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3月,繼“5·6”鄭州空姐遇害之後,滴滴順風車再出安全事故——
8月24日,浙江溫州一名20歲女孩趙某上了一輛滴滴順風車後失聯。25日,遺體被尋獲,被抓獲的犯罪嫌疑人鍾某,交代了對趙某實施強姦,並將其殺害的犯罪事實。
▲家屬在網上發佈的尋人啟事
生命的消逝讓人扼腕,前後兩次事故,擁有太多的相似,受害者都處於如花的年紀,同樣是搭上順風車後被害;然而稍一細察,又有許多的不一樣。它們讓這次悲劇的發生顯得不那麼“必然”,也更讓人感到憤怒。
其一,滴滴正處於整改期。在鄭州空姐事故之後,滴滴表示已推出多項安全措施,包括上線新版緊急求助功能、上線人車不符評價機制、順風車提供“護航模式”(乘客開啟該模式後可自動分享軌跡給緊急聯繫人,平臺實時關注行程軌跡並在異常時介入)等。
其二,滴滴確認,涉事司機在案發前一天,曾因對另一名乘客圖謀不軌,被投訴。但截至案發,既沒有相關反饋和處理結果,被投訴司機也在正常接單。
其三,被害女孩於14時15分向朋友發出“救命、搶救”的信息,隨後失聯。朋友于15時42分開始,共計7次致電滴滴平臺客服,但收到的回覆都非常格式化、機械化。在未滿1小時之前,回覆為“一線客服沒有權限”“請您耐心等待”;1小時之後,回覆變成“加急,標紅”“繼續等待”。直至當晚20點後,滴滴才表示已將司機信息告訴警方。
▲趙姑娘發給朋友的微信,圖自錢江晚報
其四,在16時22分,警方接到報案後,兩度向滴滴索要嫌疑人信息未果,直到第三次提供警官證後才獲得相關信息,共耗時92分鐘。
上述四點“不一樣”,包括滴滴的整改、司機的被投訴、女孩的求救與警方的介入,似乎每一項都對應著一線生機。如果滴滴的整改是到位的、如果被投訴的司機被禁止接單、如果滴滴在第一時間開啟其所謂“護航模式”,將行程軌跡提供給朋友以及警方,這次悲劇是否就可免於發生?或者,至少不要這麼沉重?
然而,世間沒有如果,時間不可能重來。從滴滴的反應之中,不難發現,其所謂整改,仍然相當表面。應急機制基本沒有,乘客投訴基本無用,生命的求救之路頻頻被阻。唯一變化的,可能是道歉的速度越來越快,卻還是不忘為自己開脫——由於每天需要接受大量查詢車主和乘客的電話,因此客服無法在短時間內甄別,希望大眾諒解。會有大量的人無聊到在不必要的時候查詢車主電話打發時間麼?如此既無誠意,又無實際行動支撐的道歉,恐怕難獲諒解。
我們常以“血的教訓”,來形容教訓之嚴重,來表達痛定思痛的決心。因為人世間最寶貴的,莫過於生命。可是在滴滴身上,“血的教訓”似乎沒有真正成為教訓。據不完全統計,過去四年裡,媒體公開報道及有關部門如法院處理過的滴滴司機性侵、性騷擾事件,至少有50起。平均下來,幾乎每個月都有。頻率不可謂不高,但滴滴的行為呢?
平臺責任,在今天的語境下,已經成為社會共識。滴滴做的是出行生意,理應對平臺的接單司機負有審核監管之責,理應對旅程中的乘客負有安全守護之責。尤其是在安全已成其明顯短板、廣受詬病的情況之下。諷刺的是,在安全防線構築上的緩慢低效,與滴滴擴張的超高速度形成鮮明對比。如果一次次血的教訓,都不能激活滴滴的責任心、促其認真整改,那還有什麼可以?
浮於表面的整改與道歉,不能支撐起乘客的安全感。如果鮮血不能讓滴滴疼痛,就必須尋找其他讓其有痛感的方式。此次事件發生之後,8月25日下午,浙江省道路運輸管理局緊急約談滴滴平臺浙江區負責人,鑑於滴滴平臺順風車業務存在重大安全隱患,要求滴滴平臺立即整改,整改期間暫停其在浙江區域的順風車業務。相較於邊運營邊整改的“帶病上崗”,不整改完成不許上線,明顯會更加有利於“身體康復”。這樣的第一步值得點贊,如此及時又鮮明有力的舉措,不妨更多些,不妨持久些。
目前,滴滴表示從27日零時起,在全國範圍內下線順風車業務。而在滴滴尚未完成整改之前,在滴滴真正安全之前,每一位乘客都可以,也應該用腳投票。也許,這樣的力道,才可能讓滴滴感到疼痛,真正意識到攻克安全短板,對於每一位乘客、對於全社會,尤其是對於它自己的重要性與迫切性。
閱讀更多 星殼號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