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開了學生談論職業教育,我們在談什麼?

撇開了學生談論職業教育,我們在談什麼?

作為一名職業教育工作者,我平時注意瀏覽、學習職教方面的新聞報道、政策文件以及相關文章,但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發現自己在當前職業教育領域中十分流行、時尚的話語中迷失了、迷惑了、迷茫了。諸如“信息化大賽”“教學大賽”“示範校建設”“技能大賽”“班主任基本功大賽”“高水平建設”等話語在媒體上頻繁出現,但是,當我想從中找到解決職業教育現存問題的對策、良策時,卻每每感到失望。這是為什麼?

經過思考我發現,現在人們在談論職業教育時,往往缺失了一個最為核心的要素——學生。職校學生的特點是什麼?學生最需要的是什麼?如何激發職校學生的自信心?如何讓學生的人生更精彩?如何解決學生的厭學情緒?諸如此類困擾廣大一線職教工作者的熱點、難點問題,幾乎無人問津,更鮮有指點迷津的好文章。教育離開了學生,還成其為教育嗎?當我們撇開了學生談論職業教育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想到這裡,一件件“小事”浮上心頭:

上週在連雲港講座後,一個校領導向我諮詢一個問題:一個“刺龍畫虎”的學生,對待教師的態度很粗暴,還和社會上一些小混混有密切聯繫,成了同學中的一霸,老師和學管人員都管不了他,連我這個當校長的拍了他肩膀一下,他就說我打他,立馬給家長打電話,說校長打我了!你說,遇到這樣的學生我們該怎麼辦?

前幾天,某職校的一位教師向我訴說了一件讓她很生氣的事情:一個男生上課不遵守紀律,她批評了這個學生。沒想到,這個男生拿起椅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把這個男生“請”出了教室。下課後她與該生進行了溝通。事情的結果雖然是學生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但她能感覺到學生並沒有心悅誠服。她在反思,自己處理這件事的方式對嗎?遇到這種情況,有沒有更好的處理方式?

昨天在某中專校講座後,一個老師給我發微信說,過幾天新生就報到了,我第一次擔任班主任,如何與學生相處,如何做一名稱職的、對學生的成長有幫助的班主任,我心裡沒底,感到焦慮,請劉校給我支支招。

我以為,職業教育當然要抓好各項“大事”,但類似這些“小事”,才是教師們天天面對的、急切要解決的問題。

葉聖陶先生說過:“教育是農業而不是工業。”農產品的精心培育過程契合了教育的育人過程,而工業產品是機械化成批量地加工過程,所以,葉老才有如此獨到的觀點。如果撇開了學生談論職業教育,我以為,這樣的職業教育就連工業也不如了。眾所周知,工業企業儘管不強調過程,但最強調的是產品,即使談技術革新、設備更新也還是為了產品的升級換代。教育的產品是學生(儘管這個比方不那麼恰當),我們不談學生,豈不等於工業企業閉口不談自己的產品嗎?

撇開學生,遠離課堂的背後是什麼?我以為,是職教領域的浮躁心態在作祟。職業教育長期不受關注、不被重視,現在要大力發展了,要重振雄風了,“普職比”要大體相當了,總不能叫人家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吧?在職教領域內部,競爭激烈,總不能在同類學校中被淘汰吧?與普教比、與同類學校比,這兩種心態都指向一個目標——我們很行!而要證明我們很行,談教育質量、學生素質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只有用顯性的標籤才能達到彰顯“我們很行”的目的。於是,就出現了“職業教育形勢大好,職校教師進課堂心情沉重”的尷尬局面。

毋庸諱言,職業學校的生源與高中相比是有較大差距的,這是客觀事實,無須迴避。也正因為如此,職業教育才有存在的必要性。輕視了學生,無疑等於輕視了自身。職業教育所以被稱為功德無量的事業,恰恰是因為我們教育培養對象的特殊性。我們把這些中考的失敗者培養成具有良好素質的合格公民,培養成為社會所需要的技術技能人才,這就是我們的價值所在。因此,我認為,當前職業教育最緊要的,應該給教師留出更多的時間用於靜心教書、潛心育人,用於指導學生學會做事、學會做人上,盡到我們的最大努力,給學生創造“人生出彩的機會”。我以為,這才是職業教育大事中的大事。“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丟掉了這件大事,其他的“大事”還算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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