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州人「出口」那些事

亳州人“出口”那些事

車向斌

民國初年,地處中原的亳州市可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百姓豐衣足食。雖為縣級小市但人口劇增,商賈雲集,物流逐向繁華。幾年間,亳州城市外延迅速擴張,城內寸土寸金。

但因地方官吏腐敗,官商勾結,官吏把城裡所有的地皮全部出售給商家,一建市景,二建商鋪、民宅兜售。至於學堂、醫館、戲院之類,全靠商家自行運作。更為可悲的是,官吏只顧進口,竟忽略了平民衣食之外的排洩之口。亳州店鋪林立而不修入廁之地,平民常為入廁難痛不欲生。亳州之人或來亳州辦事之人,必須”憋得”。天長日久,大凡亳州之人,無論男女,壽終正寢之時多於膀胱疾病,或因膀胱疾病引起的腦血管爆裂死亡。

實際上,亳州城裡是有公廁的,但就是太少。一個在城西,一個在城東。據說,這兩個公廁,還是很早時劉秀才設法修建。再後來,商賈再雲集,城市外延再擴張,便無人問津。大點的官吏們忙於倒賣地皮,以增大稅收,除自身給養以外,其餘逐級上繳。小點的沒有入冊的官吏,像包長之類,整日思謀著看那裡有邊邊角角的土地,強權收集,趁人不備,將其倒賣私吞。偶有圪嶗之地,也被村霸佔去。平民當中,就是有好人義舉,公廁之事也極難城事。

活人真讓屎尿能憋死。比如像來虎他爸。老人家才60多歲,就讓屎尿憋死在雜貨店老闆家後院的廁所裡。

先說這來虎,他還是看廁所的。結果,他爸就讓一泡屎尿憋死了。這倒成了人們常議的因果報應!

據雜貨店老闆後來回憶說,當時來虎他爸一進他雜貨店的門,就火急火燎地告知他說,兄弟,我內急!就匆匆忙忙朝後院跑。結果,後院廁所早有一人佔著。來虎他爸見廁所門緊閉,就只能在廁所門口轉著圈兒,夾著腿兒。老闆見狀說,大哥!你實在急了,你對面牆角有個便盆。來虎他爸看了一眼牆角白生生地洋瓷便盆,又掃視了周邊環境,似乎覺得不妥,又強裝英雄對老闆說,不用了。但老闆見狀還提醒他說,老哥,呈啥能嗎?廁所裡邊也是男的,但你知道,只有一個坑,沒有地方蹲。屋裡這會兒就剩下咱幾個男人了。他想進一步打消老頭心理的尷尬和羞澀。

但老頭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店老闆知道,老頭還行,不說話,用氣憋,能憋住!但他還是高聲督促了佔著廁所裡的人,你快些!還有人要上廁所!

這時,來虎他爸還那樣站著,全身似乎在用力,兩條腿努力地往一起扭,但他還是給了店老闆一個難堪的微笑,照例在廁所門口來回轉圈。忽然,佔著廁所裡的那人出來了。這時,只見來虎他爸一個箭步衝進廁所,隨即,廁所內傳來老頭“哼——”地一聲。聲音不大,老闆知道,這是人內急後釋放時不由自主發出的暢快聲。誰知道?老頭的褲子再也沒有提起來。也沒有乾淨地擦完屁股站起來,就那樣蹲著、或者說是臥著,走了。就那麼暢快的一聲,老頭再沒有出聲。

當老闆見他久不應聲時,到了廁所,發現老頭已經沒了氣息。屁股上、內褲上還是黃啦啦的糞便。

……

因老人死在別人家裡,來虎給人拿錢,給人放炮驅邪自不言表。

最讓人熱議的,自然是看廁所的來虎。來虎看廁所,結果他爸讓屎尿憋死了!鄉鄰把這稱之為世間的因果報應。原因倒還不是來虎常給上廁所的人收錢,而是來虎看廁所,他爸就必須讓屎尿憋死。

智慧勝於神通,智慧能使人明辨是非,甚至一決生死。雜貨店老闆事後痛楚地回憶,若是來虎他爸當時聽了他的話,用了牆角的便盆,就是廁所裡是個女人,大不了就是個不雅!或者,讓人閒談恥笑一翻,事兒也就過了。佛家認為,人對任何事都要放得下,放下、看開、是一種功夫。人時常即對任何事無掛礙,免得臨終時念頭一起,就要繼續因果輪迴了。

來虎他爸沒入過佛門,自然六根不淨,臨死之時,還要“偽裝著死去”。實在是悲哀。

據亳州縣誌記載:XX年間,亳州城呈方形,有大巷道四條,小巷道十數道縱橫貫通,南北窄,東西長;商戶四百有餘,住戶上千。有公立學堂一所,醫館兩家,私塾、牙醫、理髮、騾馬店、妓院、棺材鋪、鐵匠鋪、等一應俱全,有公廁東西各一,屬鄉賢劉家秀才集資興建。

這自然是正史,也許修縣誌的老先生是秀才的門徒,在介紹縣情後還專門為劉秀才重重地寫了一筆。但在歌頌秀才其德義舉之時,無疑暴露了當時秀才看到了公廁的緊缺。基本與老輩人流傳的當時社會境況一致。無容置疑,商鋪、住戶、包括騾馬店、妓院、理髮店都有自家廁所。那麼,來亳州賣藝混飯的、趕集的、臨時擺攤的入廁問題如何解決?

據老輩人講,那時在亳州,或來亳州趕集上會的商賈百姓,特別是上了年紀的中老年人,褲子常常是溼的。這事兒誰不笑誰,自然都說成是自身原因,大小便失禁,身體狀況較差,只要沒有把大便拉到褲子上,就謝天謝地了。據說當時有不少老者,往往把大便拉在褲子裡,但又紮緊褲管,任由大便順腿橫流,人還在街道上往來如故,裝模作樣。真的露了餡,誰都知道,這是內急惹的禍。笑啥?這是真的。

活人按說是不能讓尿憋死的。常來亳州的年輕人,因為年輕、胃腸功能還好,大便一般都在早上起床後,或是在家裡吃過早餐後。小便的話,年輕人見人說個好話兒,叔叔、阿姨的叫上,因為年輕,再給人說清楚是小便,一般店家還都給個方便。但也有百姓眼裡的壞傢伙,你不在他店裡買東西,他絕對不讓你上廁所。你說,大叔,我內急,請您行個方便。店家會問,大的還是小的?你說小的,他也許說行!大的的話,一般店家是不行的。上廁所,要看你和店家的關係。你是人家店裡的老顧客,當然就方便。最主要的,要上廁所,還要看店家的心情。你和藹地對人家說,大叔!我內急。人家說,廁所有人。若你真內急的話,就得去找另一家,因為廁所裡究竟有沒有人,外人不得而知。年輕人這樣稱呼店老闆了,把內急問題解決了,年長的這樣稱呼人家店老闆,就有幾分尷尬。但出門低三輩,年長的人就是這樣稱呼了人家,內急問題也不一定能夠解決。問題是那時候城裡多為旱廁,加上城市規劃滯後,沒有下水道,家裡有水茅廁的,茅廁得用水衝,還得用桶擔挑著運出城外。家裡是旱廁得用土墊,這些都需要勞動。商人或者說住在城裡的人,大多惰性思想嚴重,對體力勞動嗤之以鼻。所以,家裡清理拉運大糞者,均是家庭地位卑微的人,這少一個人大小便,他們就少些勞作。這樣想來,店家不喜歡外人上廁所也在情理之中。

從審視市場的角度講,並不是沒有商家把目光瞄準解決人的內急問題,就是普通的商家建起了公廁,而收費高低、運送糞便就是一大難題。普通的公廁是無法與舉人集資興建的那兩所公廁抗衡的。因為當時是集資,舉人就佔用了公用土地,又讓門內一“好人”管理,而舉人毫髮未損,落個美名。再則,公共廁所嘛!亳州多數商家也不以此盈利為榮,從而導致無一經營公廁者。這樣,亳州雖有茅廁千萬,而真正來亳州的人,卻無一自家的公廁。 “出口”難,使人來亳州極不舒坦。

來虎他爸本是個怪人,時常好給村裡人諞古經。因為他家來虎管理著廁所,他又因上廁所客死他鄉,人們流傳關於他的許多話題,自然是關於入廁之事。

說是一個晴朗的下午,晚餐過後,來虎他爸拿著旱菸鍋走出街門,恰巧碰見同齡的趙老頭趕集歸來,手提諸多物什。來虎他爸便彎腰耍笑道,唉!你剛回來?怎麼,買了那麼多東西,褲子還是溼的?

見周圍沒人,趙老頭駐足後也彎腰細瞄來虎爸的褲襠後說,嘿嘿!看你,今天趕集去回來得早早的,想必褲子都讓你暖幹了。說時,還拿手指著來虎他爸的褲襠。你看,要讓人細察,你這乾的印印還在。確實,來虎他爸的棉褲前檔上還就是有潮溼的白鹼坨坨。於是,兩人都哈哈大笑。

那時農村家庭多貧,物質匱乏,多餘的棉褲雖然也有,但人只要是尿溼了褲子,老婆還是不準穿新棉褲的。沒有棉褲換,自然讓男人朝乾的暖。女人也不例外。

你羞人呢,來虎是看廁所的,你一天和我們一樣,也尿溼褲子。總不是想省一個鋼鏰兒,非把褲子尿溼,暖著舒坦?被來虎他爸羞辱的趙老頭話題轉了過來,收拾起來虎他爸。

我,我去了他來虎能收錢?我還用省。媽的,咱村裡趕集的人到來虎那裡上廁所,收過誰的錢?我去了還能收錢?他敢收他老子的錢。你老傢伙不行了就說不行了。你上廁所來虎給你要錢了?來虎他爸得意忘形的同時又質問老頭。

趙老頭放下手裡購買的物什,坐在來虎家門口的石頭上,拿出他的旱菸袋說。還就是,你還別說,人家來虎看廁所,還從來沒有給咱村裡人要過錢。見了村裡人,只嘿嘿一笑,點個頭就讓進去了。

來虎他爸面帶笑容說,啊!我就說。

趙老頭吸了幾口旱菸說,不行了。老了!我今天從來虎那裡都尿得淨淨的了,結果沒有過一會兒又不行了。趕集不能喝水。我當時尋了一家店裡。人家說裡邊還有人。門外還有兩個排著隊。我沒有等,結果就弄下這事兒。

來虎他爸說。廁所太少。沒有人管。你說人忙忙地趕集,朝那裡去尋廁所?媽的。

趙老頭說,哎!還是人家老秀才厲害!有眼光。為百姓著想。老秀才死後,現在這些官員,整天招兵納糧,倒賣地皮,誰還管得了這些。不是人家老秀才,咱趕集的人怕多少人都要拉到褲子上了。

來虎他爸說,當時聽我姐夫說,他計劃要修五個廁所,東西南北各一所,集市中間再修一所,結果,縣老爺只修了兩所,說衙門資金緊張,沒錢收地。那兩個廁所,還是我姐夫設法集資弄的錢。哎!我那姐夫死後,再沒有幾個清官。

老趙頭打斷話說,那你是胡諞。秀才當時說修三個廁所,因為東西兩邊是集市口,說是兩邊各修一個,集市中間再修一個。我沒有聽說秀才要修五個,你別說秀才是你來家女婿,你的信息就靈通,秀才和我爸還在一個先生跟前讀過書。

你說的對,你說的對。來虎他爸服了軟。因為趙家是大家族,趙老頭手裡就有幾十畝地,家裡還僱傭有長工。

趙老頭他爸確實和秀才一起讀過書。而秀才只是他來家的一個女婿。何況,秀才找的那個來家媳婦,和他的這個來家只是沒有出五伏的自家人而已。

趙老頭:我覺得秀才那人做事兒想得遠,意思長。你看,就連你家的事兒,人家都照顧上了。要不是秀才,你家來虎能看廁所?現在一家大小都住在城裡,還在城裡買下莊基地,置辦了房屋。

話說到這裡,來虎他爸點頭稱是後說。唉!來虎他,要沒有人家秀才。哼!他這會兒不知過的啥光景!

趙老頭:秀才把你一家子都解救了。來虎一月還不給你老倆口幾個鋼鏰兒。看憑你家來虎那貨,幾腳踢不出個屁來,幹啥能行?

村裡人都知道,來虎家是跟上秀才沾的光。因為來虎人有些老實,來虎他爸人也老實。秀才當時回丈人家,問起族內有誰家日子困難,誰家的後代有瓜傻現象的?他丈人家人就說到來虎。來虎當時還小,書自然沒念多少,但還能識幾個字,又肯出蠻力。

開始時來虎給廁所拉土,運大糞。後來因為認識幾個字,廁所又增加了一個人,來虎就專門收錢了。收錢就收發了。收得給自己在城裡購置了房屋,找了媳婦,生了孩子。廁所的錢他還在繼續收著。

秀才在世時,給來虎交代,這公共廁所,主要是方便市民。收費的目的,只是養活你們幾個管理廁所的閒雜人員,收的錢養活不了你們了,你哼聲。你看廁所,絕對不能給本村裡人收錢。秀才家在城裡。城裡人家家都有廁所,自然無需來虎照料。至於一個廁所一個收費員,也只有兩個村子裡的人,一天少不下幾個銅子兒。來虎他們就按照秀才說的辦了。秀才死後,城市還越來越大,不停擴漲;城裡的人口增多,廁所的生意越發好了起來。政府也無人過問。來虎就發了。

城市嘛!人多。秀才所建的廁所,不過是用石頭、磚塊等切成一排十幾個坑,兩排對著面,中間留一個大過道,過道也不是很寬,能並排過去三個四人,總計也就30個坑位。女廁所小些,只有男廁所一半的面積,有十個坑位,男女廁所並排著。廁所的後邊,還留有一畝大一塊地皮,蓋了三間瓦房,來虎他們看廁所的,拉大糞的可以臨時居住;可以放馬車,鐵鍁,獨輪車之類。

廁所剛修好時,人並不多。但後來,一遇到集市日,或者早高峰期,30個坑位就不夠用,上廁所的人排著隊,廁所內早就成了黃河。就那,專門一個人拿土墊,腳下還是泥濘不堪。人多時,一個人大便,另一個人就在旁邊站著守坑,等別人大便完了,就迫不及待地脫下褲子。有時還得給人好說,夥計,能不能快點?這邊答應了,馬上,馬上,但就是不離坑,等的人也就乾著急。有因等廁所言語不和的,不過,還沒有發展到打架的份上。廁所泥濘的主要原因是,小便的人太多,就見縫插針,隨地開始了。

廁所開始沒有手紙,來虎他們幾個按照秀才的吩咐,在牆角放一堆土塊。人到了廁所,先給自個兒拿了土塊,然後再找坑位。有的人內急,哪裡還顧得上到牆角彎腰再拿土塊,多數人一進廁所門,就著急地拿眼睛掃視,直奔了坑位。拉完之後,才給別人好說,看能否幫他拿一下土塊過來。這樣,勢必屁股是搽不乾淨的,那管得了這些。後來有了手紙,上廁所收費價格就高了,但也有人繼續使用土塊的。

因為廁所太少,有的人都是跑著進來的。進來了,要是找不到坑位,人就著急地蹲在中間的過道上。這樣,大屁股就距離兩邊蹲坑的人不遠,再遇到這傢伙拉稀的話,聲音就很日髒,有時候勢必遭到兩邊人的謾罵。但他必須接受。人家說你狗東西日髒得狠!他就得回應,哥!叔!對不起!沒有辦法!

小便嘛,人憋急了,進了廁所門就隨地開始了。磚砌的地面,尿起來尿點子亂蘸,人多時尿點子都飛在了蹲坑人的臉上、嘴唇上,但都能理解。

還有剛進廁所門,憋急了,褲子退下,邊走邊拉的,還有站著等人夾腿扭腿尿溼褲子的。

因為入廁的問題,還有一個故事。說那天天麻麻黑,有一人內急,急走進一條小巷內,見四周無人,忙脫下褲子,尿完了,又想大便,只能隨遇而安。

正暢快地拉著,忽見一警察入得巷內。憋了一口氣,又急忙提起褲子。因警察在集市上已發現他鬼鬼祟祟。以為是小偷。見他進入了巷內,也跟了進來。他見了警察,又怕因隨地大小便罰款,急忙卸下頭頂帽子,用帽子扣住了他的大便,又附身用手捂住帽子。警察老遠便問,幹啥呢?鬼鬼祟祟跑到這兒了。

他答,哎呀!我抓住了一隻畫眉。警察走近時。他說,你幫我先捂住。我到那邊街上給咱們找個線線,把他綁住。警察年輕,信以為真,附身用雙手捂住帽子。他走時還扭頭補充說,你捂好,別讓跑了。當他走至巷道口兒,隱身細察警察。過了一會,警察可能想要伸手抓帽下畫眉,結果只聽“哎呀”!一聲。那位勢必抓到一把黃蠟蠟的大便,然後是大罵他的祖宗,而這位則躲在沒人處哈哈大笑。

來虎初來看廁所時,只有十五六歲。因為他家居住的小樹村距離亳州市約四五里地,早飯他從家裡來時早早吃過,午飯將就一下,從家裡拿幾個饅頭,晚上無人時,再回他小樹村飽餐一頓。一日三餐不誤,日子蠻好的。

看廁所是兩個人,來虎算一個,另一個是鄰村的光棍老劉。人叫他老劉但年齡並不長,只四十來歲,和來虎的母親在一個村。因為是一個村,開始,來虎他爸和他媽送來虎到廁所後院時,非讓來虎給老劉喊舅舅,來虎就喊了。來虎他爸媽的理由是,進了舅家門,都是舅家人。來虎喊了一段時間,覺得不值,就直呼老劉了。老劉也不嫌棄。

老劉人本身很精明,就是因為父母早亡,無人給他成家立業,加上個人沒有個主見,缺乏教養,自然耽誤了婚事,成了光棍。這一點,來虎很認可!說起他家和來虎的舅家,還確實有點拐彎子親戚。老劉說,他妹妹嫁給來虎他媽的弟媳婦家的哥哥了。

老劉對來虎說,你來家本來應該很是人丁興旺的,因為你爺和秀才他丈人是兄弟兩人,你爺就能識文斷字,和秀才他丈人一樣,能得很!但到了你爸這輩兒後,就不勝人家秀才他丈人家了。人家要了五個孩子,就有三個在外邊幹事,只兩個在家種田。你爺生了三個兒子,三個都在家種田。儘管說人也精明著,也知書達理,家境也殷實,但和人家秀才他丈人那邊的人脈相比,就天差地別了。

老劉給來虎說到來虎他爸時才算謎底。老劉說,他爸因個頭較低,找對象不慎,就找下來虎他媽。來虎他媽家庭屬於一般農戶,所養來虎他媽也就一般農村婦女,所以影響了下一代,生下來虎自然就成看廁所的料。老劉說這是人種、遺傳的結果。來虎覺得老劉說的也有道理。但他不認為自己笨,自己不聰明,他在村裡念私塾時不比同齡人差多少。他就是不愛說話,不愛說多餘的廢話。他爸說,他屬於“懶出語”。時間長了,人都認為他笨。實際他不笨。來虎最反感的是老劉說起他媽。老劉說,要不是他家貧窮,來虎他媽,哼!那裡輪得上來虎他爸。當時,還有人把來虎他媽給他介紹過。結果這當中,他父親去世了。剩下他一個,再無人給他提親。當時,他還不一定看得上來虎他媽。來虎知道,這話明顯是對他人格的侮辱。來虎想,你看不上我媽,我媽也不一定看得上你。這話,來虎不能對任何人講。更不能問他的母親。

來虎本來是和老劉一起做飯的,一起幹活,一起睡覺的。結果老劉不做飯,不從家裡拿米麵。老劉整天騙著吃他的。饅頭是來虎從家裡拿的,來虎燒好稀飯後,老劉好像吃他家的一樣,還時常偷吃來虎的饅頭。老劉有時餓了,一個人到街上買著吃麵條,還不叫來虎。一碗麵條要7個銅子兒,要收7個人的入廁費。老劉捨得吃,來虎捨不得吃。

廁所的糞便原來是可以把騾子套上拉回家裡上地,結果老劉懶得拉,總是來虎一個人套著騾子拉。秀才見狀最後把騾子賣了,糞便讓別人拉走上地,也不出費用,這樣廁所就剩下來虎、老劉兩個光人了。他倆整天只是從外邊用獨輪車運回點土,然後再把糞便拉出去,倒在廁所門口,活兒就相當輕鬆。遇到集市日,兩人再收點費,基本能顧得上他們生活。

老劉懶惰,所以,廁所的費老讓來虎收。來虎收一天後,再與他平分。有時他只用獨輪車運土,墊廁所,完後讓來虎把廁所的糞便朝出運。他一天只用幹1個時辰,來虎一天要出2個時辰的苦力,剩下的時間還要守著廁所收費。來虎後來聰明瞭,收的費自然不會與他平分。老劉嚇唬來虎說,你收費不準貪汙,但貪汙後我會告訴你爸說你不聽話。來虎說,我哪兒敢呀,保證全部上繳!嘴裡說著,來虎每次都要給他單獨留下幾個銅板。

老劉愛看女人上廁所,這是來虎告訴他媽他爸,他媽他爸給別人說的。

當然,愛看女人上廁所並不是啥光彩事兒,老劉只是爬在他們廁所的後院的牆上看,用一個樹根墊著,頭就伸到牆頭上了。實際,多數時候是什麼也看不到的。只能看到女人白白的屁股。而他想要看的,實在困難。開始他避著來虎,後來他還要拉著來虎看。來虎說,我還小,才十五六歲,我看我爸打我哩。

一日,一個女人因內急把糞便拉在褲子上,用紙擦褲子時,老劉努力細看,也只是見到女人陰部黑黑的一團,點綴在白白的兩腿和肚皮之間。老劉給來虎說時,來虎也興奮著。但回家後就把這事兒告訴他父母。他父母就說,少學那壞慫!你還小,不準看。你看了將來找不到媳婦。

老劉與來虎的分工是多種多樣的。老劉一會說,他專管拉土,出廁所、收費全部交由來虎幹,收費平分。於是來虎回來後他專門搜掏來虎的口袋,但來虎早把錢轉移了地方。他拿到的,也只是幾碗麵條錢。後來老劉又說他專管女廁所。因為女廁所小,他年紀大了,讓少幹些。來虎說,那我一個人太忙,還要收費,還要管理男廁所。最後老劉答應來虎,他閒了幫忙打理男廁所。結果,他經常在廁所裡磨蹭。人家女人急著上廁所,他人在裡邊,人又出來喊收費的來虎把他朝出叫。

一個女人的男人抽大煙,女人孩子無人管。老劉不知如何與女人勾搭上了。兩人那天就睡在廁所的後院。那天早上來虎從家裡來的早。見炕上還躺一女人,佔了他的位置。來虎急忙退出時讓女人叫住。女人問來虎,你老劉舅說廁所收的錢你管著?他讓你再給我10個銅子兒。來虎見狀羞澀地說,我舅胡說,我這裡沒有他一個銅子兒。我收的錢每天都分給他了。今天還沒有收下。女人大火,扭頭對著躺在床上的老劉說,你狗東西騙我?人家娃兒就不差你的錢。你拿5個銅子兒讓老孃陪你一個晚上,都不夠一碗麵錢?那婆娘赤裸著上身,與老劉在床上廝打起來。

……

來虎算計,老劉身上至少應有一二百個銅板。但因為他還喝上了酒,偶爾再去妓院一趟,再看看戲,這樣算下來也許所剩無幾。也許老劉還有錢,有意不給那女人。

老劉後來就不再看廁所了。因為秀才也通過別人和來虎知道了他的醜事兒,打發人讓其“解甲歸田”。

老劉走後,秀才又差人招來老光棍,人有些呆傻,這人就成了來虎的菜。來虎十八九歲時,就已經掌管了廁所的大印。

人說,家有萬貫,頂不住一個破店,這就指的是日進位。來虎天天守在廁所門口收費,來虎家也因此發達。

亳州人入廁難的故事太多,也就無法一一枚舉,但比大小便憋得難受、著急上廁所的滋味,想必人人都能體會得到。

來虎他爸死後,因其在世待人厚道,從不與人爭長論短,加上教育的兒子也憨厚老實,常解眾人內急,閻王爺安排其投胎於書生家中,功成名就之後最後當了縣長。當時的縣長死後,投胎於貧苦農人家中,並變作一女人,因其前世的骨像較好,長得也有幾分姿色,上天雖給她安排有原配夫君,但閻王爺念其上輩子德不配位,不勤政為民,有意讓其安撫幾個慾望強烈的異性靈魂,又給封一小官,徹底變成現在官場的風月女子。來虎死後,雖看廁所似業績平平,但他任勞任怨、兢兢業業;更重要的是,幫人取土塊、幫人拿手紙,其德可風;本來閻王爺安排他成看管犯人的獄警,誰知來虎非要再看廁所,結果,又轉世成看廁所的。

故事並沒有結束。

幾十年後,亳州城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高樓大廈林立,汽車城內穿梭,一派欣欣向榮的現代景象。

一個週日,楊芳領著她母親逛街,不想母親內急,告知她時,母親已幾乎把持不住。她急忙協母親找廁所。找了一公廁,結果看廁所的不在,把門鎖了。楊芳大罵其不堅守工作崗位。

實際這個看公廁的不是別人,正是來虎。來虎見楊芳母女前來,有意鎖了廁所的門。心想,上輩子我雖是看廁所的,但從未見你縣長給我發一分錢工資。搞得我又要收費養活家人,還要抽空打理廁所衛生。你想上廁所,沒門。

楊芳知道,現代的亳州城市建設得相當科學,街道上,基本上每隔千米就有一個公廁,而且標誌十分醒目。但這個廁所管理人員鎖了門,就得到下一個廁所。下一個還有一段距離,但母親年事已高,怕憋不到下一個1000米。她問母親,能憋到前面嗎?

母親面有難色說,憋不到也沒有辦法。於是楊芳與母親相伴快速前行。楊芳不知,這是上天有意安排,做欠於她。因她前世只知道應付上級兵役稅收,把民生之事置之度外,而這輩子,需用她來償還。

走著走著,楊芳也感自身小便意濃。30多歲的她按理豔麗早衰,但她善於保養,皮膚白斬、彈性不減當年。加上天生美人胚子,近日又有幾個慾望強烈的對其肉體輪番使用,而她本人又樂此不彼。看開了,玩過了火,小便失禁了。

不遠,綜合執法大門上的幾個字赫然醒目。正好!她在心裡說。隨即她告訴母親,看看這裡能否上個廁所。母親說,人家讓上嗎?她說,這裡領導我認識。於是,母親隨她進了綜合執法大隊的大門。

一樓沒有人,因為是周天,廁所門沒開。二樓顯然是辦公區,那個半開的防盜門就是明證。楊芳大膽地上去了,母親也緊隨其後。還是在一樓的那個位置,廁所的門開著。

兩人剛走至廁所門口,距離廁所不遠處的一間房門突然打開,門內閃出一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高呼,幹啥?

我上個廁所。楊答。

上廁所,再沒有地方上廁所了,到這裡上廁所?工作人員走至跟前,一邊質問,一邊詳細打量母女倆。

小兄弟,街上那邊廁所門關了,不見管理人員。你看我又帶著老人,行個方便。

不行,下去。到一樓上廁所,你看,這裡是辦案區。閒人免進!

小兄弟,我還認識你們李局長,李局長在不?

下去!下去!你認識誰都不行!朝出走,這裡是辦公區域。上個廁所還說認識我們局長。那人沒有絲毫退讓,站著,靜等她們母女離開。

走吧,到別的地方去,她母親見狀勸她。

楊芳看那隊員,那人氣宇軒昂一身正氣,一聲不哼,堵在廁所門口。後又說,趕快走,不走我將採取措施。這時又來一隊員,大聲說,這個廁所不是公用廁所,趕快離開。再不離開,我們就打110了!

楊母見狀,強拉著女兒的衣襟往外扯,楊也無奈離開。她氣洶洶邊走邊拿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也沒有打通。走至一樓大門口,她回頭生氣地拿出手機,對著大門拍攝了幾張照片。這時,那兩個隊員發現她拍照後,也趕了下來,上前欲搶奪她的手機。但楊握緊手機,使盡回身解數。死活沒讓其搶走。那場面,一個似潑婦,兩個是想要搶走手機的執法隊員,三人糾纏一起。楊母站在一邊,渾身打著哆嗦,高喊:來人吶!而身下,不知是尿急還是害怕的緣故,尿液順著她老人家的褲腿往下流。

於是,四周圍了許多人。兩名執法隊員只能抓住楊芳的胳膊,楊芳手裡還拿著她的手機。

一隊員說,你把手機給我,快點!

我憑啥給你手機?我不就是拍攝了幾張照片。楊答。

你上廁所,人家不讓你上,為啥還要拍照片?

我想拍照片,監督是我的權利。我是XX局的,我有權利拍照片。你把我放開,我讓你局長給你說。

話說到這裡,周圍人也勸,兩位隊員也不敢過分造次,放開了她。但就是不讓她走。堅持讓楊拿出她的工作證,以證明她的身份。楊的電話就是打不通。現在單位哪兒來的工作證呀!楊的頭髮本來是紮起來的,因為和兩個執法隊員的廝打,一頭黑髮瀑布一般散落在肩頭。從外觀看,民警也知道楊非一般人士。這時,只要他們局長給他倆打個電話,這事兒也就過了。他們想要楊的手機,無非也是要證明她的身份。

這時,一位幹部模樣的人進了人牆,問清原由後,核實了楊的身份。他告訴那兩名隊員,你看人家確實有監督權。你們是綜合執法隊員,理應為人民著想。再鬧!人民都尿溼褲子了。廁所不讓人家上,趕快讓人家走!

兩名執法隊員見狀對楊芳說,算了吧,你走。也撤身離開。

人群正散時,楊芳的手機響了。原來是X局長回過來的電話。

楊芳一下子火帽三丈,拉著哭腔說,給你打五六個電話你不接,現在把電話打過來了。讓你下邊那幫貨把我欺負美了。這下你高興了。

剛才電話沒有拿,這不,第一時間給你回電話了。

楊芳眼睛裡兩行熱淚唰地就下來了。她拉著哭腔罵對方,把人都要丟死了!到你們那裡上個廁所還沒有上成,結果,還讓兩個隊員把我擋住,糾纏了半天……

看熱鬧的有人認識楊芳,楊芳這電話一打,無疑公開了她與X局長的特殊關係!

冤有頭,債有主。楊芳上輩子當官不管百姓死活,這輩子該償還了。嘿嘿……此事沒過幾日,據毫州市紀委官方網站消息:在黨的十九大之後,在全面從嚴治黨的高壓態勢下,作為xx局領導幹部的楊芳,依然對落實中央八項規定精神的要求置若罔聞,把紀律和規矩拋於腦後,沒有絲毫敬畏之心,戒懼之意,長期與人通姦,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先後與幾名幹部開房,影響惡劣,敗壞了風氣……

這故事絕不是崇尚所謂的迷信和“大德”, 這是老輩人流傳的真實故事與現實的組合。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