而是山洞中的礦物質滲入燕窩形成的，並且產量極小，紅色不均勻。市面上那些紅色均勻的血燕，都是用燕糞燻紅的，亞硝酸鹽嚴重超標。就算是天然的紅燕窩，也不見得更有營養，反而可能帶有過量的重金屬。那些重金買血燕吃的人，真是當了冤大頭了。
圖中這種紅色均勻的血燕，是由燕子糞便燻蒸而成。這樣的騙人伎倆仍在持續。
那麼，普通的燕窩營養又如何呢？
經測算，燕窩中含有50%的蛋白質，30%的碳水化合物，10%的水分和一些礦物質，沒啥特殊之處。就連最高的蛋白質含量，也比不上豆腐皮。而所謂藥效，也從未被臨床試驗證實。
自己吃完覺得“好像”有那麼點作用，不能等同於臨床試驗結果。
相反，在新加坡，燕窩已經超過了海鮮，成為兒童最大的過敏來源。
所以，還是讓燕窩走下神壇，迴歸一個精緻鳥窩的本質吧。
你們要喜歡買我也不攔著，反正我更喜歡吃麻婆豆腐，涼拌豆腐絲，擼個豆皮串，乾鍋豆皮什麼的，另外火鍋裡涮點豆皮也是極為美味的。
撰文 | 嘉楠
部分圖片 | 全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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