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價爲什麼跌不下來,這篇長文道出了真相!

房地產無疑是中國經濟最重要的問題之一。部分城市過去10多年房價的大幅上漲,導致年輕人在大城市定居越來越難,也使居民之間的財富鴻溝日益加深。而部分城市房地產的高庫存,又成為中國經濟的主要風險之一。金融機構和地方政府被房地產深度捆綁,使政策舉步維艱。

中國經濟未來是否能平穩增長,並且避免財富分配的進一步惡化,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能否妥善解決房地產問題。從認識論的角度,分析和解決任何社會經濟問題,關鍵在於找到問題的核心。如果核心沒有抓對,就很難預測事物的發展方向,也不容易找到解決問題的正確辦法。中國房地產問題的核心,不是泡沫,也不是貨幣,而是供需錯配。

房地產的核心矛盾:供需錯配

供需錯配意味著房地產的供給需求,在地區間是不匹配的。有的地方需求大於供給,所以房價持續上漲;而有的地方供給大於需求,所以庫存不斷累積。因此,在全國範圍內出現高房價和高庫存並存的現象。當然,這只是簡單的現象描述。要真正理解供需錯配背後的原因,就需要對房地產市場的需求和供給有一個更深刻的理解。

房地產的需求主要來自三個方面:來自城市化的需求,擁有住房帶來的其它好處,以及房屋作為一種金融資產的需求。

首先,是來自城市化的需求。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為什麼希望留在大城市,而不願意回家鄉?原因就在於大城市能夠提供的職業機會和生活質量,要高於別的地方。實際上,城市之所以產生,就在於不論是生產還是娛樂,面對面的接觸都是難以替代的。所以人類活動在地球上不是均勻分佈的,而是聚集成一個個點。

有研究發現,房價漲幅和小學生增速有緊密的關係。這種相關性背後的因果關係是,如果一座城市能夠提供有吸引力的工作機會和生活質量,就會吸引年輕人口的流入。相應的,房屋需求和小學生人數就會同時上升。例如上海戶籍人口已經高度老齡化,1400萬戶籍人口中有450萬是60歲以上的老年人,小學生人數本應持續下降。但由於上海能夠不斷吸引外來人口的流入,導致上海小學生在校人數和10年前相比上升了接近50%。而人口的流入,也為上海的房價的持續上漲提供了動力。

當然,這種對於居住地點的需求,可以通過租房而非買房來滿足。但是,中國只有5%不到的人口住在一線城市,上海作為中國最大的城市,6300平方公里轄區只居住了全國1.7%的人口。相比日本30%的人口住在8500平方公里的東京都市圈,韓國47%的人口居住在2700平方公里的首爾都市圈,中國的大城市存在巨大的潛在住房需求。即使上海人口只佔中國人口的4%,也意味著上海變成擁有5500萬人口的超級城市。在現有的土地和房屋政策下,租賃市場很難充分滿足需求。

其次,是擁有住房帶來的其它好處。在《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的全美最佳醫院評選中,排名第一的梅奧診所,位於明尼蘇達州一個小城。排名第二的克利夫蘭診所,位於俄亥俄州的另一個小城。但中國優質的醫療資源,幾乎都位於一線城市。所以北京上海的居民,大多會選擇在本地養老,而不是移居到生活成本更低的外地。教育資源同樣如此,正是由於學區與和擁有住房相聯繫,才導致學區房被熱炒。

第三,是房屋作為一種金融資產的需求。中國仍然存在一定程度的金融壓抑,普通人投資渠道非常有限,房產成為不多的選擇之一。而且存款利率被人為壓低,很長一段時間內處於負利率的狀態,也提高了房屋作為資產的價值。

對房屋的需求既有全世界共有的因素,也有中國特有的因素。既有經濟因素,也有社會心理因素。有研究發現,即使在海外,華人擁有房地產的比例仍然比當地人高。但需求大不代表價格一定上升,關鍵在於供給不能匹配需求。而中國大城市的高房價,正在於供給不能跟上需求。

高房價的原因在於供給不能跟上需求

大多數市場裡面,供給都能跟上來滿足需求。但受制於中國特有的土地制度,房地產在地區間產生了嚴重的供需錯配,導致了高房價和高庫存並存的情況。

首先,土地供應在大城市的供應相當有限。像上海城區面積在6300平方公里左右,但用於城市住宅的土地大約只有10-15%。中國的土地財政沿襲自香港,那裡土地供應不足的問題更為嚴重。例如香港只有7%的土地用作住宅,而這7%中還有3%是用於低密度的村屋,只有4%是用於市區住宅發展。毫不奇怪,不論是北京上海還是香港,新房價格中超過一半都是地價。

第二,土地用途方面也存在著許多限制,當然也是土地財政的應有之義。例如上海仍然保有1800平方公里的耕地。而且出於對拉動經濟和稅收的考慮,政府往往傾向於低價出讓工業和商業用地,像上海的工業及倉儲用地的規模,甚至要超過住宅用地。同樣道理,香港在工業移向內地之後,大量的工廠大廈或轉為商業,或閒置,而不是轉為住宅用地。

第三,在有限的住宅用地上,容積率也不高。北京和上海過去5年成交的住宅類土地,平均容積率都只有2左右。而且,北京大學的周黎安教授及其合作者發現,人口增長越快的城市,容積率越低。很顯然,人口在流入,但土地供應在收緊,而且新建樓房的容積率又偏低,這就導致了供需缺口的增大。

第四,供需錯配的另一面是過度供應。不少人口增長緩慢甚至存在人口流出的中小城市,供應了太多的土地,造成了房地產的高庫存。一方面,經濟欠發達地區的財政收入中,對於土地的依賴更高。反而是大城市,因為有更多的稅收來源,對土地收入依賴有限,比如深圳的財政收入中,土地收入佔比不到10%。另一方面,政策制定者也常常出於地區均衡的考慮,將建設用地指標向中西部傾斜,而對一線城市則制定嚴格的城市規劃,嚴格限制建設用地的增加。

所以,從一個非常簡單的供需框架就不難看出,中國高房價和高庫存並存的根本原因,在於供需在地區間的錯配。同樣的供需框架,也能幫助我們預判未來房價的走勢。

從需求看,除非虛擬現實技術的發展,能夠極大降低人們面對面交流的需求。否則,人口向大城市集聚的需求是客觀存在的。剩下的就是供給面。如果一線城市根據目前的規劃供應土地,房價則依然有很大的上升壓力。但如果人口流動的趨勢是向大城市集中,許多三四線城市未來將面臨人口流出壓力,如果供應又不能得到有效控制,庫存的壓力將捲土重來。

除了供需錯配之外,更多人認為房地產的核心是泡沫或貨幣。但是,這兩種解釋,無論從預測和政策設計的角度,都有很大問題。

泡沫論預測意義有限

首先,泡沫論不能解釋高房價和高庫存並存的現象。中國一線以及部分二線城市的房價,不論是漲幅還是相對於當地收入水平,的確非常高。但對於大多數三四線城市而言,並非如此。泡沫論只能解釋一部分地區的高房價現象,而不能解釋全國範圍內高房價和高庫存並存的現象。

第二,即使房價相對於收入很高,也不意味著一定不可持續。比如目前上海房價是家庭收入的32倍,而東京是23倍,看上去上海房價的泡沫比東京大。但是未來20年,如果上海可以保持5%的收入增速,而東京只有2%。那麼,這兩個地方的房價都相當於年平均收入的18倍左右。同樣道理,未來的利率水平以及通貨膨脹,都會對房價的可持續性產生重要影響。

第三,一線城市房價的上漲不是由投機性的短炒來驅動。從2011年開始的限購和限貸政策,以及高額的交易成本,使得一線城市樓市不存在短炒的基礎。如果把一線城市房價的持續上漲視作源於投機炒作的泡沫,就無法解釋過去十幾年各種“史上最嚴格”的政策都無法長期打壓那裡的房價。

第四,政府不論在土地市場,房屋市場和信貸市場上,都擁有強大的調控能力。比如這一輪棚改貨幣化,就對三四線房地產去庫存起了非常大的作用。而且中國的首付比例要遠遠高於美國次貸危機前的狀態,同時房貸利率有不少下行空間,也幾乎不存在以房貸為基礎資產的金融衍生產品,在資本賬戶尚未完全開放的情況下,金融體系的風險是可控的。

如果潛在購房者認為房價為泡沫,既然泡沫總是要破的,那麼最好的做法就是靜靜等待其破滅,甚至做空房地產相關產業。但正如筆者在《中國房地產是不是泡沫》一文中所指出的,將房價比作泡沫,固然能得到不少掌聲,但預測價值卻很有限。至於既認為房價是泡沫,又認為其不會破,將之稱為“堅硬的泡沫”,則是一種文字遊戲,意義不大。

如果政策制定者認為房價是泡沫,那麼最好的做法就是通過限貸限購等多種手段抑制需求,調控房價。同時壓縮土地供應,避免受泡沫的影響過度建設。但在“供需錯配”論看來,來自城市化的需求很難打壓,而壓縮大城市的土地供應,只會使供需缺口更加惡化,導致房價進一步上升。

房價為什麼跌不下來,這篇長文道出了真相!

貨幣論對房價的理解過於片面

相比泡沫論,更多人相信高房價是貨幣超發的結果。這種認識不無道理,房價這麼多年的上漲,的確和貨幣供應量的上升有關係,但貨幣視角無法解答一些重要問題。

首先,貨幣無法解釋中國高房價和高庫存並存的情況。換言之,為什麼貨幣只流向一小部分城市,而沒有流向剩下的大部分城市?

其次,過去幾年中國通貨膨脹率並不高, 甚至在個別年份出現了通縮的現象。為什麼貨幣流向了一部分城市的樓市,而沒有流向其它商品市場呢?2011年的時候,也有許多人用貨幣來解釋大宗商品的價格,認為M2上升這麼多,所以大宗商品價格會繼續上漲。但接下來的5年裡,螺紋鋼的價格跌去了70%。有趣的是,從2016年初到現在,螺紋鋼價格又上漲了130%,但同時期M2增速卻從13%下降到9%。

第三,許多商品也曾經出現價格暴漲的現象。像大蒜價格曾上漲到被民間稱為“算你狠”,又好像之前的普洱茶,壽山石以及各種藝術品,當時人們也將這些現象歸於貨幣超發。但這些商品價格,都不像一線城市的房價那樣能夠長期堅挺。

第四,房地產和貨幣是互為因果的。當人們加槓桿買房,就會拉動貨幣供應的上升。在2016年火爆的樓市下,四大行的新增貸款中房貸的比例都超過了60%。所以,不是先把貨幣增速降下來,才能解決房價問題。而是如果房價能夠解決,貨幣增速就會降下來。而解決房價問題關鍵在於解決供需問題,一旦供需平衡,房價的上漲就不會那麼劇烈,也就不會有那麼多人著急入市了。

對於普通人而言,如果相信房價上漲認為貨幣超發所致,那麼除非貨幣大幅收緊,房價只漲不跌。但“供需錯配”論認為,如果改變了供需狀況,房價和其它商品一樣,當然能漲也能跌。所謂“京滬永遠漲”,背後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貨幣的高增長,而是一線城市的房屋供給無法滿足需求。

而對於政策制定者而言,如果相信房價上漲是因為貨幣超發所致,那麼對付房價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把貨幣增速降下來。當然,筆者也相信只要貨幣足夠緊,房價的確能降下來,但那時中國經濟一定早已陷入通縮和衰退。這裡的錯誤,就是把一個結構性的供需錯配問題,誤認為是一個總量問題,不能對症下藥,即使能看好病,也去了半條命。

解決房地產供需錯配已經刻不容緩

認識到房地產問題的核心是供需錯配,是解決房地產問題的第一步。而中國經濟接下來20年能夠持續健康穩健發展的關鍵,則在於是否能夠化解過度依賴房地產所帶來的經濟增長下降,以及財富分配惡化的問題。

過去20年中,土地財政在中國經濟中的作用日益上升。地方政府通過將土地注入融資平臺,然後用土地作為抵押品,撬動更多的資金進行投資。而這些投資帶來更多更好的基礎設施,能使土地進一步升值,並帶來更多的資金。中國奇蹟的一大關鍵,就是這種能夠自我強化的城市化進程。因此,即使政策制定者瞭解房地產問題的背後是供需錯配,而供需錯配的背後是土地問題,也很難下決心改變。但不管土地財政在過去如何成功,長期來看,房地產問題如果遲遲得不到解決,其成本要遠遠大於單個所謂“黑天鵝”事件。

對於任何一個經濟體,最重要的兩個考慮都是財富分配和經濟增長。近年來國際經驗已經清楚表明,一旦增長停滯而財富分配失衡,民粹主義必然上升。而房地產問題如果得不到解決,將同時影響財富分配和經濟增長。

高房價使財富不平等上升

由於房地產是中國居民財富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所以房價的大幅上升會導致財富分配不平等大幅上升。這種不平等會發生在有房者和無房者,城鄉之間,城市之間以及代際之間。

第一,有房階層相對於無房階層,隨著房價上升,財富差距迅速擴大。長此以往,有房階層和無房階層的利益對立,將成為最嚴重的社會矛盾。任何導致房價會上漲或下跌的政策,都會導致其中一個集團的反對,未來這會成為一個重要的政治經濟學問題。

第二,由於農民擁有的房產無法在市場上抵押和轉讓,6億的農村人口和8億城鎮居民,在財富上最大的差異,就來自於房產的增值。

第三,由於大城市的房價漲幅超過小城市,導致地區的差距在擴大。例如過去15年裡,同樣面積的房子,在北京上海可能從50萬漲到500萬,在另一個城市可能從20萬漲到50萬,家庭財富的差距就從2.5倍上升到10倍。

第四,過去15年裡,大城市的房價漲幅要遠遠超過工資。所以越晚工作,收入中用於住房的比例也越大,這就導致代際之間的財富差距不斷擴大,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放棄在大城市落戶的希望。

從歷史和國際經驗來看,財富分配的不平等會自我強化,直到有強大的外力如戰爭和瘟疫來襲,才會發生改變。而由於房地產導致的財富分配不平等上升,也有自我固化的趨勢。

由於土地供應不能因人口流入而上升,因此大城市普遍存在限制人口流入的動機,像所謂 “以證管人”、“以學控人”等,再加上居住成本高,這就使得許多人進城後,把子女仍然留在原籍,產生了6000萬留守兒童的問題。同時,由房價帶來的財富上升,也使不少年輕人可以負擔更好的教育。目前,僅美國就有來自中國的本科生接近14萬人。這種兩級分化的趨勢,將使階層差異在未來不斷擴大並固化。

高房價會降低長期經濟增長

短期而言,房地產對於經濟增長和財富分配存在取捨的關係。過去當經濟不好的時候,政府就會放鬆房地產政策來刺激經濟。但從長期來看,高房價不僅會惡化財富分配,對於經濟增長也有不利影響。

第一,高房價導致資本錯配。筆者在“中國債務虛與實”一文中曾指出,中國債務問題的核心在於資本在不同部門的錯配,而土地財政是資源從民間向政府集中的重要渠道之一。同時,國企和地方政府擁有更多土地和房產作為抵押品,也導致信貸更多向它們而不是民營企業傾斜。

第二,高房價導致消費過低。房價本質是一種從居民到政府,從買房者到賣房者的轉移支付。而居民的消費傾向比政府高,而買房者的消費傾向比賣房者高(賣房者往往更富有),這就是中國經濟整體而言消費過低的原因之一。

第三,高房價提高勞動力成本。採取高地價政策的地方,都不得不建設保障房來降低勞動力成本。香港在上世紀50年代開始推動公屋建設,也是這個原因。彼時香港經濟從轉口貿易港向輕工業轉型,在高地價的環境下,需要廉租房來降低生產成本,增加出口競爭力。最近北京推共有產權房,上海出讓“只租不售”住宅地,也是出於這個考慮。

第四,高房價對其它行業產生擠出效應。許多企業會因為參與房地產利潤更高,降低對自身主營業務的投資,把資金投在商業用地或者開發上。在看到過去幾次週期裡房地產都是“大而不能倒”之後,有的企業甚至通過從影子銀行借錢來放大槓桿,對賭政府不會讓房價下跌。

第五,高房價遏制了城市化潛力。高房價提高了城市的生活成本,使得許多人被迫流向其它城市,侷限了大城市所能達到的規模。對於一線城市居民,在高居住成本下,也傾向於選擇降低生育率。所以北京上海既集中了全國教育水平和收入水平最高的人群,也擁有最低的生育率水平,這是非常可惜的。

本質上,一個國家的經濟增長主要來源於生產要素的增長,以及更有效率的配置這些要素。但是目前的土地制度對於資金市場,勞動力市場和土地市場都有相當大的扭曲,成為降低生產要素配置效率的重要原因。

從供需視角看房地產調控政策

正如前面所言,供需錯配主導房地產市場,既惡化了財富分配,也降低了經濟增長。同樣的供需框架,也能幫助我們更好的理解目前的調控政策。

調控房價,不外乎抑制需求和增加供應。從需求看,嚴格的限貸,限售和限購能夠壓制需求。租售同權使人們不需要買房也能享受一系列福利,能夠起到降低需求的作用。而一直被熱議的房產稅,能提高了房屋的持有成本,也能降低了房屋作為金融資產的需求。從供應看,廉租房和共有產權房的建設,也為居民提供了商品房之外的選擇。

但這些政策能否成功,關鍵在於控制大城市人口。比如香港和新加坡都實行了很久的廉租房和共有產權房制度,但它們的人口都是給定的,不會在短期內大幅增加。德國的房地產市場也相對穩定,但那裡的城市化進程幾十年前就已完成。德國超過100萬的城市群,其人口占全國人口的比例,過去50年幾乎沒有變化。德國最大的城市柏林,兩德統一以來人口一直維持在340萬左右。

而中國目前只有5%的人居住在四個一線城市,不到10%的人口居住在人口超過400萬的二線城市,城市化需求巨大。大城市如果不輔以嚴格的人口控制,保障房體系就很難起到抑制房價的作用。就像最近北京第一個共有產權住房搖號,據媒體報道,一共427套單位,卻有超過12萬戶家庭參與。何況地方政府也很難有動力,長期以低於市價供應土地,以及滿足建設的資金需要。

一般認為,一個城市每增加1萬居民,能從國土資源部得到1平方公里的建設用地指標。所以對大城市人口的控制,意味建設用地增加非常有限甚至下降。這時,保障房的建設可能會擠出商品房的供應,並且推高商品房的價格。就像香港接近一半人口住在公屋或居屋,但廉租房的居民看到房價不斷上漲,自己的財富和有房者不斷拉大,當然會渴望也能夠買房,所以房屋一直是香港社會的核心矛盾。可見,即使存在大量廉租房和共有產權房,房屋的供需仍然是核心。

總而言之,以上的種種做法,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緩解供需的缺口,但都難以根本解決供需錯配的問題。供需錯配之所以存在,主要在於供給和需求是脫節的。比如北京在2004年規劃, 到2020年將總人口控制在1800萬人左右,再根據規劃來決定土地供應和公共服務。但是,北京在2010年人口就超過了1800萬,遠遠超過之前的規劃,導致住房供應和公共服務都捉衿見肘,不得不以越來越嚴的政策控制人口流入。

解決房地產問題的關鍵在於解決供需錯配

中國房地產市場高房價和高庫存並存,高房價的地方供應不足,高庫存的地方供應過剩。所以,關鍵在於放棄計劃經濟的思路,不是事先規劃好人口增長目標,並據此決定土地供應,而是應該根據人口實際流動的情況和房價水平來決定土地供應。

有人擔心這會導致北京上海周邊耕地的消失,但在經濟欠發達地區把耕地變成房地產庫存,在一線城市周圍維持大量耕地,本來就是土地資源的浪費。實際上,城市對土地的使用要遠比農村節約。城市化反而可以騰出更多的土地,這樣才能在不改變耕地總量的情況下,解決土地供應在地區間錯配的問題。

當然,這一過程牽涉到土地,戶籍,財稅等一系列制度的改變,對過去的經濟增長機制有大的改變。但中國經濟發展到今天,也已經到了以創新和服務業推動的階段。人類歷史上,城市一直是創新的中心,而城市中人口的集聚也有利於推動服務業的發展,應當推動一線城市的發展以作為新的增長引擎。

從長遠看,一線城市的規模將進一步膨脹,但這是值得歡迎的。根據Demographia的數據,今天中國最大的城市群上海,以人口計在全世界只排到第七。不同文明的競爭,很大程度上就是城市的競爭。在中華文明的全盛時期,從唐到清,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一直在中國,不論是長安,汴梁,臨安還是北京,直到近代之後才讓位於其它地區。所以不應該從均衡發展的視角出發,刻意限制一線城市的規模。事實上,過去種種使城市規模平等化的努力,反而導致城市間財富分配更不平等。

現行的土地和房屋政策在過去的發展中起了重要作用,但也導致了房地產市場嚴重的供需錯配問題。從長期來看既會影響經濟增長,又會惡化財富分配,導致社會階層的撕裂和民粹主義的上升。越往後,房地產和中國經濟的捆綁越來越深,改革就越難。所以,問題的解決已經刻不容緩,而改變又會為中國經濟未來的發展提供新的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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