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華是野蒜嗎

一年春天,去鳳凰山看牡丹,在山坡上,路遇一位在路邊石縫裡東找西尋的老奶奶。老人家手裡正攥著一把青蔥的植物,露出手掌兩頭的、是細長的管狀葉片和白色的球狀根莖,就好奇地問:“這是什麼野菜?”老人說:“野蒜,回家切碎了包餃子吃,很香的!”湊過鼻子聞了聞,那濃烈的蒜香,很有股子勤勞村姑的潑辣勁兒。身旁那位穿紅夾克、象是她女兒的姑娘抿嘴而笑說:“你講野蒜,人家哪知道哉!應該叫彼岸花。”老奶奶瞥她一眼說:“我都叫了它一輩子野蒜了!”

哦,野蒜原來就是彼岸花!

曼珠沙華是野蒜嗎

彼岸花我見過——一年秋天,參加在鐘鳴上清涼寺的一個單車爬坡比賽,當我哼哧哼哧地爬到終點的一塊空地上,發現旁邊石縫裡長滿一叢叢噴血的紅花:一根根鮮綠、光禿的花莖上,頂著一片片竭力伸向四周的細長花瓣,花色是那種濃血的暗紅,枯瘦如雞爪、遠遠長過花瓣的花莖,竭力伸向未知的遠方,那種抓狂的緊張感,根本就不是單薄的花莖所能hold得住的。這樣的綻放,有著一種一意孤行、自我了斷的孤絕姿態,尤其在陰暗潮溼的背陰石縫裡,更有種逼人的陰鬱。後來,看了種種關於此花的花語解讀或演繹,更強化了我對這種陰鬱之花的悽美印象。

曼珠沙華是野蒜嗎

彼岸花在佛經中又叫曼珠沙華,是一種所謂的天界之花。佛經一個關於天花亂墜的典故里言及的天花,其中就有彼岸花。這種偏愛暗黑潮溼環境的花兒,深得耽於死亡美學的日本人追捧。加上它又是花開葉落,花落葉生,花葉生生死死,永不相見,故在彼國的傳說中,又被喻為死亡之花。但據說在中國的一些地方,倒是因其鮮豔的色彩而將其選為喜慶之花,甚至還有作為一種景觀花而大面積種植的。我真不敢想象:面對那一大片血一般的花的海洋,會是怎樣的觸目驚心或者叫壯觀!

無論是關於此花的種種傳說、延伸解讀,還是繪畫或音樂作品,無不透出一種陰鬱、哀婉的死亡氣息。林夕還曾專門為王菲寫過一首叫《彼岸花》的歌:看見的 熄滅了/消失的 記住了/我站在 海角天涯/聽見 土壤萌芽/等待 曇花再開/把芬芳 留給年華/彼岸 沒有燈塔/我依然 張望著/天黑 刷白了頭髮/緊握著 我火把/他來 我對自己說/我不害怕 我很愛他。中年大叔眼裡的這歌詞,更多的是矯情,而不是唯美。凡事隨緣的中年,不自覺地牴觸任何波段劇震、情緒化的消極情感解讀,更談不上什麼共鳴了!反倒是對此花的藥用價值格外地關心,找來許多資料,一一看過,並詳細記錄下來,認真得像個植物學家。

曼珠沙華是野蒜嗎

查資料的過程中,意外發現:這種花極受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輕人追捧,很多年輕人通過自己手中的畫筆,將此花描繪得更有情緒,遠比花的本體更悽美。

說實在的,對於彼岸花,我還是更喜歡看它那春天裡蔥綠的樣子,葉子活潑潑的,攥在老奶奶手裡,象一把小蔥,散發著一派天真的山野氣息,帶著向陽的光澤,在春風裡嫩綠著。可一想到老奶奶要拿它去包餃子,則不免又有種哭笑不得的荒謬感。可你轉念想想:相比秋風中“花葉不相見”的彼岸花,一把攥在春光裡的野蒜,又是怎樣的閃亮!將青春大大方方地剁成一碗香噴噴的生活餡兒,才是樸素的人生啊!

(2015年)

曼珠沙華是野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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