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住處到公司,插電式新能源雙輪車上的思緒

從住處到公司,插電式新能源雙輪車上的思緒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上班,下班,走的都是同一條路。

一年法定假期108天,工作257天,同樣的路一年要走514次,一份工作平均五年就要2570次,倘若是週末加班、中午歸家、不換工作,這個數字將會更大。

我們的人生很大一部分時間都在上班下班的路上度過,步行、騎行、擠公交、開車……

我們或是思考,或是放空,或是瞌睡,或是欣賞沿途的風光……如果不把這人生的不可避免的部分記錄下來,人生豈不是落下了一段很大很大的空白?

我記錄了,而且需要以很“酷”的方式記錄。

從住處到公司,插電式新能源雙輪車上的思緒

我的通勤工具是“小電驢”,噢不,那樣不酷,該叫做“插電式新能源雙輪車”,名字要長,且帶點科技感。

通勤也不夠酷,像是統計用的詞兒,缺乏點人味兒,應當叫做“為活著而馳騁”,既突顯生命的意義與無奈,也刻畫了一往無前、不可阻擋的英姿。

我每天便是,從住處到公司,騎著插電式新能源雙輪車為活著而馳騁。

從小區停車場出來是個九十度轉彎的大斜坡,不拐過去是看不見坡道的,每當拐過去的時候都會有剎那的驚喜,猜測前方會是怎樣的光景,或是尾燈亮紅的汽車,或是成列爬行的電驢,或是空空如也。

但眼前往往是熙熙攘攘,因為斜坡的末端是具備車牌識別功能的自動停車杆,它似乎跟不上我們馳騁的步伐,總希望耽擱我們一會,它能識別車牌,但是不認得電驢,個個像我這樣的騎手需要掏出磁卡在感應器上“滴”一下。

本可一口氣衝至坡口的電驢總得在杆前停住,騎手拔出插在電驢上的磁卡或掏出口袋裡的磁卡,坡道很陡,每一個騎手需要彎著腿,弓著腰,一隻手握緊剎車並承壓著扶手,以防電驢後溜,體態活似一隻只站起來的蟋蟀。

坡道地面是鋸齒狀的紋路,此時若後方有汽車駛來,便會發出“呱啦呱啦”的響聲,然後停在蟋蟀後面,靜靜等待,陸續會有其他電驢從後方駛來,爬到車前,加入蟋蟀群體,汽車別無他法,只能耐心地看著所有的蟋蟀開出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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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之後是一條夾在小區和大馬路之間的小路,小路的右側是小區的店鋪,有早餐店、雜貨店、門診,無甚人聲,小路的左側是一排約莫人高的雜草,隔開了一旁的大馬路——高爾登二路,草前架起了木柵欄,頗有幾分田園氣息。

沿著小路拐出去到了高爾登二路,這是一條新修的四車道大路,道路兩旁的籬笆尚未種上綠植,每隔百來米佇立著約十層樓高的鐵柱,柱身是多邊形的,油著新亮的銀色,鐵柱頂端向四周伸展著耙狀的鐵枝,鐵枝上光禿禿的,不知用作何處。

遠遠望去,猶如在沙漠裡凋零的參天大樹,在清晨的霧氣中一動不動地站著。

路邊停放著幾輛酣睡的大卡車,路面上仍泛著淡淡的黃色塵土,時間尚早,路上車輛不多,剛清醒的我開始奠定今天的心情基調。

昨晚沒睡好,是困苦的;今天是週五,是期待的;有工作殘餘,是抵制的;有重大安排,是忐忑的;無緊急事項,是舒坦的;有新奇活動,是雀躍的……

我要在高爾登二路的第一個紅綠燈路口左轉,道路寬,路口也大,各方向總是寥寥停放幾輛等候綠燈的汽車以及電驢。

對汽車而言,等待的是眼前的綠燈,對電驢而言,只要有一個方向是綠燈,他們都可以先朝著那個方向的綠燈前行,而後在中心廣闊的區域變換車道,待無來車時往自己想去的地方去。

畢竟車流小,此種違規的變道做法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是安全省時的,因此電驢們紛紛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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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轉之後是布萊克一路,兩邊林立著大大小小的商鋪,早餐店、士多店、藥店已經打著哈欠,建材店、五金店還緊閉著雙眼。

早餐店的老闆推拉著盛有鮮香腸粉的蒸箱,瀰漫著淡淡的白霧;蒸箱旁邊等候著幾個皮膚黝黑的大叔,準備出工前飽餐一頓;士多店的老闆娘清掃著門前,一會拖著垃圾車的大媽會從門前經過;身著灰紅相間的汽修員工在路的右邊,抬頭挺胸地向前走著,我稱他為“TOYOTA boy”,這個稱呼聽起來很精神,他是我核對出門時間的標準,如果今天看不見他,恐怕我要遲到了……

布萊克一路的後半段兩邊是建材工場,常有體形巨大的貨車進出,布萊克一路本是二車道,由於車位緊缺的緣故,路的兩邊停著一些尚未上班的小車,一旦有貨車掉頭,道路就會堵得水洩不通,加之電驢在汽車的縫隙間穿梭,一時間蜂鳴四起,彷彿整條道路醒過來了……

穿過布萊克一路,右轉是與高爾登二路平行的高爾登一路,道路右側是一排翠綠的榕樹,延綿一路,偶爾會幻想是否會有猴子忽然從樹上探出腦袋,嚇唬經過的人們,亦或是一隻松鼠竄到我車前,向我討要松果,一幅幅電影場景不自覺地浮現在腦海裡。

猴子和松鼠是沒有的,樹下站著是清一色白色襯衫、黑色西褲的男男女女,他們有的盯著手機的屏幕,有的眺望著正要靠邊的公交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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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爾登一路的盡頭是紅綠燈,紅燈時間很長,綠燈時間很短,以至於每每遠遠看到綠燈,我都要加緊油門,試著與時間賽跑,不過,往往我是趕不上的。

和時間賽跑的,除了我,還有汽車,他們在我身後急鳴喇叭,有時明明前方是紅燈,他們都要超越我,到前方停下,然後再被我爬到車前。

我不明白他們這麼做意義何在,不甘於人後嗎?通常如此“上進”的急鳴來自出租車和公交車。

這個紅綠燈處於城市的主幹道古斯大道與高爾登一路的交匯處,車流量大。

在停車線前我觀察著過往的汽車,熟識著各類品牌和車型,想象著駕駛這種或那種車會是何種感覺。

想起剛入職那會,我是很熱衷買車的,時間久了就淡然了,停車位和開銷是沒買的部分因素,但主要的原因也許是處於車殼裡,彷彿將自己囚禁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與外界的一切隔絕,有失去與生活接觸之感,每日如此反覆來來往往,乾巴巴的。

不過,颳風下雨的時候,還是希望有個遮擋的地方,這時又會重萌買車的念頭。

同時,我也會觀察過往的電驢,這個牌子的居然沒有後靠背,那個牌子的居然有車尾燈,這位阿姨沒戴安全帽,那位小哥的驢身違規了吧……如此如此,倒是看出來一番趣味。

從住處到公司,插電式新能源雙輪車上的思緒

左轉至古斯大道,一路前行,直至第一個紅綠燈,這個T型路口位於市場門口,門口有一個流量較大的公交站,兩邊都有小路口。

朝向市場的綠燈亮起,行人橫穿馬路,電驢不擔心來車,避讓著穿越行人,路口出來的小車探出半個車身,前方擠滿了靠邊的公交,路面是坑坑窪窪被壓壞的瀝青,整個路口擰成了一團。

費些功夫,穿出這樣的混亂,再通過一個紅綠燈,前行幾分鐘便到了公司大門,停車場位於公司的側門,我需要右拐,上坡。

偶爾會有汽車與我同時右拐,它比我拐得快,如果我不剎車,將直撞其車身,雖然受罰的是他,但是受傷的是我,我還是乖乖地剎住了。

也許社會發展得越來越快,大夥也越來越著急,“趕著去投胎”的想法每日都要在我眼前重複印證幾次,不讓行者、急鳴喇叭者、紅燈變道者、強插縫隙者……稍有不慎,他們的做法真的是“趕著去投胎”了。

爬上斜坡,伴隨著一聲長長的“吱吱”聲,我到達了公司。

每日的路途大致如此,反反覆覆,熟悉之後,為活著馳騁成了不需要過於專注的過程,我更多的時間是在插電式新能源雙輪車上“掏空”[1]自己,會厭倦一成不變,也會期待意想不到的小插曲,無論如何,這段路途都是我們人生中無法避免的一部分。


[1]“掏空”:可參考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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