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一個下午，我和同事小亮一起在豐產路上的郭記，吃熱乾麵。
這家也是老店了，開水焯過的豆芽放的挺多，吃著好吃又利口。吃完熱乾麵，我倆騎車準備回常寨。
那個時候，常寨還沒扒。
我倆在常寨租房住，一人一間，是鄰居。15平方米的房子雖然緊湊，但我倆都是乾淨人，各自屋子收拾的都是乾乾淨淨的。
我倆之所以能夠聊的來，這也算是個共同點。在籍貫上，我倆老家雖然相距不遠，但不屬於一個城市，要是不出河南的話，不算是老鄉。
小亮說，天還不黑，路西口有家麻辣羊蹄做的不錯。
“咱倆要幾個啃啃，再喝點白酒吧。小超昨天還了我300塊錢，借倆月了。”
小亮比我酒量大一些，二兩一瓶的小二，他喝兩瓶沒一點事，我喝一瓶就蒙了。
吃罷羊蹄剛出門，遇到門口有人在撕扯打架。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面前的局面，小亮就衝了過去大聲說，你不能打女人！
2
我不是個學習能力強的人，所以考上專科的我知足認命，畢業後就來到了鄭州打工。
得知我放棄了升本、放棄了考公務員的可能性，在鎮上當計生專幹的老爸，氣的在衛生院輸了兩天液。
現在又鼓勵多生了，替老爸尷尬。
四年前的我，在紅專路上的一個家常菜館當服務員。這算是當時最好找的活。
小亮在向南不遠處的一個大盤雞店當服務員。我倆在常寨的出租房遇到的時候，發現彼此臉熟，一聊才發現兩個飯店就隔了30米。
前幾天，崑山龍哥的事件出來以後，我還問小亮，四年前去吃麻辣羊蹄的那個晚上，要是雯雯的前男友身上帶有刀的話，事情或許會有著不一樣的結局吧。
說完這句話，我有點後悔。
小亮看著面前二七路上的車水馬龍和霓虹閃爍，沉默良久說，不會的。
“他們當年畢竟是戀人，又是高中同班同學，那個高凱只是有著多疑愛猜忌的毛病。不過我得感謝他，他要不是那樣對雯雯，我怎會有這種好命遇到她，我畢竟不是鄭州的”。
我倆都不吭聲了，一起扭臉往南看，等著二七塔整點報時那悠揚雋永的樂曲聲響起。
距離北京時間22點，應該不到三分鐘了。
3
四年走過來，我和小亮這種人生起點不高的打工者，應該算是沒有輸給時光流淌的步伐。
我在大上海城裡面的一家飯店當店長，小亮在馬路對面大衛城負一樓的“我是你的菜”，當店長。
小亮前年貸款，在紅旗路附近買了個60平方的二手房。我買的遠了，在文化路開元路附近，70平方米，也是二手的。
各自家裡，都支援了一部分首付款，好賴算是在鄭州安住家了。
要是擱今年，肯定買不起了。現在要努力工作啊，畢竟房貸還要還那麼多年。
我的性格沒有小亮堅毅。
我不知道堅毅這個詞，用的合適不合適。
我內心曾經無數次的設想過倘若時光能夠倒流的場景，而且把它虛擬的很鮮活。倘若，倘若把小亮對高凱的制止，換做是我當時的及時出手，會不會贏得雯雯的芳心呢？
但這種情緒，我從來沒有在小亮面前流露出一絲一毫。否則，朋友就沒得做了。
當過兵的小亮，身上是有著一股子勁。鄭州人喜歡把這個形容為秉氣。
那天晚上的小亮，確實秉氣。
不過面對著情緒已經失控的高凱大耳光加拳頭的暴力，昏暗路燈下的雯雯，臉上卻沒有一滴淚水，只有慘白的面龐和冰冷的目光。
這一幕，永遠定格在了我的記憶深處。
我想，這應該就是愛情已經死去，心如死灰的絕望目光吧。
雯雯同學聚會，高凱會偷偷站在包間門口偷聽；雯雯去衛生間洗澡，高凱會偷看她的手機並把與異性朋友的聊天記錄用手機拍下了；高凱和雯雯去逛商場，偶遇雯雯的男同事，他會從側面打聽到男同事的手機號碼，發短信威脅不能再和雯雯說話......
那天晚上在文化路分局，在民警做詢問筆錄的時候，聽著雯雯口齒清晰語氣平淡的敘述，我和小亮都震驚了。
高凱在旁邊蹲著，一言不發，兩手不斷的抓撓著自己的頭髮。
估計他內心也明白，這次他和雯雯，是真的完了。
4
迷濛離婚了，還上了熱搜，這讓我內心稍感沮喪。畢竟，我還沒有結婚。而且以前還迷過她的那些雞湯文章。
後來才發現，都特麼是編造的。愛情中，哪有那麼多的機緣巧合與狗血劇情呢，從從容容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和欣欣的戀愛，雖然也有一年多了，但直覺告訴我，她愛我要比我愛她，更濃烈些。
我要反思我自己。
我和欣欣吵過架，也氣的頭蒙過，但我從來沒有打過她一次，連這個念頭都沒有出現過。
迄今為止，愛煲雞湯的迷濛有句話我一直都很贊成，“野蠻是一口吐向天空的痰，遲早會砸回你自己臉上，那是多麼的難看”。
記得有一次，我們四個跑到大衛城10樓的芙蓉巷吃飯。不知道怎麼的，就說到了喝酒。
這半年多我和小亮其實已經很少碰面喝酒了，我當店長這個店的利潤考核指標天天壓著頭，小亮所在的品牌，也要在正弘城的8樓開新店，他們董事長已經和他談過話了，讓他去新店負責。
“男人忙了好。聽同學說，高凱現在天天喝酒喝的迷三道四的，前段時間因為誤了事，單位給了他行政記過處分”。
雯雯說完，輕輕吮吸了一口芙蓉巷家的酸梅湯，那種平靜的表情，像是在講述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5
那天吃完飯，我們又回到了負一樓。
小亮說，雖然這會兒他不當班，但他們店裡有個櫃子的螺絲掉了好幾個了，關合不老利索了，因為是內六方的螺絲，讓他一通好找才算買到，現在趁店裡高峰期過了，去把螺絲給裝上。
小亮和幾個店員親熱的打著招呼，從兜裡摸出來螺絲和小巧的六角扳手，蹲在地上一個一個的把螺絲給上上。
雯雯笑眯眯的看著小亮的背影，對欣欣說，他啥活都會幹，可勤快。
欣欣扭臉瞪了我一眼，我眼神一躲，裝做沒看見。
小亮給我指牆上，說輝哥你看，我們原來的slogan是“恰到好味，欲罷不能”，過倆月你去正弘城的負一樓，去看看我們全新升級的新店吧，slogan已經精簡提煉成“欲罷不能的串串”了。我們要把我們家的串串，做成最地道最好吃的冷鍋串串。
小亮又說，這愛情要是甜蜜起來也跟串串一樣欲罷不能，輝哥你會不會跺我。
我說，我不會跺你，我會夯你。
雯雯和欣欣捂著嘴，全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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