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了古龙的作品《武林外史》,令我吃惊的是,主人公沈浪和武林公敌快活王的初次见面是在兰州的兴隆山展开,侠客、杀手将在这片青翠的山林决斗,当时兰州几个场面的人物也将在一张赌桌前陪沈浪和快活王豪赌,他们像小丑一样插科打诨,给这场输赢在几百万辆的赌局添加了几份笑料。
为什么非是兴隆山呢?古龙大侠在世的时候,他在醇酒美人间消磨意气,他不停地写,甚至请人代笔,因为要偿还各出版社的文债,可他也写出了让人击节激赏或是扼腕叹息的《多情剑客无情剑》《欢乐英雄》《边城刀声》啊,他的“刀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哲学为小子叹服,他在一种鲜衣怒马,美人香车的优雅生活中告诉他内心深处对爱、友情的理解。呵呵,从未到过甘肃,当年他在海峡那面,何故笔触只轻轻一点,就写到兴隆山?
第二十九章,沈浪和王夫人商议如何找到“快活王”,王夫人胸有成竹地说,兰州城外百余里,有座兴龙山,且看古龙在《武林外史》二十九章中对兴隆山(兴龙山)的描写:
王夫人缓缓抬起手,白玉的手,碧玉的酒杯。
酒杯举到沈浪的唇边,王夫人幽幽道:"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其实,兴龙山还在关内。
自西北的名城到兴龙山的这一百多里路,放眼望去,俱是荒山穷谷,虽是春天,也没有一丝春色。
但过了山城榆中,将抵兴龙山麓,忽然天地一新,苍翠满目,原来造物竟将春色全部聚集到此处。
但这里还不是兴龙。
兴龙山之西,还有座高山名栖云,两山间一条小河,天然的形成一道鸿沟,两山间吊桥横贯,其名曰"云龙"。其势亦如"云龙。"栖云山挺拔秀革,超然不群,曲折盘旋,殿字祁比,但岩洞大多,庙寺也大多,反而夺去了山色。
这正如农村少女,身穿锦衣,虽美,却嫌俗。
而东山兴龙,那雄浑的山势,却如气概轩昂的英雄男儿,顶天立地,足以愧煞天下的世俗脂粉。
快活林,便在两山之山麓。
那是一座依着山势而建的园林,被笼罩在一片青碧的光影中,小溪穿过园林,绿杨夹道,幽静绝俗。
骤眼望去,除了青碧的山色外,似乎便再也瞧不见别的,但你若在夹道的绿杨间缓步而行,你便可以瞧见有小桥曲栏,红栏绿板--你便可瞧见三五玲珑小巧的亭台楼阁,掩映在山色中。
这是少女鬓边的鲜花,也是英雄中上的珍珠。
黄昏。
夕阳中山歌婉转。
两个垂譬少女,面上带着笑容,口里唱着山歌,脚下踏着夕阳,自婉蜒曲折的山道上,漫步而下。
她们手中提着小巧而古雅的瓦壶,壶中装满了新汲的山泉,她们的心中都装满了春天的快乐。
再看看古龙笔下兰州的几个豪客如何出场:
沈浪笑道:“你不妨说来听听。”
春水立刻笑了,嫣然笑道:“这人姓郑,别人都叫他郑兰州。”
染香暗骂道:“她个骚丫头,我叫你说你偏不说,沈浪要你说,你就赶紧说了,看我以
后不收拾你。”
沈浪已又笑道:“哦!郑兰州……震兰州,此人是何身份?如此大的口气。”
春水道:“听说是兰州的世家公子,兰州附近的果园有一大半是他们家里的,可说有千
万家财,富可敌国。”
沈浪道:“哦……”
车马走过去还没多久,道上又有尘土大起。
这一行车马来势看来比郑兰州还要威风得多,两架大车,十六匹马,黄金的车子,闪闪
地发着耀眼的光。
这行车马身涂着黄金,就连马蹬,车轮,辔头,车夫手里的皮鞭柄……也似乎都是黄金
所铸。
皮鞭飞扬,抽得“吧吧”直响,穿着织金锦衣的大汉,挺胸凸肚,神气活现,一路不断
大声叱喝。
沈浪忍不住笑道:“看来他凡是能用金子的地方,都用上金子了,只可惜脸上还没有涂
上黄金,否则就全像庙里的神兵鬼将了。”
春水“噗哧”一笑,道:“他家的金子,的确是大多了。”
沈浪道:“此人又是何身份?”
春水道:“此人听说是个赶驴子的,后来不知怎的,竟被他发现了好几座金矿,金子一
车一车地往家里拉,他的名字立刻由周快脚改成周天富,意思就是说天赐给他的富贵,别人
挡也挡不住。”
沈浪失笑道:“果然是个暴发户。”
染香皱着眉道:“难怪我远远就闻着铜臭气了。”
沈浪笑道:“暴发户的气派,平时看倒也不小,但和真正的世家一比,就像是猴子穿龙
袍,望之也不似人君。”
春水咯咯笑道:“但他可不像猴子,倒像个猩猩。”
这一群猩猩转眼间也走过去了。
沈浪道:“看来只怕还有人来。”
春道:“今天中午起码有六七起人要来。”
沈浪道:“哦?还有什么人?”
春水道:“自然不是豪门,就是巨富,譬如说……”
话未说完,突听得远处又有蹄声传来。
这马来得好快,蹄声一响,入马已到,七匹马,马上大汉一色青布包头,竟穿得出奇的
朴素。
染香道:“这也算豪门巨富么?”
春水冷笑道:“当然罗,他们衣服穿得虽不好,可是来头个小,若是‘只认衣冠不认
人’可就大大的错了。”
沈浪根本没听他们的话,他眼睛一直在盯着一个人瞧。
这人衣服和其余六人穿得丝毫没有什么不同,但气概却大是不同,他就算是站在六百个
衣服打扮和他完全一模一样的人中间,别人还是一眼就能瞧出他来,他那大生的气势,一万
个人中也不会再找出第二个。
沈浪耸容道:“好一条汉了,这气概真有几分和猫儿相似厂。”
春水笑道:“猫儿,他可不是猫儿,他是龙。”
沈浪道:“龙?”
春水笑道:“他姓龙,叫龙四海,但可没有人敢叫他的名字,无论什么人”见着他的
面,都要叫他一声龙老大。“沈浪道:“哦,此人又是何身份?”
春水道:“黄河上游水道,只能通皮筏子,而河上所有的皮筏子,全都是属龙老大管
的,没有龙老大的话,谁也休想在河上走一步。”
沈浪道:“黄河水急,在河上操皮笺的朋友,十个中有九个是玩命的角色,而且人人都
有两下子,要想管辖这些人物,当真不是易事。”
染香道:“我瞧他连衣服也和手下的弟兄穿得一模一样,就知道他不是等闲角色了,且
不说他武功如何,就只这一手,已足够收服人心,若是只给自己吃肉,却让别人啃骨头,这
种人还能做老大么?”
……
桌子上已坐了八、九个人。
沈浪一眼便瞧见了那龙老大龙四海,他一件布衣,虽在满堂锦绣中却仍如鹤立鸡群,显
得卓然不凡。
龙四海身旁,坐个微带短髭的中年人,身材已微微发胖,显见是生活优裕,他随便地穿
着件轻衫,身上也没有什么惹眼的装饰,以有面前一个烟壶,苍翠欲滴,赫然不是凡品。
沈浪想也不必想,便已知道此人必定就是那“郑兰州”了,世家的公子,自有世家公子
的气派。
郑兰州身旁的那位,可就不同了。
他身上零零碎碎也不知挂了多少东西,每件东西的价值,都绝不会在千金之下,但看来
却仍像是个已将全副家当都带在身上的穷小子,但他自己却得意的很,一张脸上,堆满着目
空一切的姿态。
沈浪也不必想,就猜出他必定就是那暴发户周天富了。
周天富身旁还依偎着满头珠翠的女子。
她也和周天富一样,像是恨不得将全副家当都挂在头上,戴在手上,却也不怕压断了脖
子。
她身子虽依偎着周天富,但媚眼却四下乱抛,长得虽不错,但一副淫贱之态,只差没在
脸上挂着“娼妓”的牌子。
再瞧过去,就是那“小霸王”时铭了。
他果然最多只有十八九岁,但眼圈却已陷下去,一双眼睛是不小,但却毫无神采,像是
终年都睡不醒。
他穿的倒比周天富顺眼的多,但他身旁也有个女子,这少女穿得却比周天富身侧那个还
要骇人。
她穿的竞似只是件背心,两条白生生的手臂,一片白生生的胸膛,全都露了出来,手上
的镯子叮当直响。
她看来最多只有十五六岁,但脸上却是浓妆艳抹,嘴里还叼着根翡翠旱烟管,从鼻子里
往外直冒气。
我也是醉了!
兴隆山在古龙笔下,注定只是与一场毫赌连在一起,何其无辜啊?
想想到一代天矫成吉思汗逝世后,其灵柩曾寄放于此,抗日期间,国民党大老登临兴隆山时,曾作壮歌云:“大王问我,何时收复山河?”,希望以后如有小说家感念于此,写出一段抒壮士怀抱,长英雄志气的故事,彰我兴隆山美名!
閱讀更多 光頭雷的綠茵江湖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