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鎮南侯府,百年世家,十年前大長公主下嫁,富貴無雙,權勢滔天。
正值侯爺陳平的三十歲生辰,鎮南侯府到處披紅戴綠,到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侯府正門大開,紅綢子高掛,陽光灑下來,打在鎮南侯府四個大字上,泛起無數金色的光芒,金光閃閃。
長長的街道停滿了各色車馬,全是前來賀壽的世交們,衣著光鮮亮麗的賓客們紛紛被迎進去,熱鬧非凡,繁華似錦,華蓋傾城。
不遠處,兩個女子駐足觀看,白衣少女仰起尖尖的下巴,露出一張臘黃的小臉,瘦骨嶙峋,但一雙眼晴烏黑明亮,神采奕奕,顧盼生輝。
身後的青衣女童一臉的忐忑不安,“小姐,就是這裡?沒找錯?”
白衣少女蘇琳琅面無表情的看了半響,聲音清冷至極,“小蓮,去吧,照我的計劃行事。”
“是。”小蓮深吸了一口氣,拔腿向前,不一會兒就竄進尚書府的奴婢行列,消無聲息的走進侯爺的大門。
蘇琳琅呆呆的看著牌匾,無數思緒湧上心頭,她本是21世紀的天才醫生,一次傷重不治,再睜眼已是另一番天地。
這是個歷史上沒有的朝代,類似於唐代,民風最開放的時代,男女都能自由的上街,外出踏青遊玩,甚至自由的戀愛,只要兩情相悅,稟報雙方家長即可成婚,君權和父權都很寬鬆。
她很慶幸,沒有太多的束縛,但是,半年前她穿越過來時,就直接面臨生母的死亡。
雖說作為醫生,見多了生死別離,但那哀怨慘烈的一幕深深的刻在她心裡,也嚐到了失去親人的悲痛滋味。
明明沒相處過,但原主本身的感情和記憶,都讓她全盤接受了下來,她能不傷心?不難過嗎?
生母臨終前的那番話,更是讓她心裡沉甸甸的,如壓了一塊大石頭。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雪白的小臉露出幾許堅毅之色,不管多難,都會全力以赴,以慰亡靈。
侯府正廳,侯府的老太君身著喜慶的吉服,聽著四周的奉承聲,笑的眼晴都眯了起來。
她養了個好兒子,文武全才,精明能幹,深得皇帝的信任,又娶了皇帝的親妹妹長寧大長公主,可謂有權有勢,富貴皆全了。
陳平身著紅色的錦袍,面容白淨,英俊又儒雅,玉樹臨風,和妻子大長公主站在一起,極為搶眼。
大長公主珠翠環繞,塗脂抹粉,眉眼含媚,保養得宜,看著如二八佳人,不顯老,一點都不像育有一雙兒女的中年婦人。
她笑容滿面,春風得意,左看看,溫柔體貼的夫君,右看看,一雙聰明伶俐的兒女,她什麼都擁有了,人生很圓滿。
這滿堂的貴婦人誰不羨慕她?就連她的姐妹們都羨慕的不行,眼晴都紅了呢。
沒辦法,誰讓她眼光好,挑了這麼一個深情的好男人呢!
客人們一波波如潮水般湧來,“侯爺,恭喜。”
“同喜,同喜。”
“侯爺深得聖眷,精明能幹,是國之棟樑,是我朝之幸。”
“大長公主溫柔賢淑,是不可多得的賢內助,侯爺,您是有福之人呀。”
四周阿諛奉承聲不斷,侯府一家子都很開心,笑容滿面,氣氛很是熱鬧。
“小侯爺一表人才,小郡主聰明伶俐,兩位真有福氣。”
最熱鬧的時候,一聲尖叫聲猛的響起,“侯爺,我要見侯爺,有重要事情。”
第二章
聲音又尖又高,如一把刀子,活生生的將歡樂的氣氛劃破。
眾人面面相視,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一個十歲左右的青衣女孩子闖進來,陳府的下人們攔在前面,不讓她靠近,女孩子的身體很靈活,左閃右避,愣是沒讓下人抓住。
大長公主的臉色沉了下來,冷冷的視線一掃。
“怎麼回事?”
下人嚇的臉色慘白,“侯爺,大長公主,這位姑娘不知怎麼回事亂闖一氣……”
小蓮趁機竄過去,高高舉起一物,大聲叫道,“陳侯爺,有人託我將此物交給你。”
眾人定晴一看,是一方雪白的美玉,色澤溫潤,鳳凰于飛的圖樣,雕工上乘。
陳平如被驚雷砸中,渾身一顫,一把搶過來,緊緊拽住,神情激動萬分,“這是哪來的?快說。”
小蓮垂著腦袋,怯生生的開口,“是我家小姐讓我帶給您的,她在外面。”
陳平腦袋一片紛亂,身體情不自禁的晃了幾晃。
“快讓她進來,快。”
“平哥。”大長公主的眉頭微蹙,心中浮起一絲不安。
這玉佩很要緊嗎?是誰的東西?
陳平什麼都聽不進去,痴痴的看著大門口,一顆心全然混亂。
眾人不約而同的看過去,能讓陳侯爺如此色變的人,會是誰?
在無數人的目光下,一個白衣少女款款走過來,十歲左右的年紀,身量未長成,不施脂粉,五官稚氣而又清秀,身形纖瘦,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一雙明眸靈動,眼波流轉,光華四射。
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女孩子髮間的小白花,這是帶孝?
這大喜的場合,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陳家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大長公主目露怒意,恨不得將人扔出去。
這分明是上門找晦氣!
女孩子在陳平面前站定,盈盈一福,“琳琅見過陳侯爺。”
聲音清脆如鈴,但稍顯清冷。
陳平心如火燒,急急的追問,“這玉佩是哪來的?”
琳琅神情悲傷,面色蒼白,“是家母遺物。”
輕輕的一句話,如重磅炸彈在阿平耳邊炸開,天旋地轉,眼前一陣陣發黑,聲音緊繃,“你說什麼?家母遺物?”
他是不是聽錯了?她死了?怎麼可能?不不,一定是弄錯了,那個人哪來的女兒?
難不成是收的義女?
他心亂如麻,心湖徹底亂了,只聞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此來,一是還壁歸趙,二是替她轉達一句話,遇到你是她的劫,但不悔不怨,請你不要忘了她這個結髮妻子。”
這話一落,全場皆驚,如炸開了鍋,議論紛紛。
“什麼?結髮妻子?大長公主難道不是嗎?”
時間太長了,大家都有意無意模糊了當年的事情。
但有些人還記得,陳侯爺的結髮妻子姓蘇,是蘇臣相之女,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是一對出了名的恩愛夫妻,可惜天妒紅顏,快樂的時光不長久,成親一年多,蘇氏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粗粗算來,都有十年了,又怎麼冒出一個結髮妻子?
第三章
眾人都以為是別有用心的政敵想出來的陰謀,但是,陳侯爺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眼眶泛紅,虎目含淚,“她……死了?生了什麼病?”
琳琅的嘴唇緊抿,心口微微痠痛,“憂鬱成疾,心病無藥可醫。”
記憶中,那個女人從未展顏,思念刻在骨子裡,每每迎風落淚,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終於支撐不住了。
如一道晴天霹靂砸下來,陳侯爺大受刺激,整個人都崩潰了,緊緊握住玉佩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嚇的大長公主連忙扶住他,小聲安撫。
看著傷心欲絕的男人,琳琅心中浮起一絲快意,他嬌妻愛子相伴,活的風風光光,可是,她娘生不如死。
“小女千里迢迢趕來報喪,先母半年前逝去,臨終前讓我將你們夫妻的訂情信物還給你,不求同棺而枕,約定取消,你隨意。”
大長公主的眼神一凝,冷冷的盯著那塊雪白的玉佩,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陳侯爺心痛如絞,肝腸寸斷,痛苦的哀嚎,“她答應過我,要好好的活下去,怎麼可以死?怎麼可以?”
她怎麼能走在他面前?說好一起死的!
他悲傷的神情,讓大長公主暗暗咬牙,怒氣衝衝,卻只能咬牙忍住,將所有的恨意都記到琳琅頭上。
琳琅像是沒看到,神情浮起一絲淡淡的悲愴。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對她而言,死是一種解脫。”
這是真心話,不是不介意,而是生比死更艱難。
“不。”陳侯爺發出一聲淒厲的悲叫,一口血噴了出來。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撲過去。
“父親。”
“平哥。”
“平兒。”老夫人嚇破了膽,也昏了過去。
堂上慌作一團,陳家的大少爺,陳漣憤怒的衝過來,“將這個小賤人轟出去。”
眾賓客冷眼旁觀,也不上前幫忙,琳琅不慌不忙的後退幾步,冷冷的反問,“我是小賤人,那你也是,同一個父親生的,誰比誰高貴?不對,我是嫡妻生的嫡長女,而你是奸生子,怎麼能比較?”
室內一片寂靜,所有人的臉色古怪至極。
陳漣如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氣的抓狂。
“你說什麼?”
他是侯府未來繼承人,又是大長公主之子,真正的天之驕子,被人捧著寵著,哪受過這樣的屈辱?
琳琅冷冷一笑,“沒名沒份時通姦而生的,當然是奸生子。”
這話透出太多的信息,眾人浮想連篇,在蘇氏沒死之前,他們就搞上了?
天啊,驚天大秘密!
這麼一說,當時的蘇氏擋了他們的道,這就是蘇氏必死的真正原因?
如果照這個女孩子所說,蘇氏沒死,而且陳侯爺知道她沒死,這意味著什麼?
醜聞,大大的醜聞,京城百年一見的醜聞!
陳平總算緩過來了,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琳琅的眉頭一皺,“侯爺,我很想問一句,你為了榮華富貴,逼髮妻以死遠遁,攀附皇室公主,這些年心可安?有沒有一點點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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