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潤文 戰士 布面油彩 180×110cm 201年
觸摸不可見的真實
——探尋郭潤文油畫細節的魅力
文 / 劉光煒
客觀視覺世界給予我們無窮的藝術創作營養，同時又給我們造成一些約束。很多時候，藝術家們面對的視覺信息繁雜而零碎，如何選取有價值的信息，並加以有序組織和充分表現就顯得尤為關鍵。因而，在寫實油畫創作中，可見或不可見因素便顯得非常重要，如何處理可見與不可見因素間的辯證關係也值得我們去思考。油畫創作既要呈現可見因素，也要呈現不可見因素；既要忽略或歸納可見因素，又要重視或發現不可見因素。我以為，可見與不可見因素間的關係涉及到視覺表象與視覺內在本質間的關係。有內涵、飽滿而充滿張力的作品必然在視覺語言上具有一套獨特的個人視覺風格，這種風格在視覺細節上具有一種不可替代的審美價值，郭潤文的油畫作品就具有這種獨特的細節魅力。
郭潤文 閱讀非洲 布面油彩 80×50cm 2015年
縱觀郭潤文的油畫創作道路，他堅持個人化的寫實創作方式，致力於營造出一種神秘而沉靜含蓄的審美語言風格。郭潤文的油畫非常重視細節刻畫。實際上，他不僅是對客觀事物做直接描繪，而是通過刷掃、刮蹭、揉搓、罩染等多種手法表現出他心目中的真實感。郭潤文經常提及：“寫實油畫不是對物象的簡單再現或表面描摹，它是一種通過畫家對形象的經營、創造達到畫面視錯覺的抽象構建。”也就是說，好的具象作品必然會涉及有關抽象因素的思考，具象繪畫也勢必應該包含抽象元素，這也是郭潤文繪畫作品的價值所在。很大程度上，郭潤文的作品語言在具象與抽象之間穿梭，在可見與不可見的場域裡均有所顯現，從而創造出了他極具個人風格的作品。
郭潤文 萌娃 布面油彩 80×50cm 2016年
郭潤文通過多年的潛心研究、提煉，在細節表現上融入了一種神秘氣韻。郭潤文作品細節的魅力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其一為輪廓線的處理。實際上，在人物繪畫中，輪廓線的處理具有鮮明的主觀性。在此情況下，畫面應該傳遞出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效果。因此，他往往通過色層的不同疊加方式，使得人物輪廓與背景或景物之間相互交融，猶如交響樂的不同樂章，或清幽似泉，或熱烈似火，讓觀眾體驗到不同的審美趣味。例如他的作品《戰士》中，從頭頂帽尖開始，人物輪廓線就呈現出兩種不同的形態，右邊的輪廓線與背景對比較為強烈，但又顯現出較多的層次感。其中，對比最強烈的是帽子部分，其次是頸、肩、手臂。與之相比，左邊的輪廓線就弱化很多，尤其是手臂部分的刻畫完全隱藏到背景之中。在我看來，這些輪廓線的虛實強弱處理與深色背景相得益彰，充滿了含蓄厚重之美。此外，他對於亮點或斑點的處理也頗具特色——有的是高光，有的是紋理線條，有的是輪廓硬邊，這些亮點或斑點在整個畫面中跳躍閃爍，頗具藝術感染力。實際上，他對於這類斑點的處理一般通過多種手法與多種工具完成，或大或小，或強或弱，尤其在整體幽暗的畫面色調中，這些斑點可以起到凸顯畫面關係的作用，又傳遞出某種抽象的意味。
郭潤文 本命年 布面油彩 120×135cm 2003年
例如在他的作品《本命年》中，背景較為陰暗，因此，他通過刻畫光斑讓深邃的畫面背景變得極具生命力。在我看來，這些光斑看似孤立，實則充滿內在聯繫，它們按照特有的節奏或規律被排布在畫面之上，進而在寫實性的畫面中營造出類似於抽象表現主義風格的意境。最後，郭潤文畫面肌理的表現也頗值得一說。實際上，郭潤文特別重視畫面肌理的表現，不同的作品往往有不同的肌理效果，有的柔潤細膩，有的清淡樸澀，這種效果的傳遞依賴於多種手法的巧妙運用。通過扇形筆、油畫刀等多種工具的疊加、蹭擦、刮掃等多重技法，他讓畫布紋理與造型達到完美融合，畫面如珍珠顆粒般充滿質感，並讓觀賞者迸發出強烈的觸摸衝動。這樣的畫面既真實又虛幻，也超越了一般再現或具象範疇。例如在他的作品《出生地》中，人體皮膚、衣服與草地完全顯露出不同的肌理效果，皮膚部分潤澤如玉、衣服部分斑駁厚重、草地部分隨性疊透，遠看予人細潤的質感，近觀又能看到類似於畫布般的紋理質地。在這件作品中，不同的肌理效果紛繁呈現，進而又完美且和諧地融為一體。
郭潤文 出生地 布面油彩 115×196cm 2004年
總體而言，郭潤文的可貴之處在於通過自我獨特的視角與自我獨特的表現，致力於挖掘視覺中許多不可見的，被忽視的有意味的細節，繼而創造出一種不可言傳的畫面神秘之感。實際上，在他的畫中，無數細節關係組成了畫面整體，如何取捨、概括、整合細節就成為他思考的重心。從郭潤文對待視覺表象與本質，可見與不可見因素的矛盾處理上，我們可以感受到畫家內心的一種特殊藝術情結，這也是我們在他的畫面前長久駐足的理由。
劉光煒（廣東建設職業技術學院建築與藝術系副教授）
郭潤文 紅衣女 布面油彩 70×30cm 2016年
郭潤文 閱讀 布面油彩 70×30cm 2016年
郭潤文 坐在白布上的女裸 布面油彩 100×50cm 2015年
郭潤文 白色空間 布面油彩 100×100cm 2014年
郭潤文，1955年生，籍貫浙江。1982年畢業於上海戲劇學院舞臺美術系，獲學士學位，1988年結業於中央美術學院油畫系助教班。現任廣州美術學院油畫系教授、造型學院院長，中國油畫學會副主席，中國國家畫院油畫院常務副院長，中國美術家協會理事、油畫藝術委員會副主任，享受國務院頒發的政府特殊津貼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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