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搖搖頭,說道:「小蠻,人道治世的事情,你不懂」

陸九淵搖搖頭,說道:“小蠻,人道治世的事情,你不懂”

未攻人先攻心

格格沃認出長矛,又道:“看來,老頑固還有你一個弟子?”

那人登時一掃之前的不安,嘴角一撇,狂狠的說道:“不錯,我是他的關門弟子,家師行蹤不定,足跡遍佈詔獄。你若是怕了,現在就乖乖認輸,有朝一日家師歸來,我可以為你引薦。下一屆的冠軍必然是你的。”說罷,他還睥睨的啐了長空一口,罵道:“廢物,待我結果了格格沃,再宰了你。”

翻臉如翻書,轉瞬之間,長空被兩個人孤立了。

這正中長空的下懷,最好,他們鬥個兩敗俱傷。到時候,兩虎相爭,一死一殘,他好推波助瀾,來一個扮豬吃虎。

強有軟肋,弱有柔腸。

金聖老子有言:弱水能夠馳騁於世間最剛強的事物之間。便是以柔克剛的道理。

長空沒有勝利的把握,但他知道,凡事,只要提升到人性的高度,再爭取自己的訴求,那必然會有所收穫。

所以,他決定以逸待勞,以靜制動,以弱勝強……

格格沃饒有興致的笑著,一臉玩味的盯著那個大放厥詞的男子說道:“結果我?哎……呀,一個死人就能給你那麼大的自信?”

格格沃看著手中的尖刀,食中指在刀刃上優柔的擦拭著斑駁的血跡,搖頭嘆息了一聲,說道:“現在也讓你死個明白,你的師傅,流浪老頭已經被我殺了。”

“啊?不……你,這不可能,格格沃,你休想擾亂我的心緒。”那個人歇斯底里的喊了起來。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幸好我有一個習慣,每殺一人,都會取一根手指作為戰利品。流浪老頭,嘖,你看,這斷指是他的不?”格格沃說著,從鐵甲中摸出一個髒兮兮的棉布包,包裹紅的發黑,油汙結皺。

他用尖刀熟練的挑來挑去,最後,刀尖上挑出半截大拇指,順手一甩,丟在那人的腳下。

望斷山河妖蠻近,無人唱徹大風歌。

黃沙百戰護金鑾,十指出徵八指還。

這是流浪老頭昔日吟的最多的一首詩,表示他身在行伍,久戰沙場,一場戰役中,被敵人斬斷雙指。可悲他出身入死保家國,卻終被歹人設計,落入詔獄。回想往昔,只能感慨戰火的無情,以及當年力拔山河的凌人氣概。

老頭的右手,拇指跟食指,都是半截。這麼明顯的特徵,他的弟子知悉頗深。

當那個人看到殘缺的拇指後,渾身咯噔一下,目光遊離,氣勢萎靡,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紅腫,似有東西在裡面打轉。

他呆滯半晌,猛得抬腳踩住那斷指,胸膛劇烈起伏,冷風襲肺,哽咽的喝道:“格格沃,你休想唬我。就憑你?跟家師的差距判若雲泥,他老人家在這兒,以一當十,更窺到了神骨六重‘內動’之境,當年他跟隨大周神武大將軍南征北戰的時候,你這驕狂鼠輩還沒出生呢。”

“嘿嘿?咋?不信?”格格沃把尖刀紮在包裹上,一刀入骨,結淤的血塊濺的他滿臉都是,赫然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魔鬼。

格格沃目光緊迫的壓在那個人身上,恬不知恥的說道:“光明正大,我當然不是老東西的對手。如果我偷襲呢?只需要一刀,便能刺的他心血綻放。”

持長矛的男子,頓時身體一窒,通體冰涼,他顫抖著嘴唇,發出遊離虛弱的氣息。

他很想繼續堅持初衷,可事實勝於雄辯,他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到師傅了。以前,最多三五天,師傅總能尋跡巫山,滿載而歸。

格格沃邪惡的笑著,步步為營,慢慢逼近,他的攻心戰術起到了效果,趁熱打鐵道:“我把老東西殺了之後,曝屍荒野,後來,被山中獨狼吞噬了,那個殘指,算是唯一的遺骸,你踩在腳下,可是忤逆師承啊!”

置身事外的長空,聽了格格沃的話後,只感覺脊樑骨裡面有一群螞蟻在爬來爬去。

格格沃還真不是瞎掰,流浪老頭確實是被他殺的,不過也不像他說的那樣麻利。

格格沃好幾次,想跟老頭學習武藝屢遭拒絕。老頭子雖然落魄,好歹出生行伍,正氣還是有的。

這才使得格格沃懷恨在心,把老頭灌醉後,狠下毒手。

格格沃言及於此。

打不死的小強

叱鋃一聲,男子丟掉鐵槊長矛,抬起腳,退後兩步,雙膝一軟,俯下身去。他戰戰慄慄的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半截殘指,哭喪道:“師傅……”

悲憤化為絕望,哀默大於心死。對決的勇氣,被麻木取代。

格格沃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他的戰術,大收奇效。對手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格格沃閒庭信步往前走,順手牽過尖刀,壓著嗓音長哼道:“好,師徒情深,你師父死了,你也不願意獨活。對,就是這樣,你做的很好!”

這如同魔咒一般的話語,起到的作用,讓人瞠目結舌。

男子泣不成聲,目光空洞,仍憑格格沃走到他的身邊,揪住他的髮髻,緊接著,牛耳尖刀順著他的脖頸劃過,無聲無息,不痛不癢。

攻人先攻心,擒賊先擒王。

格格沃的這一招,太變態了。

逐鹿臺上,死氣朦朧。姬長空心驚肉跳,步履沉重的退卻,想跟格格沃保持一定的距離。

格格沃在那男子的頭上輕輕一推,男子轟然倒下,屍體如一隻蜷縮的蝦米似的。

格格沃走到姬長空的面前站定,道:“接下來輪到你了,你為了一個娘們,殺了我兩個兄弟。我說過,會在逐鹿臺上撕了你。”

長空沒有繼續後退,而是抬頭直視格格沃,他說道:“你之前救我,是為了殺我。而我剛才救你,是為了道義。格格沃,現在我們扯平了。要殺,那就來吧。”

呸……格格沃啐了一口,堆笑道:“我需要你救我?廢物,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格格沃言及於此,甩掉尖刀,身形一沉,直撲了過去。其勢如風,其壯如虎,速度跟力量的爆發,均強出常人。

長空眉梢一凝,側身便閃,卻還是被格格沃給撲倒在地。

魁梧壯實的身軀跟巨大的蠻力,壓的長空難以呼吸。

長空支起臂膀,可是格格沃的力量,呈現出絕對壓倒性的優勢。

長空感覺在推一座小山丘,紋絲不動。

格格沃粗狂的喘息聲跟嘴角的哈喇子,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出生在魔窟裡面的屠夫。他突然坐起,騰出一隻大如鐵缽的拳頭,照長空的面門招呼了下去。

長空突感面門冰冷,知是不妙,這一拳下來,他非得被揍出五花六漿不可。當即拼勁全力,擺動腰身,腦袋從邊上側去。

格格沃的一拳砸在地上,痛的他嘶嘶的喘著粗氣。

長空雙臂奮力掙扎,掙脫格格沃的壓制,不分青紅皂白,對著格格沃的臉就是一頓亂揍,能扇就扇,扇不到就抓,抓不著就上去撓一把。

長空在格格沃的面前,算是黔驢技窮,但也不能輸了氣勢。

轟,惱羞成怒的格格沃一拳掄下,這一次,歪打正著砸中了長空的鼻樑。

長空啊的叫了一聲,只感覺眼冒金星,頭腦昏沉,盲目的推搡著。

觀戰臺上,獨龍獸俯覽逐鹿臺,乏味寂寥的說道:“那小子哪來的自信跟格格沃鬥?”

三瞳蟒睫毛輕挑,慢條斯理的說道:“他是膽大包天,卻也智謀如海。你看他,下肢緊緊的纏著格格沃的腰,致使格格沃上肢無法用力,同時,也避免了自己被格格沃控住下肢,顯然,他知道格格沃撕人的訣竅。”

獨龍獸誹笑著的哼道:“三瞳蟒,果然是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呀。那你覺得誰會贏?”

三瞳蟒一字一頓的回道:“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如果那小男孩有格格沃一半的實力,我就賭他贏。”

“哼,愚蠢的人類,是不懂韜光養晦的。這場對決毫無懸念,甚是無趣,咱家先行一步。”獨龍獸話音彌留,擺下一竄重疊的殘影,人已遁的不知所蹤。

三瞳蟒摩挲著狹長鋒利的指甲,高傲的揚起猩紅色的唇線,撇嘴嘲笑道:“狂妄無知,鼠目寸光。”

那位手持狼牙棒的蠻族護衛一路跑上觀戰臺,俯首帖耳的跟老巫彙報了幾句。

老巫聽後,撓了撓凌亂的頭髮,雙腳繞過那名護衛,佝僂著身子,一步一顛的走到三瞳蟒的座前。

沙啞的嗓門,低沉的呢喃道:“尊者,剛有徒孫來報,說還有人要登臺對決。逐鹿已開,老奴不敢做主,還請尊者示下。”

“這人族不知死活,活該當奴隸,這還請示什麼,開啟逐鹿。”

老巫哼哼唧唧的說道:“呃,尊者,那個參賽的是一個女孩。”

陸九淵搖搖頭,說道:“小蠻,人道治世的事情,你不懂”

無事獻殷勤

“哦?竟有此事?”三瞳蟒濃眉一臥,起身俯視了一眼。

“果然沒錯,老巫,就讓她上去吧,人族有句古言,巾幗不讓鬚眉,倒也挺合本尊的秉性。”三瞳蟒擺了擺手,下達了指令。

逐鹿臺上,格格沃掄了一番拳頭,滿意的站起身來,曲膝一腳,橫掃而踢。

長空被一腳踹的翻滾了三次,仰面倒地,感覺渾身骨骼都快要散架。他腦海裡一片灰暗,微弱的搖了搖頭,試圖保持清醒。當他眼角的餘光看到越來越近的格格沃時,頓覺希望渺茫。

長空並未低估格格沃的實力,一拳一腳,就潰敗了。想要起身再戰,卻是有心無力。

嘿嘿……嘿嘿……

格格沃獰笑著,雙手十指交叉,擴展了數次,指骨捏的噼啪作響,他走到長空面前,俯下身去,左右開弓,抓住了長空的兩隻腳踝,輕鬆的倒拎起來。

姬長空被臨空顛倒,血液下沉頭部,面色憋得通紅。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自己的雙腳被格格沃控制。

正如格格沃所說,這就是撕人的訣竅。

長空雙手胡亂的摸索,情急之下,摸到了格格沃的獸皮護膝,立刻開始打擊。

“哈哈,廢物,你是在給我撓癢癢嗎?去死吧。”格格沃膝蓋一抖,把長空的手掌震開,同時虎軀下沉,雙臂膂力朝著兩側拉伸。

逐鹿臺下的瑪雅失聲尖叫,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從滿懷期待到失魂落魄,悲喜只在一瞬間。

格格沃開始做拉扯動作的時候,所有人認為格格沃的勝局已定。就連形醉神不醉的陸九淵也無奈的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長空那個倔強的小子,早死倒也免得將來受罪。

至於那撕人的殘暴手法,這裡的人,早已司空見慣。除了悲涼,沒有絲毫同情。

撕扯!決勝!

格格沃屏息,肩胛肌肉高高隆起,沉澱的腰部力量迅速上提。

要撕人了!蠻族子孫欣喜的瞪大了眼睛,他們盡情的狂呼,把氣氛推到燃點。

獸人跟囚徒們聽著格格沃自信的大吼,隨後,他們發現格格沃的身形停滯,抽搐、痙攣。

卻不知,格格沃要大發蠻力之際,他的下半身傳來一陣劇痛,猶如銀錐鑽心,頓時氣息淤窒。鉗制長空腳踝的力道也驟然衰減,長空掉到地上。

持續了兩秒,格格沃方才後知後覺,雙眼一黑,悶聲倒地,他雙手捂著下腹,面容腫脹,脖子上青筋暴露,叫聲如同利刃劃過鐵板,吱吱聲音,聽著令人心煩意亂。

剛才還高大威猛的山中虎,如今變成一隻軟骨豬。

格格沃志得意滿,被長龍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長空腳步蹣跚的走到格格沃面前,看著這個秒變廢物的傢伙,歇斯底里的喊道:“格格沃,是你逼我的。你欺男霸女,貪戀瑪雅,那我捏爆你的蛋蛋也不為過。”

格格沃齜牙欲裂,他身軀一撼,作勢爬起。

長空心頭一愣振,駭然的退開半步。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之前格格沃以一當十的殘暴畫面還歷歷在目呢。

“啊……嘶,呃……你,小子,算你狠,栽在你手上,我不甘心啊。”格格沃的面目扭曲的跟一張卷花餅似的。他雙膝支撐著身軀,腦袋杵在地上,蓄力待發。

八角臺東面,瑪雅登上浮橋,她的腳下河水奔騰翻滾、水蟒河獸長嘶怒哮,瑪雅絕決的跨入逐鹿臺。

瑪雅出現,讓長空詫異、更讓萬眾驚奇。

瑪雅顯得無比冷靜,她走到臺中,目光空洞,機械的揚起幅狼爪子,對著格格沃不停的起落、劈砸。

這個小女孩用行動表達著內心的壓抑,同時也將隱藏在人性深處的癲狂跟毒辣,玲離盡致的公諸於眾。

“瑪雅。”長空上前攥住瑪雅的手腕,攬著她的腰身,摟在懷裡,關切的安慰道:“好了,他已經死了。”

瑪雅抬手勾著長空的脖子,淚眼迷離。

長空拂袖擦拭著她的淚水,柔和的說道:“以後沒有人會欺負你了。”

“嗯!”瑪雅重重的應了一聲,踮起腳在長空臉上親了一口。

頓時,觀戰的無數雙眼睛都變綠了。

也不知哪個不開眼的傢伙喊了一句:“在一起。”

頓時,萬眾沸騰,群情振奮,逐鹿臺的四周,武蕩山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齊刷刷的振臂高呼:“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漫山遍野的愛神

瑪雅臉蛋紅撲撲的,長空啞然四顧,突然覺得,自己是巫山最幸福的人。他情不自禁的大喊道:“瑪雅,你為什麼關心我?”

這時,半山腰上又有人不知趣的喊了一聲:“因為愛。”

“因為愛,因為愛,愛啊……”

兩小無猜的性情相擁,讓刁囚們再次歡呼,就如一首騎士凱旋,瑪麗蘇的煽情曲調,迅速傳遍千里巫山。

尤其讓囚徒中那些懵懂無知的小姑娘,看的心花怒放。

還有失去丈夫的中年女子,包括年老體邁的老嫗,更是熱淚盈眶。

試問天下:哪個少女不懷情?哪個女子不思春?

難得的機會,難捨的情愫。

坐在觀戰臺上的三瞳蟒,明媚遊離的眼神掠過逐鹿臺上擁抱的那對小男女,她忍俊不禁的聳了聳鼻子,有股莫名的心酸。

三瞳蟒看著抵心相擁的長空跟瑪雅,埋藏在她心底的那顆快要發黴的爛漫種子也似乎得到了鼓舞,開始破封發芽。

這一刻,她迫切,彷徨,又期待。

當年她涉世未深,陸九淵初出茅廬。

她跟九淵相知甚切,相愛更深。這份愛情卻被玄門中人所不齒,最終無奈,只能分道揚鑣。

自此,他們兩人在黑白的兩端,站成了岸。

離別時,相約最後一面,是在玉龍雪山,彼此隔空而立,卻始終寡言。

三瞳蟒,以指代筆,運轉妖丹之力,從山體上削下百米雪山岩,指勁迸發,奮筆疾書,刻錄‘斷腸崖’,抒發心頭愛與恨,生死兩茫然。

玉龍雪山,雪域精靈的發祥地,如今依然有他們當年留下來的千古佳話。

有詩為證。

妖言:一指逝雪,笑意冷香,只願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人曰:舉杯獨醉,飲罷飛雪,緣散如冰冷月夜,揹負萬丈塵與埃。

道法仙魔,妖人殊途。妖族跟人族結合,是要遭到玄門長老的懲罰的。

蝴蝶很美,終究飛不過滄海,也跨不過鴻溝。

正因如此,三瞳蟒將愛念全部轉化為仇恨。直到那逐鹿臺上的兩個小人物,似乎讓她怦然心動。

有詩為證:妖女怨逐鹿,竟夕起相思。

三瞳蟒眸光清澈,秋波粼粼,她撫著下巴,四處張望。

那名負責主持比賽的老巫,撓著蓬鬆凌亂的頭髮,不合時宜的問道:“尊者,按照規則,那個小男孩贏了。”

三瞳蟒正襟危坐,笑道:“好一對善男信女,本尊倒是覺得,可以破一次例。”

“尊者的意思是?”

三瞳蟒揚起悠長的睫毛,剛要開口,她的目光迅速鎖定了一塊山岩,落在那個破衣爛衫的酒徒身上。頓時,妖女的眉梢如利劍出鞘,面容一冷,如覆寒冰。

她心中有個人,不見,常相思。一見,恨斷腸。

她看到陸九淵,突然改口,說道:“不,任何人都不能壞了巫山的規矩。那一對痴男怨女,也不例外。”

這?人心難測,就是專門形容女人的吧?老巫怔了怔,隨後心領神會,轉身下去安排。

逐鹿臺上,長空陶醉其中,四周山呼海嘯的聲音,已經從在一起、因為愛,得到了昇華:親一個,親一個,親啊……

那些久被壓抑的囚徒們,從未像今天這麼痛快過。

潛意識中,長空的舉動,已經激發出了囚徒們對愛情的渴望,對人性的重溫。

長空有點扛不住,他羞愧的低頭,不敢直視瑪雅的眼睛。

瑪雅眸光有異念閃過,她退到長空的面前,眼神複雜的打量著長空,唇齒劼諛的輕顫道:“你……閉上眼睛。”

長空會心一笑,閉上雙眼。

瑪雅踮著腳丫,單薄的唇瓣帖了上去。

“哦,親住啦,親上啦。”囚徒們呼聲雷動,炫耀鼓舞,有的人舔著嘴唇,羨慕嫉妒的跟著吆喝道:“再來,再來一個。”

咚!山崖下的陸九淵,灌下一口烈酒,看到此情此景,一個沒忍住,噗!酒水四濺,氣息沉窒。

他抹了一把嘴,驚道:“啊,唉,這……這小子,有點意思哈。可是那姑娘也太奔放了吧。”

“吔,無知,主動的女人是最美。黃花初綻,如夢如幻,如生如死。更要涉遍紅塵,嚐遍禁果,才不枉此生哩。”

陸九淵循聲看去,說話的是一位老態龍鍾的老寡婦,正在露著半顆門牙,咧著嘴,一臉神往的死瞅著逐鹿臺呢。

老寡婦看到動情處,感慨流涕,還不忘追加一句:“光陰如梭,俺當年,貴為村裡一枝花,情動青年才俊;如今美貌不再,卻風韻猶存。依然有一顆尋找真愛的心。愛情是沒有年輪的。”

噗……

陸九淵,差點被一口老血給噎死,倉促起身,慌也似的狼狽遁去。

陸九淵搖搖頭,說道:“小蠻,人道治世的事情,你不懂”

心生刺芒

姬長空的腦海,明靈如空,連東南西北都找不著了。出於本能,他擁抱瑪雅的雙臂也屢的更緊。

瑪雅嬌氣起伏,被勒的幾要窒息,手掌無力的捶打著長空的肩膀。

姬長空鬆開手臂,男性的強硬被柔和取代,他輕撫瑪雅的散發,直到纖細粉嫩的後頸。

瑪雅笨拙的迎合,眼睛迷離的露出一條縫隙,宛若朦朧,猶如幻境。她的睫毛清晰無雜,好似綻放開屏的孔雀。瞳仁中隱約有一道異芒,煞然閃過。

突然,瑪雅攥緊了狼爪刺,刺向姬長空,與此同時,勾著姬長空脖子的那條手臂也纏的更緊。

姬長空啊的一聲,旋即心中冰涼,他駭然的推開瑪雅,看著自己胸前滲出的血跡,萬千綿綿情話頓時如鯁在喉。

狼骨刺,入肉兩寸。因有骨管,放血的速度極快,轉瞬間,姬長空的腳下便匯聚出一團血泊。

“瑪雅,你……”

“對不起,我身負血海深仇,不能死,我必須離開這裡。對不起。”瑪雅驚駭的看著自己沾滿血的雙手,目光灼熱,含淚而發。

觀戰臺上,三瞳蟒輕咿一聲,猛的坐起,她的神色除了不相信,還是不相信。

“人類,當真是卑賤的角色,背信棄義,忘恩負義。”老巫桀桀的笑著,似乎他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尊者,逐鹿魁手已經決出,是不是該……”

三瞳蟒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坐了回去,跟之前不同的是,她的呼吸變得更加冰冷。這種涼意,讓她對愛情變得更加憎恨。

老巫欣然應允,轉身發號施令,一陣斷斷續續的古語溝通後,巫山的門戶發出轟隆隆的巨震。

猙獰虯結,怪石嶙峋的山關,碎石橫濺,岩石層上下斷裂,犬牙交錯。而後,山崖上就出現了一團漆黑的漩渦,伴隨一聲血氣凌厲的嘶吼,一尊兇獸石雕擠出漩渦。隨後,一雙石塊拼湊的手掌也從中伸出。

石頭人!獸族亡靈!

巫山之內的囚徒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那亡靈的厲害,靠近關頭的囚徒紛紛亂作一團,背道而逃。這裡的規則已經讓他們養成了習慣,那道門,是冠軍的出路,任何人企圖矇混過關,便是九死一生。

啪!石掌按在山關上,旋風石陣當即開啟,橫檔在關口的那座山峰頓時一分為二。地動山搖,鳥獸懼驚。

棲息在深林中的蝙蝠群,在震動的那一刻,紛紛離巢出洞。數千只蝙蝠編織成一道黑色的屏風,暗幽一體,山丘一色。

兩截山峰朝著兩側平移,中間挪出一條剪徑狹道。寬一米,長五里,仰天長看,高達百丈,赫然是一條深淵峽谷大裂縫,更是著名的一線天。

堅壁清野的巫山詔獄,只有這麼一條出路,直通逐鹿臺。

瑪雅看著峽谷的盡頭,璀璨溫暖的柔和之光盡收眼底,燦爛的光芒看著更像一道光柱,又是光輝之門。

看到光,瑪雅認為那就是太陽!她渾身籠罩在光耀之下,沉悶而溼冷的臉盤,像是籠上一層晶斑,光照讓那些欣喜若狂又趨之若鶩的囚徒們都感到眼睛痠痛,同時也刺痛了他們的心。

瑪雅伸手摩挲著光,無比神往,跟著光,她一步一步的朝著峽谷走去。

姬長空血染大地,他痴迷的看著瑪雅的背影,虛弱的喃喃道:“瑪雅,我叫姬……長空。”

瑪雅愧意的點頭,把狼骨刺放在心口的位置上,扭頭,決然的大步朝著光明奔跑。

長空?

原本還為那個被愛情刺殺的人感到惋惜的陸九淵聞聲一愣,他戰戰慄慄的嘟囔道:“長空,姬長……空,我費盡心思要尋找的人就是他!”

對陸九淵而言,他在乎的並非名字,而是姓氏。

姬!西伯侯氏族的絕對執宰者,同時象徵著一個傳承!代表著一個時代。源於西岐,始於西伯侯姬昌,盛於周武王姬發。

大周輝煌,獨此一家。

即便是大周鼎盛,仁義治國的時期,布衣百家也必須避諱帝王的姓氏。除非是立下赫赫功勳,得到皇族的賜姓,否則,就是犯諱,是要掉腦袋的。

這種教習,始於周,成於秦,盛於唐宋,到了明大陸,更趨完密。

陸九淵久沐皇恩,熟習周禮,深諳此中門徑。

長空自報姓名,陸九淵後知後覺。

姬長空,大周王族,武王后裔,只有他,才能傳承大周王道。

這可真是踏破鐵蹄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曾經也風流

陸九淵身形暴動,平地掠起,形如蒼鷹,滑翔而下,落於逐鹿臺上。他眼疾手快,指印疾點,封鎖姬長空身上的幾處要穴,遏制氣血的流失。

旋後,他滿懷激切的吼道:“長空,別擔心,我帶你出去。”

言及於此,他提起姬長空,將其夾在腋下,手中那破爛酒葫蘆,靈光附氣,竟凝為一柄法杖,散發出清澈、正統的才氣。

“九淵日月滿貫盈,不畏黑雲遮人境。只願乘風破空去,大周嫡王治亂局。”

陸九淵以詩作決,道出了自己的心酸跟姬長空的來歷,法杖高舉,牽動大地才氣,晶瑩的靈力才氣匯成傘狀護盾,元氣貫穿周身,飛離逐鹿臺。

正在這時,高臺上的三瞳蟒迅猛暴起。

只聽她傲慢而憎怨的喝了句:“何當一來遊,愜我雪山諾。”

頓時,一柄青藤劍鋒飛旋而出,破空之時,劍氣深寒,已然形成一道鋒利的冰劍。

呲鋃!

冰霜劍氣跟才氣流光碰撞,雙方一觸即分。劍刃迴旋,落在三瞳蟒手中,嗡嗡的叫喚不已。

才氣光盾也遭到了抑制,陸九淵不得不退回逐鹿臺。

陸九淵法杖如棒,手腕盤旋,舞的虎虎生風,氣勁暴擊。數十道翠芒隔空刺出。藉助攻勢,陸九淵再度縱身橫飛,想要進入峽谷。

嗖嗖……

三瞳蟒的冰心劍氣也是呼嘯而至,她居高臨下,以高打低。劍法如梭,橫掃暗器翠芒。旋即,紅袍豔麗的光芒旋斬而下,擋在陸九淵身前。

變故一出,巫山震動。獸人護衛接踵而至,將逐鹿臺圍了一個水洩不通。

一番顛簸,姬長空已是面無血色。

陸九淵取出一枚丹藥送到長空口中,抬頭焦急的說道:“三瞳蟒,你再胡攪蠻纏下去,是會壞我大事的。”

“九轉續靈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自從太公仙去後,玄門就只剩下一顆,你竟然捨得給他?”

“他是大周之後,並世之內,身上流淌武王血統的就只有他了。”

“哈哈,那又如何?無論是武王姬發,還是其弟姬旦,都屬大周血脈,他們的子孫誰當權,都無法改變大周沒落、六道沉淪的事實。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放下那小子,本尊可跟蠻王擔保,放你一條生路。”

陸九淵搖搖頭,說道:“小蠻,人道治世的事情,你不懂。前有周幽王暴戾好色,不理朝政,不問名聲疾苦,已惹的天怒人怨,後有周平王,大道分六,已是乾坤崩環。只有這個孩子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誰都無法遮擋他的光輝。”

“就他?哈哈……”三瞳蟒笑的更加誇張,她橫眉冷對,不屑的說道:“一個文星陷落,才氣全無的人,我說,你是不是看錯人了?”

“小蠻,只有天道歸為,人文歸一,我們才能邀杯月下,暢談愛情。卿本佳人,你為何助紂為虐?”

“哼,你是君子,便能薄情寡義?”

轟隆……瑪雅的身影在峽谷中變得越來越小。

峽谷隨時可能關閉,陸九淵急道:“此中挫折,許是天意。小蠻,時不我待,你放我離開,給我十年,十年之後,這個孩子長大成人,我必來找你,到時候如何處置,全聽你的。”

小蠻!這是三瞳蟒的名字,這個名字就是陸九淵給的。她得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也得到一個男人的愛。

三瞳蟒目光雜陳,心緒瞬亂。

當年,雪山中他們相識,相愛。風雪交加,男女合媾。那個時候的陸九淵,見多識廣,才華橫溢,用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的博大情懷征服了她。

因為愛,讓她改變了茹毛飲血的生活習性,因為愛,讓她自封了蛇蠍的嗜血本能,因為愛,她開始學習人族的語言跟文明。

可是,她最後還是被這個男人給拋棄。

同樣,因為愛,她失去了提升境界的最佳時機,她的毒牙變得軟弱,她的反應變得遲鈍,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妖尊。更像一位怨毒的婦人。

如今這個男人喊她‘小蠻’,讓她看到了希望,也讓她感到慚愧跟不安。

三瞳蟒沉默片刻,憤然怒喝道:“陸九淵,你是個騙子,你騙了我的一切。我不會相信你。”

“小蠻,你還是這麼不可理喻。”

“陸九淵,我隱忍,讓我積蓄憤怒。你我是生死冤家,你是在劫難逃。”

“三瞳蟒,我沉默,對你無聲告白。彼此間情誼難訣,你也留不住我。”

兩人一言不合,再度短刃相向。正所謂:強者對決多隔空,氣勁縱橫人難見。

陸九淵持杖長擊,攜千鈞之勢,杖力劈出。同時身形跟上,如一架戰車,重萬鈞,碾壓而上。

強者對決終難見

三瞳蟒見勢不妙,冰劍凌頂,橫在面前招架那狂奔的法杖之力。

法杖勢大力沉,而冰刃卻是劍走輕靈。如此力量的對沖,砰!冰劍被法杖的重力擊飛,劍若流光,叮的一聲,沒入青石地面。留下一個巴掌大小的劍坑。三瞳蟒被壓迫的連番後退。

陸九淵的本力更是橫衝直撞,三瞳蟒的阻攔如同螂臂擋車。雙方的身形撞擊,三瞳蟒雙掌齊發也擋不住陸九淵的一拳之威。

砰!拳勁以絕對力量,打破了三瞳蟒的平衡,三瞳蟒被拳勁平推,離地數寸,掠地而退。

三瞳蟒號為巫妖護法,自然非同小可。在強力的拳勁壓制下,她另闢蹊徑,雙掌再陸九淵的拳頭上輕輕一撥,整個人借力縱起,躍到半空。竟如飛鳥一般輕盈,快速。

三瞳蟒騰空,雙腿盤轉,雙臂一字拉開,爾後,氣勁突發,雙掌迅猛的朝著陸九淵的頭部合力拍去。又如大鵬展翅!迅猛而強悍。

這兩人,一個野牛狂奔,一個大雁驚鴻。

面對展翅一擊,只見陸九淵,悶哼一聲,把姬長空橫拋了出去。騰出雙手,迎著那襲來的掌風抓了上去。

大鵬展翅,氣嘯聲威。三瞳蟒的速度快,陸九淵更快。只是一抓,就扣住了三瞳蟒的手腕,讓對方的掌印無法施展。

同時,陸九淵拖著三瞳蟒繞著四周旋轉,直到徹底打亂對方的重心,這才跟拋繡球一樣把三瞳蟒甩到了身後。

陸九淵健步如飛,腳下升起徐徐的靈動才氣,一口‘疾風訣’,如踩著風火輪一般,風馳電掣的追上姬長空,帶著他開始衝關。

“給我拿下他們!”三瞳蟒厲聲喝斥道。

此時的瑪雅已經走到了峽谷盡頭,亡靈守護者看到衝關的人是陸九淵時,勃然大怒,新仇舊恨加在一起,登時,雙拳從那漩渦中伸出,跟一頭大猩猩似的,猛烈的錘擊地面。

忽然,那石獸亡靈的手臂一彎,搬起一塊巨石,向陸九淵投去。

緊接著,無數快岩石從兩側的峭壁上紛沓而至,密集的石流滾滾墜下,若被砸中,非死即傷。

這個關口屬於一座巨石陣,山丘裂縫可以被碎石填滿,只不過整個山體的高度會削低一些。而想要衝出去的人,勢必會被亂石砸成肉泥。

當然,亡靈守護者還可以關閉法陣,兩座峰巒會再度合璧,整齊劃一,恢復原貌。

到那時,縱然陸九淵神通廣大,在他沒有到達才氣破空的境界之前,不可能飛躍百丈峭壁。

“錘石法陣?”陸九淵一眼及此,心中駭然,在地面上犁出一條長長的溝壑,方才穩住身形。

“長空,不要怕。我一定會把你安然帶回宗周,你堅持住,不要睡。”

昏昏沉沉的姬長空,茫然的點頭,他的耳畔風聲鶴唳,只覺得,在兩側那冰冷的岩石隧道上,有無數雙手在追逐他,想要把他拽入地獄。

石陣威壓,生靈覆滅。

陸九淵瞳孔微縮,雙腳一震,雙指凝訣,法杖臨空飛旋,停留在他面前。

“才氣灌體!”

陸九淵渾身氣流縈繞,身上的粗破麻衣全部煥然一新,周身清澈,潔淨爽朗。迎面而來的那塊巨大青石,被他掣杖的氣勁悍然止住。

巨石停在他腳下,陸九淵看著紛墜沓砸的石頭峽谷,嘴角上撇,身上氣流一蕩,跺腳直下,那塊巨石便被震起三米多高。

就在此刻,陸九淵遊吟一句:“靈海印!”隨後,指尖引導法杖,在那石塊之上冥心篆刻了起來。

詩書畫印,為才氣四絕。顧名思義,詩歌、書法、繪畫、刻印。屬於黎元大陸,最為廣泛的才學道法。在各個大陸的學院考核中也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學院考核,通常以詩書畫印的成績來判斷前程,成績優良者,才有資格進入六大門派繼續修煉。

如今陸九淵施展的‘靈海印’是四絕裡面的‘印’絕,也是‘印’絕裡面的其中一門篆印功法。

只見陸九淵橫豎揮舞,才氣鑽入石內,配合著法決跟元氣的刻錄,石塊上初步顯示出白色的線條紋路,卻是一條水蟒的輪廓。

隨後,他收回法杖,在那石塊上輕輕一磕,石屑飛濺。又是一磕,點石成靈。一條巨大的水蟒盤旋而起,身上散發出濃郁的水氣。

厚重的鱗甲、水桶的身形,蜿蜒曲折,三十二丈。

西凌社的由來

陸九淵滿意的點點頭,提著姬長空躍上蟒頭,看著跟一個馭獸師一樣,法杖對準峽谷一指,那巨蟒張開傾盆大口,發出低沉的嘶鳴。與其俱來的還有奔騰的河水。

巨蟒承載靈海之力,水氣充足。在刻印的加持下,似乎被海神賦予了極高的權力,潮水源源不斷,無休無止。

強大的洪水如同猛獸,蕩滿整個峽谷,波瀾壯闊,捲浪疾踏。僅是片刻,峽谷通道就成了一條深大百米的河流。

高崖墜落的石塊,力道被水流卸去大半。

陸九淵取出一道避水符,打在姬長空身上。橫杖御蟒,沉入水中,蛟逸靈動,傲然潛行,轉瞬之間,就已到了峽谷的盡頭,水面上倒映著驕陽的明媚光影。

陸九淵心神一寬,頗感欣慰,自言自語道:“大周,你們的真主出來了,終於,出來了!”

“不,你們都別想離開。”

突然,峽谷腹地,竄出一條巨大的螺旋黑影,一道散發著暗幽之光的獨龍尖角從水底衝了出來。那跟獨角沾滿暴戾之氣,力具萬鈞,鋒如一支穿山的利箭,嗖的一下,撞在陸九淵的那一條靈蛇巨蟒身上。

巨蟒柔軟的腹部被一擊刺穿,鑽心之痛讓巨蟒豁然扭曲,蟒身一僵,嘶嘶的低鳴兩聲,再也無法前行半步。

近在咫尺的出口,第一次感覺如此漫長。

“獨龍獸?”陸九淵看到那暗芒閃爍的獨龍角,獨龍獸的名號亦是呼之而出。

“嘿嘿,你是逃不掉的。”獨龍獸顯出原形,一尊高大虯結的身形,擋在峽谷中間。於此同時,後方的三瞳蟒也是突然發力,追了過來。

陸九淵陷入前後夾擊,他的心中已然明瞭,自己是無法出去了。

可是,一念及此,陸九淵法杖當空,周身靈動才氣運轉,瞬間拔地而起,暴起數十丈。姬長空耳畔轟鳴,俯視而看,下方的水道跟石塊變得愈發渺小。

突然,陸九淵把一本古老的冊子塞到他手中,隨後,他被一股大力推入高空,躍起百丈,落地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踏在峽谷之巔,顯然,已經出了巫山囚籠。

“長空,離開這,遠遠的離開。不要回頭,永遠別回頭。到了宗周境內,你找西凌社……”

話音未落,獨龍獸的刀氣就砍在陸九淵的肩上。

陸九淵血氣上湧,披頭散髮,身上才氣盡數暴漲,看著跟一頭失去理智的狂獅一般,只見他舉起法杖,朝著自己的天靈砸去。

“氣爆!不要……”三瞳蟒歇斯底里的嚎叫著。

姬長空沒有聽清陸九淵後面的話,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攥著一本小冊子拼命的跑。

直到他跌跌撞撞的身形變成了一個芝麻粒的小點後,他身後的峽谷山關傳出一聲爆響,山石迸濺,靈光四射,塵土飛揚,青芒重霄。

峽谷內,三瞳蟒抖落凡塵,身上已是血跡瀰漫,她失魂落魄的朝著氣爆的中心地帶走去,顫顫巍巍的步法,恰是風中的殘蝶,痛心疾首的喊道:“九淵!”

……

長路漫漫人間暖,古道秋風解心酸。

林影綽綽山河寂,日薄雲煙繞西山。

岐山以西,為西凌。大周發祥的風水寶地,才氣濃厚,春秋鼎盛。

當年姬昌當西伯侯時,勤工減政,鳳鳴岐山。這才有後來聯合西部諸侯方國,逃匿商紂,扭轉乾坤,開闢大周的光輝事蹟。

西凌社開創於周武王時期,當時宗周城內文風濃盛,才思敏捷。適時,黃天化提出周禮四漸,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讓天下諸國的子民都具有才氣,從而利國千秋,永葆鼎盛。

武王聞之甚喜,特地指定岐山以西的鋒陵之地,為學社的根基。建造之時,集大周眾多才學大家的幫助。耗時八十一天,一座鬼斧神工的山穹瓊樓方才屹立於岐山之巔。

武王貫徹黃天化的初心,題字為“西凌社”,又賞賜黃天化一道金匾,名為“金甌”匾。寓意西伯侯姬氏永遠興盛,大周江山金甌永固。

卻說,黃天化起於文淵閣,他是大周帝國學院最優秀的學生。創立西凌社的時候年方十七,已然突破了神骨最高境界,進入靈變境。

“才如泉湧,氣遊泰斗。”便是周武王對他的評價。

第二年,黃天化被破格錄取,直接進入三大宗門之一的太玄宗,師從紫陽真君。修道十年,終成得道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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