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繼續這本《極簡歐洲史》,看看戰爭和民主給歐洲帶來了什麼改變
從古典時代到近現代，歐洲發生過無數戰爭，但作者認為，從大的視角來看，其實就三場，首先是日耳曼蠻族跟羅馬帝國的戰爭，從公元3世紀日耳曼人入侵到476年西羅馬帝國滅亡；第二場，是7世紀伊斯蘭教興起之後，伊斯蘭教徒跟歐洲人的戰爭；第三場，9世紀開始，來自北歐的維京人，也就是所謂“北歐海盜”對歐洲文明地區的入侵，影響最深遠的就是維京人的後代諾曼人，征服了英國（今天英國王室的血統都可以追溯到當時諾曼人的首領）。
這三場跨度持久的戰爭，帶給歐洲的影響。作者歸納了三點：第一，在西歐，昨天我們說的三大文明源頭，通過戰爭，彼此交融，從此融為一爐；第二，諾曼人征服了英格蘭，但從文化上，他們被納入了基督教世界；第三，在中東和西班牙，穆斯林摧毀了基督教的教會組織，但是保留並翻譯了大量希臘羅馬時代的學術典籍，這為將來的文藝復興，保留了火種。
下面我們再來看這些戰爭催生的一個意外的產物，也是歐洲文明一個影響至為深遠的要素：民主。民主，簡單說，就是尊重多數人的意見，少數服從多數，作為一種理念，這肯定是好的，大家的事兒嘛，那理應大家都有表決權。可是從實踐層面上說，就面臨一個難題：誰都有表決權，那決策權該怎麼辦，也就是說，誰說了算？在一些很專業技術性很強的問題上，要是也簡單依據民主的尊重多數原則，那很可能是一些情緒化的、短視的，甚至沒有可操作性的外行意見佔上風，這樣肯定會壞事兒。
那麼民主從一種理念，發展成一種切實可行的，可操作的政治制度，這個過程是怎麼實現的呢？這就是這本書最核心的部分，下面我們就從民主制度發展進程的角度，再講第三遍歐洲歷史。
民主起源於古希臘，這沒錯，但很多書上說，歐洲的民主傳統，來自於希臘城邦的公民廣場，赫斯特說，不是這麼回事，希臘城邦的民主，是直接民主，一個城邦裡頭，要商量一件大事了，所有公民聚到廣場上一起開會討論，這看起來挺好，人人都有發言權，但其實是一群外行大幫哄，作出的決策很多時候都是糟糕的，古希臘的民主跟我們今天的代議制為代表的間接民主，有很大區別，現在要是哪個地方搞古希臘那套直接民主，十有八九要亂套。
民主起源於希臘，但不是起源於公民廣場，而是起源於軍隊。這個具體過程是這樣的：希臘的軍隊，跟當時別的國家都不同，別的國家都是國王把他的臣民編組成軍隊，希臘就不一樣，他們沒有常備軍，到了有戰事的時候，由公民組成軍隊，你想享有公民權，就得在城邦需要的時候參軍。那軍隊就需要說了算的人，這個人怎麼產生呢？以雅典為例，當時的雅典有四個主要的部落，雅典的軍隊，就由這四大部落來湊分子，共同組成，四大部落都有自己的將軍，軍隊的指揮權，就由這些將軍們每天輪值。這樣，就保證了每個部落和社區的人，都有自己的利益代表在決策層裡頭，同時，又不至於使決策權過於分散，什麼事都辦不成。正是這樣的軍隊制度設置，讓人人都有發言權的民主原則，和切實可行的決策流程，找到了一個平衡點。
同時，由於希臘世界的戰爭越來越頻繁，軍隊的作用越來越大，所以軍隊支持的這套民主制度，在城邦裡的運轉也就越來越穩固。後來，羅馬人的軍隊，也採用這樣的人員構成，從公民中徵召士兵，但是當時的戰爭手段比希臘時代就豐富多了，出現了更多的兵種，比如騎兵、全身盔甲的重裝步兵，這些武器裝備，政府不負責提供，都要由士兵自己置辦，想當騎兵，那首先你得有馬啊，這樣，軍隊就分化成由買得起馬的有錢人構成的騎兵、買得起全副盔甲武器的重步兵、只買得起簡單武器裝備的普通步兵，等等幾個階級。騎兵和重步兵在戰爭中的作用更大，所以他們的發言權也大，這樣，就形成了依據財產多寡來決定的階級序列，雖然不同階級都有發言權，但顯然民主制度還是越來越傾向於有錢的階級。
這個時候，民主制就逐漸變味兒了，權力越來越向軍事強人手裡集中，直到出現了愷撒和屋大維，這兩代人，憑藉軍功和軍隊的支持，把羅馬從共和國變成了帝國。到了公元3世紀，羅馬跟日耳曼人的戰爭越來越激烈，羅馬人為了對抗身體條件比他們強得多的日耳曼人，他們也從日耳曼人當中招募僱傭軍。我們前邊說過，日耳曼人是軍事傳統很強的民族，軍事領袖有很高的權威，隨著他們進入羅馬軍界，軍事領袖的權力越來越大，很多將軍通過政變，當上羅馬皇帝，他們的獨裁程度也越來越高，民主制度逐漸就運轉不下去了，直到476年西羅馬帝國滅亡。
這就是歐洲古典時代，民主雛形從出現到確立到衰落，直到消亡的全過程，可以說，進入中世紀，古希臘的民主遺風，就不太看得見了，那麼為什麼近現代之後，上承希臘羅馬的現代民主制，又能重新確立呢？這就是因為，古典時代的民主給歐洲留下了太深的影響，最重要的影響就是，它讓歐洲的社會結構和權力結構，從一開始，就呈現出一種多極化，正是有這些作為基礎，歐洲後來才能適應現代的民主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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