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我就是看你不爽

《惡意》|我就是看你不爽

本書是加賀系列第四本。

東野圭吾說,世上有兩樣東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白夜行,嫌疑人x的獻身一直被作為東野最好的作品,在那裡我們能看到愛的極致,而我覺得只有讀了這本書,才算真正認識了東野,理解了這句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亦不知所起,且比愛更深。

日高邦彥是著名的作家,野野口修是他的中學同學,兩個人都愛好寫作,不過後者如今還只是一個不知名的兒童作家。

日高計劃去加拿大工作,臨走前一天的下午,野野口來看望日高,他們談到了鄰居家令人討厭的貓,到處亂跑留下了很多腳印和貓屎,日高在以前的一篇文章裡抱怨過這些事情,最近那隻貓死了,鄰居懷疑是日高害死了她的貓,經常來他家質問,今天又來了一次,所以他們談起了這個。令野野口震驚的是,日高向他承認是自己用毒丸子毒死了那隻貓,而且還找了很多理由為自己辯護。

日高寫了一本小說《禁獵地》,裡面描寫了某位畫家的一生,雖然說是小說,這個畫家卻真有其人,他是日高和野野口的中學同學,那個時候他做了許多不光彩的事情,都被日高寫進了小說,給畫家和他的家人帶來了很多困擾。畫家現在已經去世,他的妹妹要求日高改寫這本書。這天下午,他的妹妹又來交涉,於是野野口就離開了。

在跟編輯商量稿子的時候,野野口接到了日高的電話,約在晚上再見一面。然而,再去的時候,日高家的燈都熄著,大門也緊鎖,按說這個時候日高應該在家裡趕真在連載的小說。於是野野口打給了日高的妻子,回來後發現日高已經被害。

警察來後展開了調查。加賀曾經當過兩年的教師,這個野野口在成為全職作家之前也在那家中學當老師,所以兩個人也算認識。在兩個人的交談中,野野口向加賀透露自己在記錄這件事發生的全過程,說這是自己作為作家的職業習慣,事實上《惡意》這本書的第一章就是以野野口為第一人稱的記錄。加賀表示希望可以看看這份記錄來獲得很多的線索。

那份記錄寫的非常詳細,然而通過這份手稿,加賀確定了野野口就是兇手的看法。

很快,加賀搜查了野野口的房間,找到了一份關鍵的證據,日高正在連載小說的原稿。根據推定的死亡時間,日高可能最多寫出不到十頁的稿子,而他的電腦上卻已經有了二十多頁,而且文風也跟日高有一些區別。加上其他方面的推理,野野口很快就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但對他的動機卻始終三緘其口。過去了好幾天警察也無從知道。

到這裡,整本書才過了三分之一。兇手都落網了,故事才剛剛開始。這大概就叫進度條出賣了一切。事實上在寫這本書的時候,推理小說已經到了一個瓶頸,作案的手法已經探索得很充分了,關於作案動機的問題引起了推理作家們的思考,東野就是在這種背景之下寫出這本書的。

故事繼續。

在野野口的家裡,加賀找到了那本小說的原稿,故事情節跟那本書相同,所有好多地方不太一樣,文體的表現也有微妙的差別。據野野口的解釋,他是為了好玩才寫的。

詳細得搜查之後,野野口家搜出的大量筆記中有多部長篇小說和很多的短片小說內容與日高的作品有非常高的相似度。於是加賀斷定,野野口是日高的影子作家,而在審訊中,野野口始終不承認這一點,卻說這是一種學習,希望通過抄寫日高的作品來習得他的寫作風格和表現手法。在審訊中,野野口突然發病,送到醫院之後發現他早就罹患癌症,已經時日不多。

加賀不接受野野口的說法,卻始終找不到野野口甘願做影子作家的理由,因為從他的筆記來看,日高早期的作品也是他所寫,要知道那個時候日高還不是什麼知名作家。

在不斷地調查和野野口的誘導之下,警察發現了一件秘密。野野口和日高的前妻之間應該發生了一些事情,在加賀的不斷逼問之下,野野口又寫下了自己的告白之章。

在這個手稿中,野野口說了他們之間的故事。

在中學畢業之後,日高和野野口越走越遠,日高成為了作家,野野口成為了老師。知道日高成為了專職作家,野野口希望他可以幫助自己發表作品,於是向他寫信。

野野口讓他先看看自己的作品並做一些評價,他一拖再拖,到最後也值給出一個不太好的評價。經常去日高家的野野口漸漸得和日高的前妻產生了情愫,時常偷偷約會,並且從她那裡得知其實日高很欣賞野野口的作品,但卻故意貶低。後來她怕日高發現他們的事情想要分手,但是深陷其中的野野口想的確是要殺了日高。拗不過野野口,於是他們計劃殺了日高。

在冬日的一天,她給日高下了安眠藥,野野口從窗戶進入打算扮成強盜入室殺人。就在野野口舉起刀要下手的時候,日高睜開了眼睛,瞬間完成了反殺,制服了野野口。

日高其實早就發現了他們的計劃,於是將計就計,悄悄架好了攝像機。後來日高放走了野野口,把那把刀作為證據保留了下來。憑著刀和錄像帶,日高強迫野野口做自己的影子作家,那本引起爭議的《禁獵地》也是他寫的。

後來日高的前妻出車禍死亡,野野口一直覺得其中有隱情。

在去加拿大的前一天,野野口拿著寫好的稿子來到日高的家,本來兩人約定這是野野口為他寫的最後一本小說,日高卻又反悔,於是野野口終於壓制不住自己的憤怒,殺了日高。

其實這本書就算寫這裡也已經算一本合格的推理小說了,不過東野就是東野,進度條還有三分之一。

這份告白書一出,在媒體的宣傳之下,野野口馬上成了受害者,得到了大家的同情。

看起來作案動機有了,整個案件算是完整了。但是問題在於,這樣的話很多書的作者就會換掉,包括開頭提到的那本以某位畫家為原型的小說《禁獵地》,這本書講的是關於校園暴力的,故事的主角在學校經常遭到以畫家為首的混混的欺負,後來畫家轉校才結束了男主的痛苦,據書中所說,那個壞蛋後來在其他學校繼續作惡,竟然在自己的小弟面前強暴了一個女生,還錄了視頻。書中那個被欺負的男主就是書的作者,本來應該是日高,現在變成了野野口,好像也可以解釋的通,但是奇怪的是如果作者是野野口,書中沒有可以跟日高對應的人物,如果作者是日高也是一樣。而從野野口的敘述來看,他們在中學應該一直是好朋友才對,這一點引起了加賀的懷疑,讓他繼續調查。

拜訪了野野口和日高的中學同學,加賀拼湊出了事情的真相。

在中學時,日高幫助過野野口,他一直是個熱心的人,希望可以跟野野口成為好朋友,而野野口卻因為毫無理由的偏見一直對日高充滿仇視。開始的時候野野口也是被欺負的對象,但是沒過多久,他就向混混們討好,成了他們的一員到處欺負別人,事實上欺負日高的很多主意都來自於他,後來協助畫家強暴女生的人也是他。

許多年過後,日高依然熱情得接待了曾經仇視自己的野野口。而野野口是這世界上最不想輸給日高的人,但是希望的到他的幫助,野野口暫時把自己的惡意埋藏在心底,直到他得了癌症。

不僅沒有取得成功,還要面臨著死亡,他解開了心底的封印,放出了那自己也解釋不清的惡意。他要賭上自己所剩無幾的人生,哪怕被捕入獄,也要毀了日高的一切。於是他捏造了所有的東西,他家裡發現的筆記,兩人份的旅行表,項鍊,日高前妻的照片,甚至那把刀和那盤記錄下自己行為的錄像帶都是自己偷偷趁日高家沒人的時候拍下來的。在他所有的計劃中,殺人只是一小部分,他要做的是毀掉日高的一切,被捕也是他早就料到的。

野野口的所有偽造之中,最精彩的就是日高殺貓,事實上,那隻貓是野野口殺的,但就是這個小小的事情就足以給讀者留下日高冷酷殘忍的印象。作家毀人就是那麼厲害,動一動筆桿子,直接顛覆你的形象,貶低你的人格,從青史留名變成掛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陳世美好像就是得罪了小人,被編進了戲劇,成了某種人的代名詞。

這本書的故事分別以野野口和加賀為第一人稱交替進行,要不時往回翻,讓人在看的時候得不斷得修正自己的立場和猜測,非常有趣,每讀一章就多了一重真相,最後的謎底揭開的時候是非常震撼的。

白夜行,嫌疑人x的獻身中看到的是那種寧願犧牲自己的一切也要護你周全的愛情,惡意中看到的是那種沒來由的惡,是那種我就是看你不爽,就是想欺負你,哪怕用自己的生命也要毀掉你。東野大叔把生活中的惡意放大很多,卻沒有失掉對人性敏銳的洞察,讀來讓人覺得後背發涼。校園暴力不就是這麼產生的嗎,我不惹你,不碰你,甚至在路上都遠遠得躲著,卻還是躲不了這種人的欺負。愛可以激發出無窮的力量,恨也可以啊,甚至更強。

東野當初寫完這本書以後,把這看做自己的得意之作,卻沒有得到任何一個獎項,也沒有得到多少好評,現在看來,這本書絕對是可以與白夜行並稱的優秀作品。

這本感覺有點沉重,下次聊一下莉茲·克里莫吧,輕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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