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只狗,這是只狼!」壞了引狼入室——誰知真引來一隻郎!

 “你曉得這是什麼?這不是隻狗,這是隻狼!”

“什麼,這是隻狼!”天香唬了一跳,就聽那“灰灰”哼哼兩句,許是終於被人發現了真身,眼神又開始俾睨眾生了。

玉琳琅點點頭道:“這是雪狼,爹爹從前帶我去京師的時候我在一個貴人家裡見過,比它還要大一些,當時我看了腿腳發軟,爹告訴我,這狼雖然迅猛,但是被人養了多年,輕易不攻擊人。”

“可是……”玉小滿眼眶一溼,玉琳琅攔住他的話頭道“雪狼最是愛乾淨,我瞧它這模樣,怕是跟主人家走丟了。狼雖通靈性,一則到底是旁人家丟失的,咱們留不得,二則到底是猛獸,你又年幼,萬一傷了你可怎生是好,三則若是讓村裡人知道咱們家養一匹狼,怕它初步了三天便要丟了性命,四呢,這雪狼極其稀有,是個貴重的物品,若是被懂行的人盯上了,咱們懷璧其罪,難免惹禍上身,這狼怕也逃不過厄運。無論怎麼想,咱們都不能留它!”

玉琳琅低頭看它,忽而又想起鮮衣怒馬的男子和那匹害她落水的雪狼來,想跟前這隻如此狼狽,必定不是先前那隻。回了神見玉小滿欲言又止,她柔聲勸道:“你若真想要養狗,等姐姐身子養好了,就陪你去隔壁洪大伯家,他家喜福不是才生了一窩小狗麼,咱們去她家裡挑一隻最漂亮的給你,好不好?”

“真的麼?”玉小滿眼睛一亮,道:“那我得挑一隻比洪圖那隻還要漂亮的!”

“這不是隻狗,這是隻狼!”壞了引狼入室——誰知真引來一隻郎!

“好!”玉琳琅一口答應,玉小滿垂下腦袋,戀戀不捨地跟“灰灰”告別,蹲在一旁跟雪狼說了半晌話,那雪狼竟像是聽懂了,看了玉小滿許久之後,才拔腿往山裡跑。

等玉琳琅三人回到家裡,天色已黑,張媽媽焦急地等在家門口,見到三人平安無事,總算鬆了一口氣。許是受了驚嚇,當天夜裡,玉小滿睡得很不安穩,玉琳琅陪在他身邊哄了他許久,就聽他睡夢裡嘀嘀咕咕道:“姐姐,灰灰走了,就更逮不住兔子給姐姐補身子了……”

一會又哭道:“姐姐,等我長大一些,我一定好好掙錢,讓咱們都過上好日子!再買許多許多柴火,再不用你去大伯母家要柴火……”

玉琳琅聽在耳朵裡,只覺得眼眶溼熱,抬手輕輕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姐姐等著小滿出人頭地,讓姐姐過上還日子!”

許久之後,他的呼吸才漸漸均勻。玉琳琅這才起身,到了外間,張媽媽和天香正做著針線活兒,見了她,兩人趕忙扶她坐下,替她熱了藥端上來,等她喝完又哄著她喝了一碗小米粥,張媽媽這才道:“白日裡小姐不在家的時候,大太太讓人送了好些東西來,吃的穿的一應俱全,算起來比前些年給咱們的都多。花媽媽送來東西的時候客氣得不得了,還說小姐若還有什麼需要,儘可跟她提,”頓了頓,不無隱憂道:“大太太突然變了性子,怕是不安好心。”

“我曉得的,媽媽別擔心,”玉琳琅道,“這幾日還勞煩媽媽再讓大夫來一趟,旁人若是問起,就說我病重,一直躺著也不見好轉。大伯母若是讓人送東西來,一應都收下,給點賞銀子把人好好的送走就好。”

“大太太每每讓人送東西來,都恨不得敲鑼打鼓似得,在外頭人看來,她真是世上最好的大伯母了。”張媽媽惱恨道。

玉琳琅不由笑道:“她的陣仗打得這樣大,名聲做得這樣響,咱們不拿她點東西豈不對不起她這麼大費周章。”

若是換做從前,她定是將東西送回去砸在她臉上,可現下她想通了,東西不要白不要,反正有一些原本就是她自個兒的,拿回來也沒什麼,還有他們欠她的,總有一天都得吐回來。

迷迷瞪瞪地睡下去,睡夢裡忽然夢見前一世的事情。那會他們將房子賣了,住進大伯家,結果張媽媽和天香在大伯家當牛做馬,累死累活,後來張媽媽勞累過度病重,被大伯母一句話就送到了鄉下的莊子裡,玉琳琅說破了嘴皮子也沒保住她,自此再也沒見到面。夢裡,張媽媽挽著她的手反覆道:“小姐別掛念我,我會好好的回來找你……”

玉琳琅一個激靈從夢裡醒來,一抹眼角,溼漉漉一片。天光矇矇亮,張媽媽半夜裡替她納鞋底兒睡得晚,這會睡在外間的窄榻上發出輕微的鼾聲。許是做了噩夢耗費了精力,玉琳琅渴的厲害,又不忍心喊她起來,自個兒汲了鞋子走到桌子邊,正想給自己倒杯水喝,就聽到窗戶外窸窸窣窣地發出奇怪的聲響。

“這不是隻狗,這是隻狼!”壞了引狼入室——誰知真引來一隻郎!

她披了件外衫往門外走去,只見外頭霧茫茫一片,院子裡有一團灰撲撲的東西奔過來,踩在雪地上發出“撕拉撕拉”的聲音,聽見玉琳琅的腳步聲,那團東西頓時頓住了步子,一轉頭,一雙銳利的眼睛驟然盯住玉琳琅,玉琳琅整個人僵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眼前那匹分明是昨日才被玉小滿送走的那隻灰撲撲的雪狼!

這隻孽畜,被送走了,竟然還回來了!玉琳琅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那隻狼看了她一眼,竟然還像是認出她來了,四個蹄子一邁奔到她跟前來,將一塊東西丟在她跟前。她疑惑地低頭撿起來,竟是一塊成色極差的玉佩,上頭歪七扭八刻著個“正”字。

就在她愣神的瞬間,那匹狼咬住她的衣襟下襬將她往院門方向拖,嘴裡“嗷嗚嗷嗚”叫個不停,玉琳琅冷得身子打擺子,攏了攏自己的衣襟跟著它往門外走,剛開了門,就見一片白霧皚皚,什麼都沒有。

“你這狼,放你走你還回來做什麼。”玉琳琅低聲嘀咕著,再看了看四周,確定什麼都沒有,皺了眉頭轉身回屋就要關門,就在那一瞬間,那狼急速竄了進來。玉琳琅驚魂未定,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來,搭在她的身上。

“啊!”饒是玉琳琅死過一次,這回也是嚇得不輕,渾身戰慄地跳開,回身一看,就見個渾身髒兮兮的男人橫躺在地上,滿面塵土帶著些泥水,糊得一臉都看不出五官,隱約看出唇色發白,沒有半絲血色。身上的衣服髒的看不出色來,胳膊和腿上多處的衣裳都破了,露出裡頭猙獰的傷口來,傷口一點也不齊整,像是被尖利的石頭割破了。

“這是你主人?”玉琳琅低頭問那狼,狼“哼哧”了一聲,也不知是認了還是不認。方才那人滑下來的時候,手指尖還碰到了她的臉,冰涼刺骨,竟是同死人無異。玉琳琅受了驚嚇,這會更是驚魂未定,強自穩了精神,蹲下身子伸出手來拿指尖探探那人的鼻息,弱得不像話。

別是旅人跌下山來了,命也是夠硬的。玉琳琅想到雪狼前幾日便被埋在雪裡,這人也不知捱了幾日,更不知他是怎麼找到她家來的……夭壽哦,可千萬別死了!

好端端死了個男人在家裡,這要讓人知道了,她可怎麼說才好!

兩天之內遇上了兩個將死之人,這當真是犯了太歲了!

“誒……”玉琳琅拍拍那人的臉,“你是誰啊,可千萬別死啊!”

那人沒了聲息,她一時沒主意,那雪狼卻伏下身子來,拿舌頭一下下舔著那人的臉。

“可真夠衷心的,你將他拖到我這來,是想讓我救他?我自個兒都自身難保了。”玉琳琅自言自語道,思來想去沒有更好的主意,“等天亮了我就去官府報官吧。張……”

正要喊人,忽而手上一涼,她一聲低呼,就見方才還奄奄一息的人忽而睜開眼,一雙眼睛烏亮亮地盯著她,幽深地像是要將人吸進去,玉琳琅倒抽了一口涼氣,愣愣地望著他,就聽那人嘶啞著聲音道:“不許報官,別報官……嬌嬌兒……”復又沉沉昏睡過去。

玉琳琅頓時如被雷劈怔在原地。

屋裡的天香和張媽媽許是聽見了動靜,走到玉琳琅身邊時,就見玉琳琅失了魂一般站著。張媽媽先是有些疑惑,待看清站在一旁的雪狼和躺在地上的人,也是低呼了一聲,上前道:“我的菩薩誒,這是什麼!”

“小姐,這人打哪兒來的,別是死了吧!”天香瑟縮在張媽媽身後,見玉琳琅臉色刷白,張媽媽急了:“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這不是隻狗,這是隻狼!”壞了引狼入室——誰知真引來一隻郎!

“別是被嚇到了!”天香趕忙上前晃了晃玉琳琅,足足晃了好幾下,玉琳琅才回過神來,低頭一看,那人的臉被雪狼舔地一道一道的,隱約看出個五官,倒是個頂周正的男人,卻是一張陌生的臉——不是村裡人,也不知打哪兒來的。

她的日子已經一團亂了,不能再添這麼個禍害。玉琳琅嘆了口氣,問天香道:“林大夫約莫什麼時候過來?”

“昨日跟林大夫說好了,今兒天一亮就來。”天香道。

玉琳琅點點道:“這狼帶回來的……讓咱們見死不救也不能,先抬回屋裡去,一會林大夫來了讓他給瞧瞧包紮包紮,一會天大亮了,張媽媽去找村正,問他拿個主意,是報官還是怎樣,全由他做主。”

“瞧這身傷……”張媽媽嘀咕道:“可別是啥壞人。”看著人奄奄一息,即便是個壞人也是個模樣周正半身殘疾的壞人,這會估計也做不了什麼。若是個旅人,這樣客死異鄉,那可真是歹命了。

“不然還是直接送到村正那?”張媽媽遲疑著,大門外忽而咚咚咚響起來,隔了片刻,有人尖著嗓子在門外揚聲罵道:“姓玉的,你這個掃把星,你給我出來!你害死了人就想當縮頭烏龜!你以為躲在裡頭不出聲我們就不來找你了!你給我出來!不出來當心我砸爛你的門!”

張媽媽和玉琳琅面面相覷,屋裡的天香和玉小滿也被吵醒了,兩人吃了一驚,衝到院子裡看到地上的人,俱是愣了一愣,玉小滿睡眼朦朧如在夢裡:“灰灰?”

還是玉琳琅反應快,指揮著三人將人抬進耳房裡。那雪狼也不哼唧,跟在張媽媽後頭進了耳房,玉琳琅出門前回頭一看,那雪狼竟還神奇地將兩隻前爪齊整地扣在地上,像是作揖。

“真要變妖精了。”玉琳琅嘀咕著出了屋子,耳旁忽而響起方才那人的低喃:“嬌嬌兒”。

玉琳琅疑心自己方才聽錯了:怎麼可能呢,那人許是念的是“救救我”,只是口齒不清所以變了形?嬌嬌,從前爹在世的時候,總愛叫她的乳名,孃親是北方人,每每喊她的名字,尾音總是翹起來,軟而暖的一聲“嬌嬌兒”,爹去世後,娘再也不叫她這個名字,大房那幾個人愛叫她“嬌嬌”,她卻只覺得刺耳。

這素未謀面的男子,如何得知她的乳名?真是不可思議。

門外又咚咚咚響起來,先前那人揚了聲音道:“掃把星,開門!”

玉琳琅面色一沉往門那走去,將將打開門,一個人影便竄上來,伸出手來便要打她的臉,玉琳琅下意識抬手擋,那人厚重的手掌啪一下打在她的手上,力氣大的讓她站不住踉蹌了下,回過神來,只覺得手火辣辣疼。透過指縫,看到一個同她一般高,身量卻快要有她兩倍寬的胖姑娘趾高氣昂地看著她。

先前王天賜被抬走的身後她沒出現,這會倒是出現了:這是王天賜的二姐王二喜,自小便胖,脾氣還不大好,性格潑辣至極,導致過了及笄之年好多年都還沒人敢上門說親。這兩年越發破罐子破摔,看誰都不順眼,逮著誰都要罵。

這會子又不知發了什麼邪火!

張媽媽從斜下里衝出來將她護在身後,怒斥道:“二姑娘這是做什麼!要撒潑回家撒去!”

“這不是隻狗,這是隻狼!”壞了引狼入室——誰知真引來一隻郎!

“我撒潑!”王二喜冷哼了一聲,伸長了脖子望著屋裡,罵道:“你家那個小畜生呢!快給我把他交出來!這有爹生沒娘養的腌臢貨,合該送去官府,讓官老爺治他的罪!”

“小畜生罵誰!”玉小滿掙脫天香的桎梏,衝到跟前紅著臉問她。

王二喜沒想到他來的這麼快,隨口道:“小畜生罵你!”旁人呼啦一下全笑了,她卻不知道大家在笑啥,提高了聲量將眾人的笑聲壓了下去,喝道:“玉小滿,你姐姐是個掃把星,把你爹孃都剋死了!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你為什麼要把我弟弟推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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